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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分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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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田药她们都高高兴兴到药棚忙碌。
宋阿母他们自备有水酒干粮,吃过之后,便准备上街,可瓦豆却启奏皇上说,易彩不配护驾,不宜同行。
易彩虽是惊慌,但见宋阿母镇定自如,便也勉强稳住不吱声。铁笛、铁箫和朝雨、夕照知道瓦豆要说事,都为易彩捏把汗。宋阿母也知道瓦豆迟早要说开,早说开更好,便由他先说。
皇帝虽对瓦豆的话感到意外,但见易彩低头不语,便叫瓦豆说清楚,于是,瓦豆便绘声绘色地说了一大通,最后下结论说,易彩缺德寡耻,龌龊恶心,当予以严惩,又叫田让作证。
田让便难为情地对易彩说:“你小子叫我说啥是好?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昨晚,羞得老夫一夜未睡呀。”
不料,小皇帝竟满脸笑容,问易彩是否真有其事,易彩也只好赌运气,如运气好,宋阿母便会帮他度难关,不然,就愿赌服输,一死了之,便沮丧而又惶恐地点头说:“陛下圣明,确——确——确有其事。”
小皇帝不禁哈哈大笑,对田让、瓦豆说:“这是好事啊,他欢喜阿母,对阿母好,这是好事,该奖赏才是,为何要害羞,为何要严惩?难道阿母不好,不应该受人喜欢?朕还想百官都喜欢阿母,朝中宫中都喜欢阿母,都听阿母。”
田让、瓦豆不禁诧异,朝雨她们都万分惊喜,易彩更是大出意料。
瓦豆慌忙禀道:“陛下圣明,易彩这是非分之想,非礼非法,所以,要严惩才是。”
皇帝又“唉”一声说:“啥叫非分之想?有些人想在心里,不说出来,你说他非分不非分?”又对田让和宋阿母说:“易彩耿直,喜欢说实话。云台之上,他就第一个当着百官说了一大篇,那也是实话实说,朕听了高兴。今日,又对阿母说了实话,朕也高兴。”又对瓦豆笑道:“难道说实话有罪?那当初,‘太子伙’帮朕廷辩,帮朕说实话,岂不也当真有罪了?”
瓦豆都瞠目结舌,无言以对,慌忙向皇帝跪道:“陛下圣明,臣肤浅,臣肤浅。”
易彩欢喜得泪流满面,连忙跪拜谢恩,大喊陛下圣明。
宋阿母没想到皇帝会是这种态度,也不胜激动,却不知说啥是好。朝雨、夕照、铁笛、铁箫她们见皇帝帮阿母说话,而且,还说得直白动情,都异常兴奋。
瓦豆不得不向皇帝认错,说:“陛下圣明,臣不明事理,冤枉易彩,还望恕罪。”
皇帝觉得瓦豆也是实话实说,便叫他免跪无忧,说:“你也是一番好心,怕阿母上当受骗,所以,朕不怪你。”
瓦豆感激涕零,也大喊陛下圣明。
宋阿母见事已平息,便感谢皇帝说:“陛下仁厚,庇护臣妾,臣妾铭记皇恩,但易彩伴驾随行,不思严谨,却肆意胡闹,有失礼仪,也该受责罚。”
易彩便慌忙下跪磕头,说:“臣知罪,臣知罪。”
田让、瓦豆没想到宋阿母还会公正处罚易彩,都望着皇帝,默然无语。
