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艳》楼台旧人

7、第六章 阴魄

　　千百年之后在古镇寺庙门口大声叫着的叶若算得上是气极败坏了，他从来不知道居然还有人会在当年那件事情上摆他一道。
　　随着他的呼叫，平地起了一道火焰，那火焰是渗人的碧绿色，也看不出来地上有什么裂缝，就那么突然地在叶若面前组成了一道火墙。在这面火墙的当中，有一个影像由浅到深透了出来。还伴随着懒洋洋的说话声。
　　“咋呼什么呀。我不是就在这儿吗。”
　　叶若冷哼了一声，左手凭空一握，空气中的水汽在手中凝聚凝结，化作了一把冰做的利刃。
　　在碧绿的火焰中出现的殷斜着眼看了看，“呦，要动手了啊。”
　　叶若握着剑的手没有动，白眼倒是赏了他一个，“你到底是不是幕后主谋？”
　　“什么幕后幕前？你知道我的记性有毛病。”殷打了个哈欠。
　　要是有可能的话叶若非常想把手上的剑捅到对面这位脸上去。
　　“哼。”最后行动没有付诸实施，言语上的讽刺绝对是不会少的，“要不是你自己斗气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下换成殷的脸色难看了，本来就苍僚的脸色顿时像被青色的染料扑上了一层，加上碧绿的火焰投下的虚浮的影子更加吓人。
　　不过他面前的叶若现在看起来也不怎么是普通人，更不会被他的脸色吓倒。
　　“我说的是事实，你有本事去找罪魁祸首算账。”
　　他们都知道，殷对那个罪魁祸首无可奈何。
　　“总有一天我会的。”他咬牙切齿的样子看着实在渗人，叶若稍微转开了下视线。
　　“当年的事。”叶若的声线恢复了平静，无波的眼神里好似也没有对话中的当年透露出什么难以说清的内容，“你到底弄妥了没有？”
　　“当然是妥了。”殷对他怀疑自己的能力很不满意，“多出来的阴魄我封在九归地藏里了。”
　　“九归地藏？”叶若嘴角古怪的笑容越来越明显，“那那口古井下面的是什么？”
　　殷还来不及回答，那道因他的出现而先行出现的火墙就被来自寺庙内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压制于无形。眼中的精光一闪，站在面前的叶若早已不见。
　　没想到，就趁着他们谈话的间隙，还是被人算计了。
　　叶若来到古井边的时候沸腾的井水正变回平静，压在古井上的大石头已经被方才冲出来的井水顶到了一边，而没有听到它落地的声音是因为阴魄的力量在它落地之前把它撕扯成了碎片。
　　“呦呦呦。”同样来晚的殷趴到井边不怀好意地说道，“这里有个睡美人啊。”
　　心情恶劣的叶若再也忍不住，一剑狠狠地向殷露出来的脖子砍过去。
　　叮——
　　殷在最后的刹那躲开了，叶若的冰剑砍在了井栏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而伴随着这个声音，他手中冰晶透明的宝剑也化作了冰屑四散消失。
　　“好凶。”殷摸着自己的后脖子，语气也可一点没有劫后逃生的感觉。
　　叶若的眼神瞪了过来，殷的手指在嘴巴上一划，示意自己会闭嘴。
　　就在井底下，清澈的井水中隐隐有光彩在流动，那些光彩都是从一个蜷缩着躺在井底的“人”身上发出的。叶若的右手放在井口上轻轻一抬，那人就慢慢地浮了上来，狭小的井口全然没有成为上升的阻碍，他慢慢地升到了叶若的手下。
　　殷要是还能说话的话一定又是取笑的言语，叶若都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了。
　　叶若的右手一握，那流转着光彩的人影就如水中的倒影一般碎裂开来，化作条条光影融合进叶若的身体里。
　　就像是承担不了那么大的力量一样，叶若的身形晃了几下，不怎么能支撑地靠在了井栏上。
　　在融合的瞬间，殷看到叶若的外貌发生了变化，就如同击碎了虚浮的冰面，露出了冰面下开在水中的美丽花朵，殷不知道自己的比喻是不是正确，可是叶若的面容确实恢复到了以前自己熟悉时候的样子。
　　最接近这个自然的灵，也是一位天地间最本色的神灵。
　　只是现在很脆弱。
　　“我从来不知道你取回灵识会变成这样。”殷面无表情地看着叶若身上同时出现的诸多伤口。
　　“没办法。”叶若苦笑，“当年我用的是固封，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的伤口愈合。”
　　所以这些伤口就在古井中撕扯了他整整千年。
　　饶是见惯了各种酷刑的殷也有些头皮发麻。
　　叶若千年之前没有去管自己的伤口，现在也还是放着没管。
　　“倒是你。”他瞟了眼殷，“该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殷的解释很简单，“你不觉得奇怪吗？阴魄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叶若撇开头不去看他，“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原因。不送。”
　　殷的脸色一僵，哼了一声也不道别就走了。
　　呼出一口气，在突然变得寒冷的夜晚里活人的生气化作了白色的烟雾。叶若的身形再度变得模糊，在那模糊之后出现在没有巨石镇压的井口边上的叶若就又是那个简莹和轩辕凌认识的叶若了。
　　他转身往回走，丝毫不把明天寺庙可能炸锅的事情放在心上……
　　赶回医院之后还没到病房门口叶若就听到了喧闹的声音，医院要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这种声音的原因之后一个——
　　“叶先生。”轩辕凌的主治大夫满头大汗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这边来。”
　　叶若跟着他走了，在经过轩辕凌的病房的时候看见他们正在给躺在床上的人做胸外按摩——
　　就在叶若突然离开医院后不久，病情很稳定的轩辕凌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把值班的护士吓得够呛，等到可怜的小护士赶到病房的时候轩辕凌正疯狂地舞动着手臂，眼珠子瞪得都快要跳到眼眶外面来了。护士赶忙去叫了值班医生，值班医生加上隔壁病房赶过来帮忙的病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轩辕凌按在床上，轩辕凌好像也突然安静了下来，在浑身都被汗湿透的医生以为没事了的时候，轩辕凌一个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捂着心口，嘴巴一张把一口鲜血喷了医生兜头兜脸，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被吓得恹恹的年轻值班医生傻了一会儿才猛扑上去，这时轩辕凌的呼吸心跳都已经停止了。
　　轩辕凌好歹也是一个大企业的大股东，医院当然知道一点厉害关系，这就出现半夜全院总动员的局面。
　　唯一知道真相的叶若回来了，签了抢救的单子，他靠在正对着门的走廊墙上，冷冷地看着白大衣们匆忙地走进走出。
　　“就不知道和以前的我比起来，是我更惨还是现在的你更惨呢……”
　　叶若的话语滑落在身边的虚空里，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