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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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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的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他会害怕,会迷茫吗?
因着在初妤的面前徐德洹总是那么的不紧不慢的样子,她突然就很想知道徐德洹紧张的时候是什么一副模样。
“初妤,回来啦。”孙教授远远的便看到了初妤,连连向她招手,“这次的工作怎么样,那边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初妤小跑着跑到了教授的身边,微微抬头,刚好视线对上了孙教授的双眼。孙教授,是学院特聘的高学历人才,虽然职龄不长,却已经在学校站稳了脚,如果没有意外,下一届的院长是非他莫属了。
他已经五十好几,脸上难免会有皱纹,那鱼尾纹嵌在他的眼角,每每笑起来便非常的显眼。就像现在这样,他微笑着看着初妤,初妤和他对视着,却第一次发现他的笑意不达眼底,浅浅地浮在脸上,莫名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这是初妤从前不曾有过的感觉,在意识到这之后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初妤看着孙教授的眼睛,也不躲闪,好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
初妤在想的是孙教授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难道不知道其中的事情吗,还是说他真的只是单纯地以老师的身份来关心学生?
“还好,就是雨下得大不大方便。”初妤抬头笑了笑,下意识地往后走了一步。
“那就好,多出去走走锻炼锻炼也是极好的。”孙教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初妤的肩,“你以前就是太孤僻了。”
孙教授的力气不小,拍在初妤的肩上,隔着布料那滚烫的温度传来,让初妤很不自在地偏了偏身体,往后躲了躲。
在她的影响当中孙教授不是一直身体不好很畏寒吗,一年四季都是四肢冰凉,之前还特地去医院找姐姐的同窗开方子调理身体,他还吐槽这中药他已经吃了好些时候了也没见药效。
刚刚肩上的那抹滚烫让她突然想起了这件事,难道医院的药这么高效的吗,算起来也不过半年时间而已。当母亲生崇儿损了身子,为了调理身体这中药喝了差不多有一年才逐渐有起色,后来还是靠食疗和针灸收的尾。
“谢谢教授关心。”初妤虽然心有怀疑但还是面不改色地依旧笑着,心里却已经偷偷埋下了一个心眼。
“快去上课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孙教授指了指楼上,说完便慢慢悠悠地往楼下走。
“好的,教授慢走。”初妤不动声色的说道,抱着书本便往楼上走。
只是她刚转过身,孙教授脸上的笑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阴恻恻的笑和满眼的不屑,西装衣袖下握拳的手光滑而富有弹性,丝毫不像是一个年近六十的人该有的手。
在楼梯尽头的拐角处,初妤下意识地抬头,用余光注视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身影。
明明身高体型样子都是一模一样的,连走路的姿势都是一样,可初妤总觉得眼前的人很奇怪,并且陌生。他看着自己的样子虽然依旧和蔼可亲,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多了一层隔阂。
希望只是自己多虑了吧,初妤收回了视线继续往上走。
孙教授抱着公文包走在校道上,一个拐弯便不见了踪影,不多久,学校边角上一个废弃良久的仓库前,出现了他的身影。
只是现在的他走路健步如飞,丝毫没有在初妤面前的笨拙。
这个仓库以前是专门存放体育器材的,只是后来体育系单独成校分出了学校,里面也就空置了。
后来这里还出过一段命案,有传言每到夜里这里就会风很大,隐隐约约还有人呼叫哀嚎的声音,大家人人自危,说什么也不敢再靠近这里,这里也就彻底荒废了。
孙教授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才从包里拿出了钥匙,开门锁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很显然是熟能生巧。
仓库很阴暗,一股子发霉的味道,门窗紧闭无法通风,加上常年没有人气和收拾打扫,里面还是当初命案结案时的样子。墙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但仍艳丽,飞溅在地上墙上,混合着一些扑下来的墙灰粉末抖落,看起来很是吓人。
角落里,一个身影倒在地上,双手被麻绳紧紧缠着背在身后,面壁倒在地板上。那人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倘若不是胸前微弱的起伏,和小腿时不时的抽搐,真的就像是一具早就没有了生气的尸体。
“出来。”孙教授说道,却没有看向地上的人,反而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前方。
“哐当——”一声清脆的声音,一个身影从纸箱里突然跑来出来,跪在了孙教授的面前,抱着他的腿,手握着布料,在颤抖着。
是王可人,只是她已经不复过去的光鲜亮丽,蓬头垢面的样子就像是从战区逃窜而来的难民一般。
孙教授低头,微微弯腰,手指放在王可人的下巴下,一个不留神猛地用力地抬了起来。
他含着笑意阴恻恻地看着跪在眼前的王可人,现在的她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衣衫不整,发髻半松,脸色惨白,那红肿的双眼和眼底的青黑似乎在控诉着她对身体的漠视,很显然,她的精神和身体都已经到了极限的状态。
“子朗,大哥,求求你,救救我的父亲,他是被陷害的,他不是故意的。”王可人跪在地上,身体几近要俯卧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
“你也配叫我的名字?”孙教授一脚踹开了脚边的“累赘”,走了两步,脚尖点了点掉在了地上的匕首,“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王可人顿了顿,连爬带滚地到了他的脚边,一边磕头一边说,也不顾地上的灰尘已经积得有多厚,“是我的错,我的错,我只是太害怕了。求求你救救父亲,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知错了?”子朗冷笑了一声,用鞋尖提起了可人的脸,接着一把剥掉了自己脸上那能够以假乱真的面具,露出了面具下坑坑洼洼的疤痕。王可人抬起头,看清了眼前的人的脸后,瞳孔猛地放大写满了震惊,张着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该怎么形容他的脸,可以说面目全非,似乎除了五官便再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做什么都可以?”子朗一边说一边用鞋尖摩挲着可人的脖子,突然用力一踩,“我让你把我的脸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你能做到吗,能吗?”子朗大声地说道,脖子青筋泛起,配合着脸上的狰狞,就像是从地狱里来的杀手。
“如果不是你,我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吗?”子朗突然冷静下来,脚尖勾来了一把椅子,坐了上去,“你说你怎么这么歹毒呢,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要喜欢上别人?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做的好事还想杀了我是吗?”
