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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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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拿着呀,这些药都是姐姐研究室自己研发的,对外伤很好,”初妤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去,“你们经常受伤,肯定能用上。”
初妤似乎对徐德洹的无动于衷有些不满,说完直接上手把药瓶直接塞进了徐德洹的口袋里。
淡淡的凉意和柔然透过布料贴上了徐德洹的身体,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肌肉,徐德洹一个激灵按住了初妤的手,却不曾想是把她的手按住在了自己的腿上,反而让那触觉更是清晰。
初妤也愣住了,手心是徐德洹灼热的大腿,手背是他温热的手掌,指尖他那结实的大腿肌肉充满了攻击性,初妤突然觉得耳边发烫。
徐德洹猛地放开了手,初妤也猛地抽出了手,两个人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房间很安静,静得能够听见两个人心跳怦怦怦快速跳动的声音。幸好夜色正浓,房间里没有光,他们看不清对方的神色,无需遮挡自己发烫的脸颊。
“不好意识,是我唐突了,”徐德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时间不早了,打扰到你了,你早些休息吧。”
“等等。”初妤这次没有上前,小声地说道。
徐德洹回头身,一脸的疑惑。
“那个药都是外敷的,一日三回。”初妤提醒道。
“好的,谢谢你。”徐德洹笑了笑,转过身,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顿在原地。
初妤看着,脸上也升起了疑惑。
“你……”初妤刚张开嘴,突然看见徐德洹转过了身,接着月色,初妤看清楚了他脸上的表情,严肃而庄重。
“这半个月都不要出城,特别是你的父亲,不管是什么理由。”徐德洹说完转身就跳出了窗户,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初妤的眼前。
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初妤的一个梦一般,但初妤知道这不是梦,因为手里的温热的触觉,也因为临走前徐德洹说的那句话。
他那么说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初妤想着又躺回了自己的床上,这些天她是真的累了,以至于初妤忧思再多,一躺下便睡着了,一直睡到天光大亮。
凌父也难得地睡了个懒觉,初妤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早上看到父亲。
早餐是普通的粥和油条,配上一些小菜和点心,健康又开胃。
初妤想起了昨晚徐德洹和她说的话,为什么不要出城,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父亲,最近这些天你不需要出城吧?”初妤试探地问道,以父亲现在的地位,一般的事情是不需要他自己亲自出城,可是初妤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不用,”凌父说道,“最近没去局里,积压了不少的工作,都等着我批呢,估计有一阵子忙了。”
“那正好,你抽空去医院检查检查身体,”凌母把一边给崇儿擦嘴一边说,“今早徐夫人派人给我们送了张名片,是仁德医院最近留洋回来的医生,什么疑难杂症都会看。”凌母难得硬气,这次说什么也要让凌父检查身体。
“没错父亲,”初妤连忙点头,“那天给你德洹哥哥带的家庭医生也建议你检查身体。”初妤一边说一边用手按了按心脏的位置,看着凌父。
凌父自然是知道初妤的意思,倘若只是腿脚跌伤的问题他怕是不会在意,只是近些天来他的心脏确实是不大舒服,总觉得胸闷气短提不起精神,那天听了初妤转述的医生的话,心里确实是担心的。
“德洹哥哥推荐的医生不会差的,”初妤见父亲的表情松动了一些,似乎在犹豫着,她自然是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接着说,“信得过。”
“好,”凌父还是妥协了,“等我回去把工作安排下来。”
听见凌父的话,初妤松了一口气,凌母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早晨的阳光不算毒辣,淡淡地洒在树上,鸟儿叽叽喳喳地叫唤着,蝉声渐起。早餐虽不算少,但四个人边吃边聊,也没剩下多少。何叔已经在门口等着,凌父准备上班,初妤也要准备上课了。
“老爷夫人,好消息,好消息!”陈妈突然从门外跑了进来,上了年纪的她自从去年跌伤了腿之后就再没有跑过这么的快。
“怎么了,陈妈?”凌母抱起崇儿疑惑地问道,陈妈是从娘家跟着她来的,这些年来鲜少有如此“失礼”的时候。