小皇帝不想处罚易彩,对田让、瓦豆说:“易彩这事是私事,朕不想多管。”又对宋阿母说:“易彩既然崇敬阿母,那就让他跟着阿母,帮阿母做‘南仙北窦’之事。”
易彩感觉因祸得福,大喜过望,慌忙磕头谢恩。大家无不惊诧,都没想到皇帝竟会如此圣裁,宋阿母也一时无语。
瓦豆本想把易彩从宋阿母身边拉开,不料,不但没有拉开,反倒朝前推了一把,心有不甘,忙向皇帝揖道:“陛下圣明,易彩可是尚书令,执掌朝廷中枢,本就事重责大,如再分身跟着阿母去,就怕会耽误朝政。”
小皇帝一听,便问易彩会不会耽误朝政。
易彩连忙回禀,说:“陛下圣明,臣如跟上阿母,更会精神抖擞,激情倍增,不但不会耽误朝政,还会把朝政做得更好。”
皇帝高兴地连声说中,又叫瓦豆放心,说易彩是能人,不会误事。
宋阿母觉得多个人帮忙也不是坏事,便没有说啥。
皇帝见宋阿母和田让都无异议,便觉得事情已了,就叫赶紧出发,说:“再不走,太阳一大,就懒了,不想动了。”
于是,一群假乞丐就喳之呼也地上街了。
路上,瓦豆又悄声向田让请教,问啥是“南仙北窦”之事,田让见他还有些心眼,觉得有可用之处,便如实相告了。
秦卫果然收获不小,一个晚上,凑齐了二十人。他先选出八个,认作干女,叫人把剩下的十二个给国祈、守晦各送六人,然后,亲自将八个干女和自家两女一同送往宫中。他自坐轺车,带着三驾軿车,到朱雀门时,东方刚泛白。
守门吏兵都是新调入京的外来营兵,不认识秦卫,拦住他们,说没有令牌,不许入宫。
秦卫嫌他们无礼,便大声嚷嚷,说他是秦大司空,要去嘉德殿见宋阿母。
双方正争吵,正好遇上郭镇巡逻,他告诉秦卫说,宋阿母出宫去了,叫他以后再来。
可秦卫觉得新皇刚即位,宋阿母不可能出宫,以为郭镇骗他,便叫郭镇给他通报,嚷道:“秦某司空之职尚且在身,你们不能目中无人。”
郭镇只好叫他先在门外候着,便急忙去禀报华表、孙程。
孙程一听就来气,便跟郭镇一道去朱雀门,不料,这时又来了一些官员,国祈、守晦也都到了。孙程见他们人多,怕说不赢,便不顾他们嚷嚷,先叫关了宫门,又叫郭镇赶紧出宫禀报皇上,然后,登上门楼,劝他们先回府等候,说:“宋阿母当真不在宫里,也不知何时回宫。”
秦卫、国祈、守晦觉得孙程虽封万户侯,但新官职只是骑都尉,位不及九卿,竟敢拦阻三公,实在无理,都不禁火冒三丈,觉得非要斗个输赢不可,便干脆嚷着要见皇上,说有大事奏请。
孙程在门楼上急得满头大汗,幸好华表也赶来了,二人便商量,先给个许诺,稳住他们再说,便说皇上尚在睡眠,叫他们少安毋躁,安心等候,等皇上醒来,便让他们进见。
百官信服华表,听华表一说,无不欢喜。
秦卫、国祈、守晦也不敢不给华表面子,也相信华表说话算话,都觉得这一闹终于成功了,不禁暗自得意,又想,皇上睡懒觉,也不会一天不起,就合计着,干脆等候进见皇上,因为,皇上和宋阿母在一起,这样比直接求见宋阿母更合规矩。
于是,众官陆陆续续,相继而至,都带着女子们在皇宫门下席地而坐,等候皇帝召见。
这时,宋阿母他们正保护着小皇帝朝洛阳县衙方向走。晨鸟争鸣,时辰尚早,路上行人寥寥,都涂脸提药,愁苦不堪,又屋歪墙裂,野狗乱窜,小皇帝颇受震撼,问宋阿母,他们为何都画成花脸?
宋阿母便叫皇帝莫怕,并解释说,涂脸是巫术,是为了驱避疫邪。到了县衙门口,见黄幡上写着新皇即位的告示。
小皇帝不禁叹息,悄声对宋阿母说:“朕即位了,可百姓还在受苦,这该如何是好?”
