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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愚钝 ...

  •   17.

      再睁眼时,我看到了法提师祖的脸。

      我没见过法提师祖,但现在的我却认识他。

      心头疑惑,我目光缓缓下移,看见了自己紫白相间的细长花瓣,以及缭绕烟雾下,如香炉般星子般燃着的红点。

      我明白了。

      我这是来到了兰若的回忆。

      18.

      兰若自有灵智起,就一直与诵经声、香火、清脆的木鱼声、以及祈愿声为伴。

      最开始,它的面前只有一个老和尚。老和尚虔诚地诵经,虔诚地礼佛,虔诚地将破破烂烂的小庙清扫得干净无比。

      后来,老和尚领来了一个小和尚。两个人一起虔诚地诵经,虔诚地礼佛,虔诚地将破破烂烂的小庙清扫得干净无比。

      再后来,一个年轻男人来这讨水喝,意外地和老和尚相谈甚欢,又给小和尚偷偷买时兴的糖画吃。

      兰若感觉自己快活又自在。

      它喜欢清脆的木鱼声,喜欢虔诚的诵经声,喜欢看香火被点燃化作缭绕祥云从香炉上升起,也喜欢看案台上那尊慈眉善目的泥塑佛像。

      有时候,它能听到老和尚喊它作兰若,把一天的日常掰碎了说给它听。它能从老和尚的语气里感受到,他是和它一样自在开心的。

      后来的后来,寺庙的人变多了。

      于是兰若听到了祈愿声。

      在这之前,兰若是不知道尘世里的人是有这么多的愿望的。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拿着高高的香烛,祈求神明赐福,满足他们各式各样的心愿。

      有人想要钱财,有人想要姻缘,有人想要儿女,还有人刻薄地想要另一个人倒霉甚至去死。

      兰若开始有些不明白了。

      寺庙内与日俱增的烟火增强了他的灵智,加快了他的化形,他却开始不明白了。

      老和尚似乎也有些不明白。

      老和尚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要把他叫去偏僻的角落给他大量的钱财,只为了让他在和朋友通信时提及他的名字。

      老和尚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遍布天下寻找各种兰花送给他,然后报出了一些千古罪臣的名字让他把他们的牌位供在佛前,只为讨好这些人的后代。

      但后来,老和尚似乎明白了。

      再后来,老和尚因为小和尚的怜悯之心,收了一个乞儿小偷做徒弟。

      老和尚不喜欢收徒弟,因为他觉得弟子在精不在多。但乞儿长大后很喜欢收徒弟,收了很多。佛前的木鱼声开始混乱,诵经声开始嘈杂,每个人的眼睛四处乱瞟,甚至忘记了佛像还在注视他们。

      哦,对了,佛像也换了,从泥塑的变成了鎏金的。

      寺庙的房屋也翻新了,下雨天再也不用担心漏雨了。

      乞儿徒弟开始做从前老和尚不理解的事。

      他会偷偷把一些钱财藏匿。

      他会偷偷把一些人的牌位供在佛前,在老和尚大发雷霆后又将它们悄悄换上。

      老和尚又不明白了。

      但很快,老和尚似乎又明白了。

      当时的兰若已经接近化形,所以他记得老和尚给他说的每一句话。

      老和尚说,兰若,人不一定非要知恩图报,那是有能力的人才能办到的事情,很多时候,一个人能记得另一个人曾给予他的恩情就不错了。

      只有一点。

      人生在世,切记不要贪心不足蛇吞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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