“大小姐来信了!”陈妈说着把手里的信封递了上去,手还在颤抖着。
大家听了先是顿了顿,接着便是蜂拥而上。初霓离开了整整一个多月,一直没有音讯,虽然知道路上辗转多地想送信一点儿也不容易,可他们还是很想收到初霓的消息。
况且这是初霓第一次离家出远门,说是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凌父连忙拆开手里的信封,因为过于激动,差点就把信纸都给撕破。
初霓写了整整五页纸,满满当当正反面都有。初霓分享了路上的风景和趣事,也告知了他们她接下来的去向和打算。可以看出她过得不错,裴景崇把她照顾得很好。
信封里还藏了一个小的信封,只是凌父眼疾手快地藏进了衣袖里,大家都沉浸在了初霓来信的喜悦里没有察觉到,除了站在父亲身边的初妤。
她一早便察觉到了信封的厚度似乎不大正常,想来是有什么玄机在的,于是便更走近了一步,举起手,遮挡住了父亲手上的动作。
父女俩配合的天衣无缝,连站在对面的凌母都没有察觉到这信封突然变薄了不少。
只能让何叔再等等了。
凌父和初妤一前一后地到了书房,关上门窗,打开了初霓的信件。
他们还在路上,目的地在后方,此刻很安全。虽然路上有些颠簸,但有裴景崇在都能顺利放行。
前方在备战的状态,随时都可能会开火,但目前双方都在观望当中,一来是上次的开火让双方都元气大伤还没恢复过来,二来都在默默筹备着让对方一招致死的大招。
敬中这次请来了国外的技术人员,秘密地在研发着什么,让他们觉得很不安。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在后方也建立起了研究团队,初霓他们虽不是技术人才,但也被纳入其中,可见这次他们也是动了真格。
或许真的没有多少和平的日子了。
因为前方的战争,物资越来越短缺,黎城的物价翻了好几倍,能走的人都走了,留下来的也支撑不了多久。这样下去,民怨渐起,就算战火烧不到这里,黎城自己也会烧起来。
初霓很努力地让自己的话语变得轻松,可字里行间慢慢的都是让人无法不沉重的信息。
“好了,信看完了,心里也有数了。”凌父把初妤手上信纸拿了过来,放在蜡烛上,点燃,扔到了烟灰缸里“毁尸灭迹”,火光渐熄,只余下烟灰弥弥。
火舌蔓延,红艳艳的,白色的信纸被熏得发黄变软,褐色的边际你追我赶地一点一点蔓延,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些蓝光,最终只剩下一堆灰烬。空气中满是纸张烧焦的气息,初妤揉了揉鼻子,打开了窗户。
“妤儿,准备出门了。”凌父拿起了放在椅子上的公文包,信看完了,工作还是要继续的。
“是。”妤儿拿起了桌上的书本小跑着跟在父亲的身后。
车缓缓驶出院子,虽然经过的是闹市,可街上的商贩和行人确乎是少了,以往在街上跌跌撞撞跑跑停停的小孩子也不见了,多了些老人孤寂地坐在路边一动不动发着呆。
黎城的夏天,在初妤的印象里,没有如此颓废过。
初妤低头,看着手上的笔记本,突然想起了可人。
王副处长出事了,王家,王可人她们怎样了,初妤从回来开始便没有再听到任何关于她们的消息。王副处长有罪,王可人也未必无辜,初妤想了想,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可人熟悉起来的呢,正好就是他接手了凌家的线开始的。
多少次她有意无意地阻拦着自己,表面上是让她给她补功课,实际上是让王副处长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去做他的事,安排他的人,差一些就瓦解了凌家这么多年的心血。
不管是有意的靠近还是真的交朋友而已,她们之间的这段友谊已经走到了末路。
或许以前的初妤可以原谅她,可如此的初妤在见到了那么多的大风大浪,看到了那么多鲜血和牺牲,她不可能轻易地放下心里的芥蒂。
可初妤心底里还是不想可人出事,毕竟大人的错不该让小孩来买单。
但初妤一想到可人接近自己可能是为了她父亲,即便是她受到了她父亲的指使强迫,可初妤还是觉得很难过,并不是因为被骗了,而是因为她曾真心以为自己拥有了一段纯粹的友谊。
“父亲,王家现在,怎么样了?”初妤没忍住问道。
回来的这些天她没有听到任何关于王家的消息,父亲也没有提及过他们。王家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或许父亲也很难过,没想到共事这么久的人,一起打拼的人,信誓旦旦要让人们都过上幸福安定生活,最后却出卖了他们。
“没了。”凌父说道,字里行间都是悲怆。
“没,没了……”初妤心下一惊,“没了是什么意思?”
“黎城再无王家。”凌父说完便没有再说话,一直到初妤下车都没有再说话。
初妤也没有再说话。
她应该早就想到的,他们是不会放过叛徒的,改革不是做慈善,不会有怜悯,成王败寇历来如此。错了,就要惩罚,被抓的内奸,连俘虏都不如。
初妤虽然震惊,却没有预想中的伤感。或许是因为她看到了太多的牺牲,觉得他们不足惜,也因为她成长了,经历了太多,困难没有打败她便让她更加的强大。初妤也讶异自己的平静。
生和死,此刻在初妤的心里,在大义面前,早就没那么重要了。
初妤突然就想起了徐德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