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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九 章 发脾气(小远篇) ...

  •   我把药箱、布包往肩上一背,也不理她,扭头就往山上走,告诉她我在生气!我用眼角瞄了她一眼,见她赶紧小心翼翼地跟了上来。
      我长年练功,体能自然非同一般。朱宝却从小体质弱,又不爱动,被大家赶鸭子上架,随我们比划过几路简单的功夫,也不过就是做个样子,徒有个架势罢了。有一次,我好不容易说动她舞了一套剑,说实话确实是有些别扭难看,他们起哄一笑,朱宝彻底不要练了,更是日日躲屋里看她的书。我用好话哄她,她也不理我。
      这下可好,我脚步大,她一溜小跑,况且是上山。平日她常代师傅出诊,本来上上下下的也惯了,不过如果是急诊,家属不会往山上跑请大夫,所以通常情况下病情尚稳,时间也宽裕,可以不用赶得太急。我本就腿长,此时又正气恼,更不回头顾惜她,没多大功夫,朱宝已开始“呼呲呼呲”长喘气了。
      我侧着耳朵,忽然听不见她的“呼呲”声了,扭头寻去,只见她绷着脸闷头坐在路旁一块较平整的大石上,看来是要跟我赌气!
      我两三步跨了回去,一屁股坐在她身边,故意趴她脸侧瞅瞅。她总喜欢一个人静静呆在屋内,少经日晒,本来就遗传了朱姨的白净,这下衬着乌黑浓发越发显得耳朵都似要透明了一般。她不看我,蹙着眉低着头,用手支着下颏,这是又想在我面前摆阿姐的架子了。
      我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枣,歪着身子把手放在她膝头上。她挺着倔强的脖颈儿不看,我伸手按了按她的脑袋,她忍不往拉下眼皮瞄了一眼。估摸在路上颠了一大晌的工夫,她早口干舌燥的了,况且枣儿又是她的心头好!
      我明显感到朱宝眼中星光一闪,我看她暗自挣扎了一瞬,终是放下了阿姐的身份和片刻前的气恼。我心中好笑但面上丝毫未显露,只恳切地看着她。她不经意似的扫了一下我的脸,这才以贵女般的矜持样子缓缓伸出白净的小手,抓了满满一把。
      枣还算大,红红绿绿的看着都觉得脆甜。她挑了一个通体红透了的给我吃,还讨好地直接送到了我嘴边。看来我给她摘的枣成功感动了她,她打算不跟我计较了。我瞥了她一眼,装作很不耐烦的样子把枣含了过去,“咯嘣咯嘣”嚼得脆响。她自己捏了一个最小最不红的小口小口咬着,朱宝总愿意把好的留到后面享受。
      “甜吧“
      点头。
      “我昨天去林里找木料,走到偏僻处,竟发现了这棵枣树,跟我们观后的老榆树那般大,结满了枣,我摘了两大兜。王姨蒸了枣糕,我也给你留了一块。”
      朱宝忍不住又是两眼放光,我好笑地从另一边兜里摸出一个布包,展开了,正是那块枣糕!
      朱宝急忙把未吃完的枣放回我手里,从善如流地拿过枣糕先咬了一大口。她一边鼓着腮帮子咀嚼一边掰下一小块儿递给我。
      我呲笑一声推回了她的胳膊,“看你舍不得的样子!“
      她不理我,扭过身子认认真真吃她的枣糕。吃完后还觉得意犹未尽,又扭过来看看我的衣兜,这才把我手里的枣子重新抓走,继续捏着吃。
      “哪天咱们去摘,怎样”
      她点两下头,表示很高兴去。
      “小意他爹醒了”
      点头。
      “小意与大师兄什么时候回来“
      迷茫摇头。
      “大师兄留下照顾小意吗”
      点头。
      “为什么大师兄没送你“
      “大师兄用内力给小意她爹行药呢。”
      “定是你坚持要一个人先回,不然,大师兄会不另行安排!”
      “护院师傅很厉害的!”她嗫嚅道。
      “你知道他们的深浅幸亏他们是正人君子,万一他们心怀叵测怎么办”
      朱宝瞄瞄放在我脚下的药箱和布包,低头再看看自己,意思是:有什么可叵测的
      看她不知轻重的样子,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瞪她,突然就冲动起来,用两手捧着她的脑袋前后使劲晃了几下,“你是不是女子是不是女子”
      她晕头转向慌忙点头,“是女子!是女子!”
       我死死盯着她,用眼睛严厉地剜她。她小心护着手里的枣,却仍有一颗滚到了衣襟上,她捏起放嘴里“咯嘣咯嘣“慢慢嚼,又捏起手里一颗递我嘴边。看到她没心没肺的傻样子,我更气恼,闪着利齿咬住了她的手指。她“嘶”一声,赶紧往外拽,我咬住不动。她怕左手握着的枣掉下来,又不舍得放衣襟上,就用手背去顶我的牙齿。我把她捏给我吃的枣含过来,放开了她的手指,又不解气地作犬吠状去咬她的手背。她反应倒快,赶紧缩了回去,用刚得了自由的右手,一巴掌捂在我脸上,便使劲往外推,满是碎枣的嘴巴吐字不清地"吾旦了,吾旦了"救饶。我怕她被枣呛到,就没再使力,哼一声,回头吃我嘴里含的枣去了。
      不知她打量我不会再咬她了,还是怎的我的脸还未完全转过来,她竟愣头愣脑小声嘟囔道,“又不是小意,哪会有什么危险”
      我“噗“一声把嚼碎的枣子喷得满地,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又急弯了腰一边咳嗽一边叫,“朱……咳咳咳……宝……咳咳咳……你……咳咳……“
      她一下慌了,忙起身帮我拍背,喝道“别说话!”我伸手拽出她袖口里的帕子胡乱擦了擦,恨恨抬起头。
      朱宝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危险,一边拼命摆她伸出的手,一边后退尖叫,“我错了!”扭头就跑。她手脚并用往山上跑,还不住声讨饶,“我下次注意!我下次注意!”但还没跑出两步,就被我捞住了腰,刷一下拽了回来,后背硌在我的胸脯上,“哎哟”一声,肯定是撞得疼了。
      她怕我挠她痒痒,手舞足蹈往后又蹬又踹地撒泼,“臭小远,你敢挠我,我就不给你做饭!”
      我见她怕得要命,拿她没辙儿,只好把她放下来,扣着她的双肩把她给转了过来,让她看着我,我整了整神色,极严肃地说道:“朱宝,你是女子,得注意保护自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但凡一次有什么危险,你想想我会有多难过!你想想!“
      她见我慎重,也不敢再招惹我,便使劲儿点了点头。
      我回去捡起药箱、布包,扬头看了看远处,夕阳已落山,晚霞映得山后的天空红彤彤一片。我拉上朱宝,“走吧,到观里说不定还能赶上吃晚饭。”
      朱宝挣了两下,示意我放手。她老觉着自己是大女孩儿了,不能再如此无所避防不知礼数。上次我拉她手,师兄们多看了几眼,她还不依。对别人自然得有所避防,对我却不要她有什么避防。不过,她对我有避防之心,证明她潜意识里还是把我当男子看待了,只是她自己也没明白过来而已,这一转念我又高兴起来。
      明白归明白,但我偏不顺朱宝的意,反而拽了她就往山上走,还故意气她“别理师兄他们,他们老忘记你是我阿姐,是个老女人了!”
      她用白眼翻我,我却仍要嘴欠地解释道,“十八岁的老女人!“然后扭头看她把嘴撅得老高,我“哈哈哈哈”一通难听的粗嘎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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