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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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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大排档。”林辰煞有介事地跟身后一众男人介绍,“林州大学著名景点,创立于1988年,与林大同龄,连创立的具体日期,都与我校奠基日期一致。从我校走出的每一个风云人物,无一不在穷困潦倒之际,受过这八方大排档老板娘的一饭之恩。”
“哇——”男人们听他一番话,只顾着目瞪口呆。
“说起这八方老板娘,芳名李大翠,可谓一代女侠也。众所周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李女侠,无惧流言蜚语,无惧众口纷纭,坚守着自己不婚不育的初衷,几十年来打拼在事业第一线,造福林大无数菁菁学子。”
“哇塞——”
“女人还是得找个人家,有个托付的好。”左大海感慨道。
“林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清亮敦实的呼声,如一霎秋风从里头杀了出来,男人们皆是一抖,闻声望去。只见一筷子盘发,身着豹纹围裙的飒爽妇女立于门前,一手拿着菜单板子,另一只手拿着条抹布,脸上有些许薄汗,眼神却亮得晃人。
“阿姨好!”
“你们——仨。”李大翠的眼神在这群人中逡巡,心里点了点人数,“带这么多人,小唐呢?”
男人们被她眼神一扫,不由得缩起来。
“他回家了。”林辰说着,“这些叔叔都是我一同学的亲戚,第一次来咱学校,我就带他们来见识见识您八方的手艺。”
“那我还得谢谢你来照顾生意了?”李大翠皮笑肉不笑,随手指了个方向,“那边有个大桌,你带他们去吧。”
“行嘞,谢谢阿姨。”
“谢谢阿姨……”男人们也跟着喊。
林辰听了这一声混浊的“谢谢阿姨”,后背炸起了寒毛。
“一群臭老头叫什么阿姨!”手上菜单板子在桌上猛地一敲,所有人的时间都被冻住了。
沉默了数十秒,林辰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努力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手下偷偷扯了扯左大海的衣服,两人看着李大翠,一个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一个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老婆,在主持大局的女人面前,男人们总会有一些时候,必须是软弱的。
“我们错了。”
“大妹子。”左大海默默补充道。
李大翠这才点头,放他们离开。
齐铁跟在陈嵩凛旁边,暗暗比了个拇指,道:“不愧是著名景点。”
一群人各自坐下,围成一个大圆桌,林辰和左大海坐一块,菜单扔给徐巍,徐巍眼睛看着,嘴上确认了下谁有没有忌口的。
“我不吃豆腐、豆干豆皮这些都不吃。”左大海手里掐了根烟,犹豫了下,还是没有点火。
徐巍点头:“了解了。”
“菜上了,来两桶饭。”林辰招呼着,看着这群有些拘谨的男人们开始扒饭,他才往后一靠,与左大海聊了起来。
“左叔,您之前找过学校?学校那边怎么说的?”
左大海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齐铁端着碗先叫道:“还不是把冤枉全推给我们俊朋!这群狗屁领导。”
“欸欸欸冷静冷静。”林辰赶紧把人按下来,“我刚刚跟你们说了,这店是林大名胜,保不准那些领导在这儿吃饭呢!”
“是啊。”也有人劝他,“嚷嚷的这么大声,小心隔墙有耳,误了大事。”
齐铁愤愤不平,只好坐了下来。
“你们这次来是要什么?”徐巍问了句。
这话有些刺耳,在座几人隐隐觉得不对劲。
林辰叹了口气,对左大海说道:“别介意啊,我这兄弟读法律的,说话直了一些。”
左大海心里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打算跟这几个聪明的大学生绕弯子,他脸上仍不变,只是眼神略微黯淡,夹烟的手在桌上敲了几下,说道:“要个公道。”
“公道?”林辰嚼着这词,“这公道二字,可有许多含义。”
“还我儿清白。”
“你们不要钱?”徐巍夹了块排骨扔嘴里,云淡风轻。
——“钱。”
这个字眼戳中了许多人的心思。
左大海脸色一动。
在场的这一群兄弟,都是一个村的,但纵然兄弟手足,如果不是为了那些许好处,怎么可能跟着自己来闹事。
说到底,那些好处,除了一个仗义的名头,就是认定左俊朋的这条命,定能换来不少钱。
左大海本不想这么快就把这事儿放到明面上来。
“肯定要啊!”齐铁一跃而起,脸色似猪红,林辰看着他桌上的酒瓶子,不禁蹙眉。
“那帮黑心的不赔钱,对得起我们死去的娃吗?”