宋阿母又叫皇帝莫急,说:“有华太傅他们想办法,一切都会好起来。”田让、瓦豆和易彩也都连声称是。
小皇帝又对县衙不满意,说:“一个东海女子都能在王涣祠堂开药棚,为何县衙官府不能开?”田让他们生怕皇帝发怒,但又不知如何劝说。
宋阿母便悄声对皇帝说:“眼下是乞丐,千万要忍,以免节外生枝。”田让也连忙自责说:“官府懒惰,这是臣等失职,下来之后,叫他们赶紧办。”见小皇帝还要发怒,宋阿母又劝慰说:“陛下千万忍一忍,眼下切不可显露圣颜。”
小皇帝本想去县衙骂人,也只好忍了,但再不想往下巡视,“噷”地一声,便往回走,还没走几步,却见一辆骈马辎车飞驰而来,吓得宋阿母和朝雨、夕照、铁笛、铁箫赶紧挺身上前,掩护皇帝。
辎车从他们面前飞奔而过,车后竟滚下一乞丐,一看竟是郭镇,大家无不惊愕,以为是宫中出啥事了。
听郭镇一说,原来是秦卫他们要给宋阿母送女子,小皇帝就忍不住“噷!”一声说:“这个秦卫,要好好收拾!”
郭镇便担心地说:“百官一传十,十传百,都跟着效仿,所以,人越来越多,加上看热闹,南宫朱雀门外都人山人海了,就怕会闹出事来。”
田让便对皇帝说:“陛下圣明,要赶紧回宫才是。”
宋阿母和易彩、瓦豆也都觉得要赶紧回去。
小皇帝还在生气,朝郭镇呵道:“他们那些女子,朕一个也不要,叫他们都领回去!”
宋阿母、田让忙叫:“陛下小声。”宋阿母又劝皇帝,万事一个忍字,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切事情,回宫再说。”
小皇帝这才急忙去王涣祠堂搭牛车。
到了祠堂门口,见众人排队取药,田药她们在棚子里忙得不亦乐乎,小皇帝又换了笑脸,边走边回头。坐上车,出了祠堂,还撩开车窗观看。他和宋阿母同车,说:“这趟出来,就这个药棚开得好,其他看了都烦心。”又叹息一声说:“都怪秦卫他们捣乱,害得朕没跟她们说上话,只有等下回再见了。”
宋阿母连声“嗯嗯”,既为田药高兴,也预感“南仙北窦”之事必将顺利,但还是克制激动,先宽慰皇帝说:“皇上千万莫烦心,当皇上就是如此,啥都能看得,啥都能听得。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皇上气量更大,肚里不仅能撑船,还能撑楼船。”
小皇帝也“嗯嗯”点头,说:“朕不生他们气。他们既不中用,就叫华太傅撤了他们,重新选些能干人来做官便是。”
宋阿母连声说中。
小皇帝想了想,又问能干人都在哪里,该如何去寻找?
宋阿母便告诉他,人各有所长,所长即所能,又各有所短,所短即所不能,如同鹰犬能拚搏,而不能负重,牛马能负重,而不能拚搏,因而,不在于谁能,而在于谁能用其能。
小皇帝一路发问,宋阿母一路解释。小皇帝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便到了南宫朱雀门外。果然,一片鲜车宝马,犹如庆典集会,小皇帝没想到竟有这般势头,也不敢停留,由着牛车绕往白虎门去。
李郃听说百官聚集在宫门外,便忍着一身疼痛,坐轺车匆匆赶来,想劝百官回去,大声吆喝:“无礼聚集,辱没朝廷威仪,自酿杀身之祸啊!”
秦卫却叫李郃休要胡闹,呵斥道:“为皇上分忧,为宋阿母分忧,为皇上婚姻分忧,何罪之有?”
百官也跟着呵斥李郃“老糊涂!”也说“为皇上分忧,何罪之有?”
国祈、守晦也劝李郃回家养伤,说百官前来,是为皇上婚姻分忧,是好事,如横加干涉,必遭众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