他看着王可人,眼神冷冰冰的,却又似乎在透过她看什么别的人一样。
子朗顿了顿,看着匍匐在地上不敢看自己的人心下很是解气,“但是天有眼,让我活下来了。你说说你,有什么用,你父亲如果不是为了给你收拾烂摊子也不用搅和到我们这里来,最后成了个白老鼠死无全尸,他这个样子,都是拜他的乖女儿所赐……”
“啊——”地上的人突然尖叫了起来,其实可人也是后来才从父亲的得力助手嘴里得知的,父亲是为了自己才背叛了凌家,那位得力助手在把她送出来之后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在她的面前断了气。
“砰——”一阵枪声想起,可人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闭嘴!”子朗收起了枪,看着地上睁着眼不可思议的人笑了笑,他抖了抖西装上沾上的灰尘,越过了可人尚还温热的的尸体,走向了墙边。
“别装了,你知道你醒着,”他踹了踹地上的人,“你最好就这样一直装死。”说完便推门而出,几下又把门给锁死了。
那躺倒在地上的人直到子朗走远了他才睁开了眼,满头冷汗,嘴唇苍白,呼吸急促,他才是真正的孙教授,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被虏到了这个地方。
他心脏的剧痛已经持续了两天,他觉得自己的力气和意识在一点一点地流失,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死神,他就站在自己的身边……
接连几天,初妤都没有看到徐德洹,父亲终于没有早出晚归和母亲约好了下周体检,初霓的信件在陆续地寄来,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暴风雨的前夕总是格外的安静。
消失了好些天的人也终于露面了。
初妤抱着书来到了课室,一个人坐,安静地翻着笔记。王可人像是消失了一般,没有人再提起。现在这个时势还能继续上课的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至少都能知道王家的事,没有人想提起她,生怕牵扯到了自己家。
初妤低头,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是她曾经真心付出过的一段友谊。
突然教室里骚动了起来,寂静的教室像是平静的水潭里突然被投下了一颗接着一颗的石子,大家站起身,看着门口,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初妤坐着,被起身的大家挡着,什么也没看见。直到听到了从门口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同学们好,这是我第一次给大家上课,谢谢大家的欢迎,都坐都坐。”
初妤愣在原地,原本要拔开的笔盖像是黏在了手里,突然就拔不动了。初妤看着讲台上的人,长袍马褂,文质彬彬,抱着笔记本,带着一副金丝眼睛,一本正经的模样。
徐德洹刚抬头便看见了初妤。一来是心有灵犀,二来是她的目光着实是太过灼热,三便是这课室里的女同学实在不多,一只手掌都能数清楚。
初妤不知道自己这堂课到底是怎么过来的,笔打开了,笔记本也翻开了,却一个字母一个知识点都没有给记下来。她惊喜和意外之余还很是拘束,总觉得徐德洹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把视线落到她的身上。
一开始初妤并没有发觉,还是身边的一个同学突然凑了过来在她身边说道:“你和徐老师是不是认识?”
初妤猛地抬起头看着她,“怎么可能,你,怎,怎么说?”
“我怎么感觉老师总是往你这里看?”那位同学实话实说。
初妤抬起头,冷不丁地正好和看过来的徐德洹一个对视,初妤猛地低下了头,徐德洹倒是笑了笑,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
一课终了,徐德洹和初妤很有默契地留到了最后,初妤袋子里的书和笔都不知道拿出来装进去了多少遍,终于熬走了那个孜孜不倦爱学习的同学。
徐德洹站在讲台上,朝初妤挥了挥手。初妤蹦蹦跳跳地便下来了,朝他跑去。
“德洹还没有走呢?”说话的是孙教授。初妤正往讲台上跑去,听到了声音急急忙忙地刹车,假装不经意地要往门口走。
“教授好。”初妤走到了门口。
“你好,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孙教授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突然一笑。
“是的,学生都太好学了。”徐德洹收回了眼里的笑意,转身看向门口,往门口走去。
“辛苦你了。”孙教授收回了视线,看向眼前的人,拍了拍徐德洹的肩。
“不辛苦。”徐德洹微微点了点头,倘若有人认真观察,一定会发现徐德洹瞬间消失的笑容,他微微低头,再抬起,虽然脸上笑容依旧,却多了一层防备,“母亲还在等着我回去,我先走了。”
“好,注意安全。”孙教授慈祥地说道,“替我向你母亲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