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法医的权臣路》北野教主

36、户部侍郎过境

　　天儿越发冷了。早起窗棂上已开始有霜花。地上有积水的地方也结了薄冰。
　　杜玉竹天不亮就起，洗漱完，吃罢早饭，照例去签押房办公。
　　去的路上，杜玉竹想到，那日本来是要同母亲去广禄院看戏的，后来生病了就没去成。
　　眼下公务又繁忙。不如还是积到年底放假了再去吧。
　　这么想着，她已走到签押房。
　　吉祥儿给她打开了门，又擦了桌子，上了香茗，就在一旁侍立。
　　杜玉竹开始处理公务。说实话，县里公务太多，要全部处理简直没个头。只能一样一样来。
　　刚处理了没几件，承发房的一个书办求见。
　　杜玉竹便让他进来了。
　　这书办三十多年纪，禀道：“堂尊，承发房今天接到一件紧急公文，便来通报您了。”
　　杜玉竹道：“拿给我看看。”
　　接过公文，杜玉竹看了起来。
　　公文内容很简单，就是说户部侍郎兼内承运库总管赵佑延到江南各地视察户部所属的税课司局，近期返程回京。将路过郧西县。届时让她做好接待工作。
　　另外，知府大人呢，还有一个意思，他自己也打算过来，还打算率佐官和临近的县官出城十里去迎接这位户部侍郎。
　　杜玉竹看罢，愣了片刻。倒不是因为严治中要她也出城迎接赵佑延，这在情理之中。
　　因为这位赵大人眼前可是皇上身边一等一的大红人。严治中殷勤巴结都是正常。
　　她发愣是因为这位户部郎中兼内承运库总管赵佑延她认识。
　　赵佑延是杜松的同窗，都是扬州人，当年和杜松拜在同一大儒门下。
　　而要说起她和赵佑延相识，还要提起一段往事。
　　当年，赵佑延还没这么大势力，是一位纯情美少年，竟在某一光天化日之下，撞到他娘跟人通奸的丑事，之后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创伤，竟患了残疾（心理疾病），见不得男女之事。
　　当时，赵家虽然尽力压制这件事，但还是有人知道了。奇怪的是，赵佑延的几个同窗不知道哪儿听到的消息，也知道了，他们平常便嫉恨赵佑延课业好，得夫子喜爱。便合计了一番。
　　计定，有同窗许某邀赵佑延与三四好友，泛舟于某湖饮酒作诗。赵佑延欣然应允。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画舫之上，群“贤”毕至。忽有许同窗摔杯为号，一声令下屏风之后闪出五六个美貌风骚的娼妓，个个裸袖揎衣、撩云拨雨，要攻破赵佑延的金身。
　　赵佑延极其惊吓恐惧，浑身僵直颤抖，仿佛恶梦一般。
　　三四好友见此景手舞足蹈，畅怀大笑，乐不可言。
　　杜玉竹当时和兄长也在此湖泛舟，本来是杜松先看见自己的几个同窗，要过来打个招呼。谁知见此场景。
　　杜玉竹一眼看出那少年情况不对，忙与兄长附耳一讲。让船紧急靠近。
　　二人登船，杜松严厉喝退众人，杜玉竹去看那少年，当时赵佑延已出现心悸,出汗,气短,胸痛,恶心,麻刺感和濒死感等惊恐发作症状。
　　她进行了紧急心理疏导，才让他慢慢恢复过来。
　　后来，赵家不让这赵佑延呆在这是非之地，就提早入了京。一年后会试高中状元，宠冠一时。
　　说起赵佑延得皇上的器重恩宠，那是说不完的。可谓本朝一大奇闻。
　　国朝开朝起来，即便你是文曲星状元，也得从七品开始做起，少有几个极特殊的是从六品开始做官，从来没有一做官就是正五品的。还是在天下第二大部户部做官。
　　这便罢，国朝开朝以来，内承运库从来都是宦官掌管，没有让一个外臣来掌管的道理，但偏偏赵佑延破了这先例。足见圣上对赵佑延的信任。
　　而以赵佑延的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却任正三品的户部侍郎。想干这个位置，平均年龄都在五十岁以上。更不用说这赵佑延还兼内丞运库总管，天下第一肥差的崇文门税务监督……
　　人比人气死人，杜玉竹混一辈子都未必混得到赵佑延的位置。
　　说了这么多，杜玉竹所担心的便是赵佑延的人品问题。
　　赵佑延的风评太差，连地方上的百姓都到处在骂赵佑延是天下最大的贪官，最无耻的卑鄙小人，佞臣，以色侍人，和皇帝有某种见不得人的关系……等等。
　　一个仅做了五年官的人，名声臭到这种地步，杜玉竹也是佩服。
　　这些东西杜玉竹不会全信，但她至少信的两点是赵佑延的敏感和记仇，因为是有事实佐证的。
　　两年前，山西巡抚马安朝当众羞辱赵佑延，骂赵佑延是皇上□□的虱子，让赵佑延大丢颜面。
　　于是，就在去年三月，马安朝被赵佑延揪住把柄，搞下了台，落得个被满门抄斩的下场。满朝官员都觉得马安朝冤，可是没人敢说一句。
　　再有，就是当年羞辱赵佑延的那个同窗，她在扬州的时候，就听说他家犯了官司，那许同窗也被关进大牢。都传是赵佑延干的。
　　其实认真算起来，杜玉竹对赵佑延其实还算有点恩情。但她觉得那不过是举手之劳。如果赵佑延的性情偏狭记仇的话，那杜玉竹觉得比起挟恩自重，她更应该担心自己才是。
　　因为知道赵佑延有隐疾的人不多，而她恰恰就是其中一个。不可不防那赵佑延为了掩盖自己的短处，杀人灭口。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事。相反还很多，譬如那曹操，那晋惠公。
　　杜玉竹自己思想着，届时赵佑延要是到了，自己要怎么面对，至少她得慎重，小心说话。赵佑延把一省巡抚，相当于省长都能搞死了，整她这个县官还不跟捏死只蚂蚁一样容易。
　　乱七八糟的想着。
　　直到书办的声音把杜玉竹惊醒回神：“堂尊，您看是不是要做些安排？”
　　杜玉竹点点头。按照官场风气，赵佑延这样的高官过境，作为地方父母官的她，要去拜会对方，并赠送程仪钱，这都是官场陋规，谁也免不了的。
　　另外，按照惯例，还要安排一场官宴请这位大人。而赵佑延又是大红人，有可能别的县也会跑到她郧西千方百计的奉承巴结他。
　　但杜玉竹没有经验，做不来。想想便作罢了。
　　道：“照例即可。”
　　那书办领命下去。杜玉竹这下有点不能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