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雨》苏洲SU

3、第三章

　　苏晓醒来便是下午六点一刻了，他很快起床，要下楼时，正好迎上了容云。他是来叫苏晓去吃饭晚饭的，苏晓抱歉的跟在他背后，解释自己刚刚睡醒。
　　苏晓走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给他开门的阿姨，在忙前忙后的拿餐具、端饭菜。给她打下手的是杨雨，李师傅唯一的女学徒，看上去也是十七八岁的样子，还未脱少女的稚气。但是气质却是不俗，想必也是读了许多书的人。
　　“给你，新来的师弟。”
　　杨雨扬起嘴角，对拘束的苏晓说，并递过去一副碗具。她看苏晓和同室之人神态不同，满脸的天真二字。这多好啊!自己何尝不也是初经世事，不过比他多来了几天罢了，何尝称得上个师姐的名号。
　　杨雨在这里工作之余大多是无聊的，只有平常拿几本小说来消遣。逛街、游玩一人又无趣，虽然有同事之人取悦于她，但她却无法发笑。她自明终究不是一路人，何必花多少心思呢。
　　所以这么一来，杨雨变成了他们几个口中的“冷面美人”，她对此乐于笑纳，只是“美人”便算了。
　　“哦……好……谢谢你!”
　　苏晓瞬间呆住了，脸霎时又红了起来。不知是因为杨雨，还是自己，或许都有吧!他哪有时间想这问题，只好快速拿好碗具，坐在一旁，等待安排。
　　虽然他的目光只在杨雨的身上停留了一秒，但是却感觉历经了许久，一半煎熬，一半舒畅。当然他不知道这是“男女之大防”之外的事情。书读的多了，益处是多，但若成了呆子，未免吃了大亏。苏晓便已成了半个呆子，十七岁却还认“男女授受不亲”的古理，不认却是后话。
　　苏晓吃饭时，大部分的目光仍停留在杨雨身上，这不仅仅出于青春期对异性的好奇，也出于对她的感激。这搅的苏晓内心天翻地覆，一遍谴责自己，又乐于享受着一切。
　　他知道她在努力让自己适应这里，比如她帮苏晓盛饭，这一切对于一个初来者来说，都是盛大的恩赐，怎么能够不记在心中，不心存好感呢!
　　不过容云他们几个，也并不是一直沉默，也在做着努力让苏晓适应。他们了解苏晓的基本情况，并表达了一定的同情和共鸣。
　　苏晓的这顿饭，吃的还算舒服，但奇怪的是李师傅没有出现，显然已经先回家了。这其实是苏晓第一次吃米饭，先前只是常喝米粥，对米饭从未动过心。而今天肚子实在太饿，再说初来乍到，哪有自己挑的份儿，只要能果腹，就是让自己吃难闻的香菜也会嚼的下。
　　他认识了他的四个师兄，两个已经成家，搬离了宿舍。还有两个和他住在宿舍里，年级和自己相仿。他们都是南方人，不是广东便是广西，只有自己是北方人。其实，在这个房间的阿姨也是北方人，和苏晓同属一个省，这让苏晓欣然不已，有了一缕归属感。
　　而杨雨，她是广东湛江的海边姑娘，年龄和自己一样大。比苏晓早来了半年，便要被称作师姐了。不过杨雨很不在意这些，只是让他叫她杨雨，不必见外。

　　晚饭过后，小雨停息，灯火四起，笼罩了整座城。
　　苏晓心想要是在老家，家门已经上锁，万物沉默下来，上空只有几声犬吠和一轮明月。而此时灯火正酣，歌声嘈杂，人声鼎沸，车流仍如江河，此夜注定难眠。
　　他们一行人走出房间，四散在小南巷。
　　苏晓毫无困意，想再去逛一下。他知道他不敢走远，也走不远，只是想跟着歌声走走看看，这片新大陆令他神往!
　　“苏晓，我跟你一块去吧，免的你迷路。”
　　杨雨其实已经很累了，但是她放心不下这个初来的师弟，况且她也想认识认识他。她已经好久没有逛街，大多是自己一人难成行。何况一天上班又这么累，回去看会小说，便早早睡去了。今天带着师弟见见世面也好，也算是尽尽师姐的义务。
　　“我俩就不去了，苏晓早点回来啊。”
　　康宁拉着容云对他们两个说，说完便走进来宿舍。只听见楼道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康宁，你傻啊，你不是要追杨雨吗”
　　“容云，赶紧走，我还能对新来的吃醋啊!我不至于。”
　　“哈哈，你就等着吧!”
　　这话苏晓和杨雨当然听不到了，他们已经走出了巷子，再走一百米就到了上下九步行街了。
　　灯光之下，两旁骑楼的姿色只能窥见一二，倒是华丽的服装最吸引眼球。人群如潮，盘桓在上九、下九两条路。其中偶尔会出现一二金发碧眼的白人和黑肤褐眼的黑人，争得了许多黄人的眼球。商铺震耳的宣传音乐声，震的人失去了对音乐的听觉。
　　苏晓对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幸好有人领着他向前走，要不然他准会呆站在路中间不敢迈步。
　　“苏晓，在想什么呢”杨雨看着苏晓出神，好奇的大声问。
　　“我……我啊!我在看这两边。”
　　苏晓回过神来转向身旁的杨雨说。灯光打在杨雨的脸上，苏晓看到杨雨白皙的脸上抹了一层淡淡的粉妆，两只大眼睛在眨着，除了母亲，他还从来没有和一个异性靠得这么近，这让他捉襟不安，幸好他可以把脸转向另一旁，掩饰自己的慌张。
　　杨雨也很开心，对于这许久未逛的街。她记得半年前来这里时，眼睛里所流露的光芒，和此时的苏晓大同小异。面对这一切，她花了很久才明白过来，自己要告别故乡，来这里生活了。
　　很快杨雨便带着苏晓逛了一圈上下九。这一圈下来，在苏晓的脑子里并没有留下几个商店的名字，出现最多的是课本上学到的灯红酒绿、光怪陆离。是啊!这绚丽的霓虹灯还闪烁在他的眼中，震耳的音乐还回荡在他的耳旁，以及路人南腔北调的口音，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们两个很快从繁华到了夜色之中，走回了小南巷。
　　“我记得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被这里吓了一大跳。”
　　杨雨有意打破这寂静，便说了一句。
　　“我刚才也被吓了一大跳，我们县城从来没有夜市。”
　　苏晓本想遮掩自己的无知，来压抑住自己的自卑。但是他不知为何大胆的说了出来，也许是他们两个靠近的距离。
　　“苏晓，虽然我是广东人，但我的老家也是一个落后的县城，应该和你差不多。”
　　“是啊，太震撼了。”
　　“好嘞，你到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就在前面，再见。”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巷子的深处，告了别，便各自回到了住所。
　　苏晓回去时，容云、康宁正在打游戏，只对他打了个招呼。他匆匆洗漱完，睡意便全面袭来，他意外地睡得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