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雨》苏洲SU

4、第四章

　　“苏晓……苏晓，醒醒，醒醒。”
　　在喊声和晃动中，苏晓渐渐从案上抬起头来，睡眼惺忪的问。
　　“几点了，第一天可不能迟到!”
　　“两点了”
　　关琳被这句话问的有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为什么苏晓会在这里睡着，又为什么会问这么一句话。
　　苏晓逐渐清醒过来，意识到刚才是一个梦，而这个梦就像回忆录一样真实。看着关琳散乱的头发和惊讶的表情，匆忙把那块玉石塞进了抽屉，并解释道。
　　“我一不小心睡着了，小雨睡熟了吧!”
　　“嗯，睡熟了。你也太不小心了，着凉了怎么办”关琳责怪他说。
　　“嗯，下次不敢了、不敢了。”苏晓打趣地说，站起身来，示意关琳一同回卧室。
　　回去他看着妻子睡去，才又睁开眼睛。他一点睡意也没有了，我循着刚才的梦想往下做下去，但终究是徒劳。
　　他今晚失眠了，看着天花板，临近黎明才恍惚睡去。

　　羊城雨后的早晨，空气清新，霞光四射。马路上已经有了车流，不远处菜市场的叫卖声已经嘹亮，这又是一个美丽的开始，人们鼓足了劲头在生活。
　　无论昨晚睡得多晚，苏晓六点钟去采购是不变的。关琳看他黑着眼圈，想替他去采购，但被苏晓拒绝了，因为他明白他是一个丈夫和父亲。
　　苏晓和平常一样，在擦肩接踵的菜市场迅速的采买。菜单是关琳昨晚拟好的，不用自己去费劲思考，也不用担心太多或太少。菜市的老板大多认识他，毕竟苏晓和这里的人打了五年的交道，这使得交易很顺畅，很少出现不快。
　　很快，苏晓的双手都领着塑料袋，从人群之中钻了出来，走上了大路。
　　“爸爸回来啦!回来啦!”
　　小雨在店门口看见了爸爸，便跑进屋里告诉坐着的妈妈，这是他每天的任务之一，他很是乐意接受并完成。
　　“好，小雨顺利完成任务。”
　　关琳笑着对儿子说，并站起身来和儿子一起迎接苏晓。
　　“我回来啦!”
　　苏晓照旧进门大喊一声，博得小雨欢欣。
　　关琳接过苏晓手中的菜，小雨也笑着提一个最小的袋子。
　　看着妻儿的背影和桌上的饭菜，苏晓由衷的笑了笑，暂且搁下昨晚的那个梦吧。
　　一家人吃完早饭，就开始忙碌起来了。苏晓开始和面，关琳开始择菜，小雨在一旁看着儿童书，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时间渐渐到了中午，太阳把路上的积水蒸发完毕，路人撑起了彩虹的伞桥，女孩们鲜亮的裙摆又在微风中飘摆了起来，街角的流浪汉开始铺晒自己的家当。不远处的荔湾广场开足了冷气，招去了许多路人。
　　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苏晓和关琳忙的满头大汗。还好客人大多相识，多少担待点儿都能过得去，就怕碰见一些得理不饶的客人，这时苏晓一般都要赔礼道歉，点头哈腰。
　　其实也不能怪面做的慢，毕竟苏晓的面全是手工程序。虽然口感有了，嫌弃等待太久的大有人在。许多人劝苏晓用机器会快很多，苏晓也不是没想过，但那就舍弃了面的韧度，也就失去了口感，这很难得到顾客的口碑。他不怕吃苦，从来不吝啬一膀子力气，总是把面摔到刚好，这吸引了许多食客，可以弥补因等待而失去的客人。
　　过去中午的饭点，苏晓便可以松口气，停下来喝口水了，对着夸赞面好的食客笑笑，对着大汗淋漓的妻子笑笑，也对自己笑笑。这是他一天最知足的时刻，身体的疲倦过后，心灵却收获了极大的放松。这极易让苏晓想起《平凡的世界》中的孙少平，牛马般在矿井下劳作，升上井看见光明的那一刻，孙少平便会感到彻底的自由，尽管明天还要下井去。
　　下午店里，客人一般很少，但到了晚饭的时间，店里的气氛又会活跃了起来。
　　这几年来，苏晓和关琳的午饭、晚饭，大都是下午和深夜吃的，这使得他们的胃不堪重负，常常出现胃病的情况。
　　今晚苏晓站到八点，虽已经不觉得饿了，但腹中只有几瓶水在不断晃动，搅得他胃痛不已。关琳知道他老毛病又犯，赶紧拿起胃药，端水送他服下，让苏晓坐下歇息。而自己接过了苏晓的面块，为焦急的客人送去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面。
　　时针终于走到了十点，客人所剩无几。他们两个坐在店中，相视而笑，一天又过去了，这是他们共同的心声。这时，小雨总是活跃的跑来跑去，也不顾爸妈的疲倦。
　　终于打烊了，关琳为三人煮了面，坐在椅子上无力的吃着。他们两个话都不多，只有小雨在一边嘟囔着没人理他。是啊!身体的疲倦哪还能让他们的嘴唇上下浮动啊!但是心里还是开心，这么累是为有更多的收获，这一切都是正比，便也内心知足。
　　苏晓吃完饭便又一头扎进了专属工作间，他卯足了最后一点劲，打算完成这几天的一个作品，只剩下了修润和抛光了。
　　但他一推开工作间的门，便觉的浑身无力，他以为又是胃在作怪了，赶忙进去坐了下来。拉开抽屉，拿出未完成的作品，也顺便拿出了那块刻着名字的玉石。他看着两块玉石，想要先完成作品，但手去拿时，却拿起了刻着名字的玉石。随便，回忆就像蛛网一样，渐渐蚕食他最后一点意志，送他进去了梦乡。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