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然》雪落匿声

14、第五章 孰归 第一节 云沐难返

　　建灵十一年三月三日，上巳节，渭水之畔。
　　慕云牵着萧子落，顺着人群施施而行。
　　“落儿，阿娘给你买个糖人吧。”慕云将萧子落抱起，努力地往前挤。
　　“店家，来个糖人。”
　　“要什么样的？”
　　“要棵梅花树吧。”
　　“好嘞。”
　　慕云取过糖人，付了钱，递给萧子落。
　　“落儿长大后也要和梅花一样，好吗？”萧子落似懂非懂，笑着点了点头。
　　忽然，身后有人惊呼；“闪开！不想死的都给郓王让道！”
　　人群一阵慌乱，慕云抱着萧子落，被挤得一个趔趄。
　　就在慕云快要摔倒时，被拉入一个人怀中，那人在慕云手中塞了一物。
　　慕云站定后，发现手心里是她寄去上灵阁的玉佩。
　　方才那人，是萧沐轩？
　　慕云向前追去，那人却早已不见。
　　慕云呆立了半晌，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魂魄，直到萧子落扯了扯她的衣袂。
　　“阿娘，郓王是何人？”
　　“回去再告诉落儿。”
　　云沐居。
　　慕云将玉佩小心地收回匣子，放好，转身将萧子落抱于膝上。
　　“郓王是当今陛下的叔父，但年纪与陛下相近。郓王是庶出，少时缺人管教，衣食用度皆无限制，陛下与郓王向来疏离，平日里的赏赐也不过做个样子，郓王的奢侈之风给百姓带来了很大负担，身为皇叔，无人敢拦阻，因此才会当街骑马，反叫路人避让。”
　　“阿娘，那个塞玉佩的人是谁？”
　　“落儿，你……看清那人的模样了吗？”
　　“不曾，那人戴了面具，但是……身上有和阿娘一样的香气。”
　　香囊，沐斛做成的香囊……
　　是巧合，还是……
　　上灵阁。
　　“这英雄救美，可还顺利？”雨涟一迈入殿内，就忍不住打趣。
　　“预料之中。”萧沐轩执卷而读，漫不经心地答道。
　　“慕云可是你……你竟然给我来句‘预料之中’？”雨涟在萧沐轩对面坐下，略感无奈。
　　“别无他法。”萧沐轩放下书卷，仰面而叹，“你只管延我性命，而我只求护她周全，毕竟白首已成妄念，我又何必……”
　　“萧沐轩！你如果只存了这个念头，就不必来找我了。”
　　萧沐轩凝望着雨涟，半晌未答。
　　“你无法回到从前，可你的灵魂，难道也要葬在那血泊之中了吗？！”雨涟别过头，怒火渐起。
　　萧沐轩深知，自己骨子里铭刻的血性，并没有改变。
　　可那些山盟海誓，那些执着妄念呢？是否会被岁月，一笔笔描淡？
　　他想狠心放下，可真情又怎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至少，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
　　“我说，你之前不是还强拦着慕云，不让她查吗？”
　　“此事不查，大昀的边疆就难获安宁，难不成，那罪魁祸首还能无迹可寻？”
　　雨涟突然觉出萧沐轩这话里的不对。
　　“你知道那罪魁祸首是谁？”
　　“两位阁主的师兄，无伤。”
　　“这几十年，除了与若羌的战事，有别的什么踪迹吗？”
　　“没有。”
　　“那你还查！”雨涟怒火渐起，起身离开。
　　萧沐轩望着雨涟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想笑。
　　要是真查不到，雨涟绝不会气成这幅样子。
　　“雨涟，你这怒火是装给谁看？”萧沐轩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雨涟背身负手立于门口：“过一阵子，慕云就会拜访天阙阁。”
　　萧沐轩愣在了原地。
　　果然，她也是拦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