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场一号——洛阳》Okiya十六

14、暮冬的公主

　　李长歌这日起了个早的，原本虽说是旅途劳顿昨日方才安顿下来，但是李长歌总是个意志力坚定的人。这床榻再是个温柔乡，也并不能困住她的。
　　虽说是早，然而也是要比早朝开始的时间晚上一会的。李长歌的侍女都知道她不至于晚起的，早膳也已经备好了，只待她一起身，唤了侍女前来更衣，便有使女将早膳奉至李长歌房中的桌上。倒也算不上丰盛的，不过是一碗粥与一些糕点罢了。
　　李长歌昨日睡得尚早，不曾知道李元芳出府未归之事，然而侍女毕竟会告她知晓的。当下李长歌便更加确定李元芳必然是有什么难言之要事，才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住在她府中，便不轻不重地吩咐下去也备上李元芳的早膳。
　　李长歌用早膳并不算极快的，然而粥毕竟是刚好的火候温度，李长歌用起来也迅速，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便吃了个八分饱，命人将早膳撤下，将要往书房去了。
　　正这时侍女便匆匆来回道：“李将军回来了。”
　　李长歌看着她笑道：“李将军回来便回来，我又与他没什么事，何必来禀告我。”
　　那侍女便悄声道：“公主，李将军手上拿的布包，是荰绫坊的包裹，轿厅的丫头说是李将军怕是去荰绫坊买了衣裳。”
　　李长歌有一丝失神，也便并未再多想了，笑道：“李将军去了哪，与我们有甚么关系，是去书房的时候了，今日的公文都备好了没？”
　　侍女见此也便不再提及李元芳，低头道：“回公主的话，早已备好了。”
　　李长歌便浅浅笑了，道：“这才是了。“
　　洛阳的天气一向好，纵使前日还在江南看那烟雨蒙蒙，今日大早上的便还是懒懒散散地见着太阳升了起来，微光透过树木的泛黄的叶子，青石板的地面便斑驳起来。
　　李元芳拿着包裹，心下却有些不知所措，以送礼来说，这几件衣裳送给公主怕不是太过寒酸了，倒像是真的夫妻才会做的事了。何况公主官服常服，皇家都有定例，绝不会短缺了的。
　　然而再想些什么，李元芳也便是往府内走去的，总归还是遇上了前往书房的李长歌。
　　李长歌见了他神色疲惫，不知昨晚究竟做了些什么，按惯例总还是要抚慰几句的，停下了匆匆的脚步，领着几个侍女上前打了个招呼，道：”李将军早。“
　　只见李元芳神情不似往日那么坚毅，似乎是疲惫的缘故，也不显得匆忙的，倒是上前来回应道：“公主早。”
　　李长歌虽说是什么当断则断的性子，然而被侍女一说，倒也真不声不响地瞄了一眼李元芳左手的包裹，但也不曾说些什么，便以为要结束了这个对话，正准备抬腿了。
　　李元芳犹豫一阵，便牛头不对马嘴地低声问道：“卑职一直想领教公主青金莲花伞的威力，不知公主可否赏脸？”
　　李长歌有些惊讶，李元芳与她四年夫妻，他二人也从未切磋武艺，怎么今日李元芳突然提起来了。
　　李长歌想了想也不拒绝，毕竟是李元芳武功天下卓绝无人能比，自己与他切磋或许也能有所精进罢，便微微笑道：”李将军还是先用了早膳，休息一会，本公主原本就是要去看些公文的，不如午膳前来寻李将军吧？“
　　李元芳闻此也只是匆匆点了点头，又不知想说些什么，只是直直地将那包裹递到侍女手中，眼神不敢看李长歌的，低低地解释道：“承蒙公主赏脸，这……这些便当做谢礼罢。”说罢便抬腿匆匆离去了。
　　李长歌与侍女都是哭笑不得，不知李元芳在想些什么。李长歌想着公文，便命一名侍女将这些衣物处理好了放在柜子的显眼处，自己便还是往书房去了。

　　夏末秋初的雨淅淅沥沥，一直打到暮冬，皇城的故事走走停停，哪有什么对错。年岁拖拖拉拉地过去，李长歌也总要知道狄公有复朝之心。
　　各人有各自的信仰，又何必祈求爱情能在风云的沉浮中翩跹而来，以至于让人忘记了信仰呢。结局总不会到来——各人有各自的结局，火葬场的结局，就如同明灭的火光，有有无无，总还是炽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