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场一号——洛阳》Okiya十六

13、冬至的公主

　　李长歌便仍旧命侍女让人将李元芳原本住的房间收拾出来，供李元芳继续在公主府住下。
　　侍女们虽心里都有所腹诽，然而李长歌已经明确表示将不再与宋子鹤交往，侍女们也不好做的太明显。于李元芳，侍女们心中也算是有一口气，便都是疏离地以访客态度待之，让李元芳有些不自在。
　　但是李元芳也知道，虽然李长歌现在能看在狄公的面子上让他住下，但是这种时间不会太长，然而他虽然已是三十而立、一身智谋，却从没有什么讨女人欢心的招数，一时间便有些失措。便想到虎敬晖当年曾与翌阳郡主有过一段，遂趁夜造访，好歹李青霞也算是个皇室女子，与李长歌总有相似之处。
　　虎敬晖住在皇宫附近的千牛卫值班所，如今虽然已经不是武则天最信任的那批人，却也还是个受人敬重的将军。今夜虎敬晖倒是无事，正在房内看书。
　　却只听门外的千牛卫来报，说是大将军李元芳来访。
　　虎敬晖与李元芳经幽州之事，算是惺惺相惜之辈，虎敬晖虽然心中觉得李元芳待公主之法不大适宜，然而这与他和李元芳建立交情不矛盾。闻此，这汉子也便欣喜地放下书，迎了出来。
　　只见门外是个面容清俊的男子，身有刚正坚毅之气，穿着深蓝色窄袖常服，那男子正微笑地看着他。
　　虎敬晖高兴地快步走向他，拍了拍他的肩，赞叹道：“听说你与狄大人在扬州又破了个大案子，元芳兄又建功了吧？”
　　李元芳神色不豫，清俊的面容在烛光明灭变幻显得有些疲惫。
　　他便也与虎敬晖随意寒暄了两句。只是口气犹豫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此，虎敬晖不禁哈哈大笑，揶揄道：“我前几日原本听说的，说是公主要放你自由便与你和离了，我原本想这倒是合了你的心意，却不想今日又听说你又住进的公主府，我看，元芳兄怕不是后悔了？”
　　李元芳没想到这就能被他看出来意，当下也明了这好友对自己十分关心，心下有些感激，便点了点头，算是默认，而后问道：“如今公主总以为我办事都是为了案子，我也不知怎么和公主开口，不知敬晖你有什么看法？”
　　虎敬晖仍旧是一阵大笑，嘲笑道：“原本公主待你这么好，你却总是拒绝，现在看来，你怕是早就被公主感化了，不过是嘴上不承认罢了，早知如此，现在不难受？”
　　虎敬晖也不提起自己，他与李青霞聚少离多，相聚之时都是有关反叛的讨论，委实不适合讲给李元芳听。
　　李元芳默默接受了虎敬晖的嘲笑，等了一阵，便听虎敬晖将一个小将叫来，向他问道：“兄弟们里，我听说你是最会哄媳妇开心的，来，把你的经验给李将军讲讲。”
　　那小将原本羞涩不已，便是知道了李元芳于情爱之道一无所知，便有些忍俊，将自己与夫人的日常一一道来。李元芳这般听着，倒是似乎有所感悟的。
　　然而听得晚了，便是已经宵禁了，洛阳城里一片宁静，李元芳便要虎敬晖多叫了几个会哄人的卫士，好要自己这毫无浪漫细胞的脑子受点刺激。
　　值夜的卫士回来一批，李元芳便听了一批，这陆陆续续听了十几个卫士讲故事，天也将大亮了。虎敬晖早已在房内睡了，李元芳便也在厅中的软塌休息片刻，然而天亮后也便很快离开了。洛阳的坊市此时也苏醒过来，大大小小的店铺很快便开了门，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停招揽着。
　　李元芳走在人潮中，连日的疲惫和晚睡还是让他有些头疼。绸缎铺里花花绿绿的缎子闪得他有些眼花，然而看到婢子小姐们大清早便三三两两都踏进了这家店，李元芳不知想了什么，也便抬腿走了进来。
　　店中走走逛逛的或者与伙计攀谈的小姐们不禁都停下来看了一眼这高大挺拔的男人，不一会便窃窃私语起来。空闲的伙计看到他穿着圆领的袍子，也便殷勤地凑上来，问道：“客官？是要给尊夫人买件衣裳吗？”
　　李元芳听着这声“尊夫人”不禁有些恍惚，然而还是胡乱地点点头，由着伙计天花乱坠地介绍。
　　那伙计说了半刻，见李元芳仍是不说话，倒也不恼，笑嘻嘻地问道：“这位大人，尊夫人有什么喜好，穿什么号的衣服，大人不如告诉小的，小的也好给大人推荐些？”
　　喜好……？李元芳垂着眸子，仿佛自己从来没有关心过李长歌喜欢什么，而总是李长歌默默记着他的喜好，一点点为他置备所有的日常用品甚至一些宝物，只要他想要的或是需要的，即使他不说，李长歌也会默默做好。但是这几年来日子过得如此顺心，他却总是逃避去追究幕后的原因。
　　他有些不忍想下去，便快步走到一件天青色莲花图案丝质长裙前，用目力看了看大小，便不容置喙地轻声说道：“就这件吧。”
　　伙计笑道：“大人好眼力，这正是时下的新款哩，大人还有什么想要的？”李元芳便又细细在店中走了走，想要否定地说算了，然而还是又选了几件才去掌柜的地方结账。
　　见他去掌柜的结账了，店中见他面容俊逸身姿挺拔早有一丝爱慕的小姐们便也匆匆挑了裙子，往柜台来。李元芳结了账，正要出门，却只见脚下多了一只青色的荷包。
　　他便想到也曾经看到李长歌不熟练地似乎在绣什么小的物件，但是也不记得自己收到过李长歌的荷包。一时间便知道李长歌送给自己的都是最好的东西，她恐怕是怕自己这荷包绣的不够好罢。
　　见这男子看着地上的荷包有点出神，旁边落了荷包的小姐便一声轻笑，凑近请求道：“大人，帮我将荷包捡起来罢？”
　　李元芳被这声音唤回现实，不由得有些茫然，没有理身后有些失容的貌美小姐，李元芳拎着包起来的衣服便抬腿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