徐巍无声冷笑:“你们觉得去闹一闹,就能拿到钱吗?”
“不闹,就没有人理我们。”左大海脸色铁青。
林辰叫了一瓶橙汁,给自己倒了一杯。
“理你们,就会给你们钱吗?”徐巍单刀直入,“你们是在把左俊朋的命当作换钱的工具吗?”
林辰抹了把脸,陈嵩凛缩在他旁边瑟瑟发抖。
桌上的人不约而同放下了碗筷。
“小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左大海的眼神如埋伏的饿狼,随时准备扑上去开撕。
林辰喝了口果汁,咳了两声。
“左叔,我这兄弟没别的意思,他是在教你们,闹没用。”
左大海有些松动:“说说看?”
“左叔,您尝尝橙汁,百分百的。”林辰给他的杯子里倒了一杯,“他的意思是啊,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按闹分配了,咱们有冤屈有需求,就按程序上报,由公安,有检察院,有法院为咱们作主呢。”
“我们报警了,怎么不见警察给我们做主!”
“做主!”林辰点开手机给他看,“这不是立案了吗?”
“这上面说是立案,但这下面,可还是在污蔑我儿子!”
林辰疑惑,拿回来看了一眼,叹了一声:“嗐!”他指着屏幕,“您看这个蓝色的页面行不行,下面的那些东西,都是别人瞎编的,非——官——方——”
“现在造谣诽谤转发过五百可入刑,您作为被害人亲属可以起诉他。”徐巍说。
左大海松了口气。
“打官司太麻烦了。”陈嵩凛拿起手机,“我帮您直接黑掉他的账号。”
“什么黑掉?”
“就把这些谣言给删了,顺便让他不能再发这些东西。”
“你这是在销毁证据。”徐巍说,“干嘛不直接举报?”
“举报慢啊。”
林辰笑了一声,对有些懵的左大海说道:“不管是黑掉还是举报,他俩都是为了这事儿好。”
“那你说,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好?”
林辰扫了一眼,说道:“先回去,该打工打工,该下地下地,照顾好老婆孩子,其他的交给警察。”
“就这么着了?”
“先这么着。”林辰喝了口水,说道,“别以为我在这儿说风凉话,各位叔,这事儿跟我朋友有关系,他也冤枉,敌人啊,是那些要害你们家左俊朋和我们家三水的黑心人,咱们是一条战线上的,我不会害你们的。”
林辰又加了把火:“我林辰发誓,要是存了害你们的一点心思,不得好死。”
徐巍听了直犯恶心,但这宛如武侠剧里出来的话,却很得这帮大老粗的心。
左大海动容了:“你朋友值得你对他这么好?”
“是我林辰的朋友,就值。”林辰勾起嘴角。
其他人还有些忿忿不平,生怕这林辰几句话把他们的钱给霍霍没了,纷纷出口反对。左大海却说:“可以。”
“左大哥,你别听这个娃娃忽悠!”
“忽悠个腿!”左大海怒斥,“不回去,老婆孩子怎么办!家里那些活计怎么办!”
“那俊朋?”
左大海不想就这么回去,但就目前来看,他们确实没有下着,本就人生地不熟,钱也不多,门路不清,带着一帮人,他也很难办。
林辰一目了然,又加了一针强心剂。
“我们也是受害者。”他说,“这边这个说话不怎么好听的兄弟,女朋友因为这事儿疯了,这个不怎么说话的小兄弟,因为这事儿差点跟女朋友吹了,我因为这事儿,差点把前程丢了。”
他抚着胸口,说的眼眶红红,几欲潸然泪下。
陈嵩凛和徐巍两人均是心里一梗,一时无言。
左大海一看这几人脸色,更是信了八分,天涯同是沦落人。
“左叔,你们放心回去吧,加个联系方式,有新的情况,我会立刻通知您们。”林辰指了指徐巍,使了个眼色,“这兄弟在警局实习,跟着这案子呢。”
“警局实习啊……这娃娃真厉害……”众人眼神里多了不少惊羡。
徐巍自岿然不动,低头喝了口水。
“那行,有什么事儿,你可千万要立刻通知我。”
左大海拿出手机,林辰把号码报给他。
“大伙儿接着吃啊。”林辰招呼道,“不够再叫阿姨多炒几个菜。”他端起杯子,装模作样地站起身,“来来来,有缘千里来相会,我还是个学生就不喝酒了,以饮料代酒,先敬各位叔一杯,为各位叔践行。”
“好说好说,这娃娃真懂事。”
一群人吃吃喝喝到深夜,三人看着这群人上了车,才回了宿舍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