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场一号——洛阳》Okiya十六

12、初冬的公主

　　所幸瘟疫事态并不严重，没过几日李长歌便收到皇帝口谕准备回京复命了。宋子鹤原本也不是随行的太医，自然是想去哪里去哪里，便央着李长歌上了李长歌的卫队，一同回京了。说来宋子鹤能与太医认识，本就能让人猜得出必定是神都某一家的小少爷，以李长歌来看，恐怕就是宋璟的儿子，然而宋子鹤不提起，李长歌也不会多问。
　　李元芳原本每日看着宋子鹤在李长歌眼前万般讨巧心中也甚是郁结，然而又不知道回了京城自己有什么理由与李长歌再接近了。几番纠结，李元芳还是选择同李长歌一起回京。
　　李长歌不知他究竟要做些什么，但是李元芳的事，她倒也管不着，便随他去了。事实上，皇帝早就知道她婚后与李元芳感情一般，也曾隐晦地提醒李长歌当断则断，这次回神都，想必武则天要在赞扬她终于开窍了之后给她安排些什么。
　　想到这里李长歌不禁有些头疼。她此时尚未从单恋李元芳的这段感情中走出来。喜欢一个人是会习惯的，就好像他们即使已经没有夫妻的名分了，李长歌仍然会不由自主地关心他。
　　而至于宋子鹤，宋子鹤的事情武则天必然也已经知道了，并且恐怕早就把宋子鹤祖上三代都摸透了。武则天对她一向尊重，虽说宋子鹤没有功名在身，但是身世想必还算显赫，也算不上是配不上她。然而李长歌心里虽然很欣赏宋子鹤，却并不想和他发展男女关系，并不是宋子鹤不合李长歌喜好，而是李长歌本身的感情状态不适合再继续发展感情。
　　既然如此，回京之后李长歌准备直接请皇帝多赏赐些东西给宋子鹤表彰他的功劳，然后直接断了与他的联系，这样似乎是对彼此都好的。
　　马车颠簸，李长歌昏昏沉沉地想着。
　　宋子鹤未尝想不到这些。李长歌对待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此时的宋子鹤早已和李长歌身边的侍女们都打好了关系。即使李长歌现在的状态不好，假如以后李长歌愿意再婚，他要保证李长歌第一个想到的是他宋子鹤。
　　车队不多时就到了洛阳，李元芳骑着马混在侍卫中，兜兜转转便到了公主府门前。他牵着马在门口，不知是退是进。这是李长歌的身边的女官侍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便匆匆向他走了几步，提示他说道：“李将军的物什我们都已经命人送到狄阁老府上了，眼下已经在狄府收拾出了左楼厅的厢房，若是李将军想要独居，我等可回禀公主，公主会奏明皇帝批下一块地来建将军府的。”
　　李元芳心下有些不是滋味，然而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只是目光垂坠，道了一句：“多谢公主，不必了。”便上马匆匆向狄府去了。
　　狄春在狄府门口远远看到李元芳，苦着脸唉声叹气地便去报告狄公李将军到了。
　　狄公闻此，也是笑着叹了口气，心中似乎有了什么数，放下了笔，向外走来见李元芳。
　　狄宅门口的侍卫见了李元芳便熟门熟路地替他把马牵着。李元芳便下马直接往二堂而去。穿过回廊时，狄公便与他碰上了，见他一脸沉默，狄公眯着眼睛，挤着脸笑起来。
　　李元芳被他笑得好不自在，脚步快了几分，终于又定住，回了身，无奈地问道：“大人何事如此欣喜？”
　　狄公摸着胡子，往回廊外走去，笑道：“李将军在外办案如此机智，怎么如今如此苦恼？”
　　李元芳于是更加沉默，并不想开口。
　　狄公见此也不在意，只是一脸诡谲地露出慈祥的表情，问道：“公主因何这四年来都对你如此包容？那不都是因为她理解你正在办公事。因此，只要你还对她说要办公事，不得不继续住在公主府内，借机与她亲近不就是了。“
　　李元芳神色震惊，又慢慢想到这确是个神策，毕竟公主从来不问他究竟是什么公事，同时还会全力配合他。虽然欺骗公主心中有些过意不去，然而狄公之策倒是机智至极，不愧是神机妙算之人。
　　李元芳便又想到：“那皇帝那里呢？皇帝这几年来想必对我极为不满，她老人家会不会……”
　　狄公笑着打断他，说道：”不会，皇帝那里，自然是以公主的意愿为先，这样吧，我现在就同你一起去公主府。正好现在也是晚膳的时候了。“
　　李元芳便匆匆换了身衣服，同狄公一起出门了。公主府离狄宅原本也不远，两人一路聊着近日神都的趣事，便很快到了。
　　这厢李长歌听说狄阁老到了，便亲自出来迎接。狄公倒也不说明来意，只是假笑着说是来公主府蹭顿晚饭。李长歌更是疑惑，不知这二人组想做些什么，然而也是命府里将晚膳布在正厅，便引狄公和李元芳二人前去了。
　　三人吃饭的场景在过去的四年中也是出现了许多次，因此此次倒也不算十分尴尬，李长歌只当李元芳是普通臣子，也不曾在言语上有所奚落埋怨，倒也算是主宾尽欢的一顿饭。
　　待侍女们将饭菜撤下，奉上茶水，李长歌这才婉转地问道：“阁老此来，究竟是何事？可否明示本公主？”
　　狄公假意看了李元芳一眼，便捻着胡须笑道：“公主，现下我的手上有个棘手的案子，我想着还是让元芳住在公主府对本案侦破较为便宜，不知公主能否暂时不计前嫌？”
　　李长歌细细巧巧皱了皱秀气的眉，心中有些不悦，委婉地说道：“李将军住在本公主府里，岂不是给人风言风语？本公主看着怕是不妥。”
　　狄公顿了一下，仍是胸有成竹，天花乱坠地说道：“公主，此事事关重大，与皇帝有莫大的关系，公主再考虑一下？”
　　李长歌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本公主倒是不在意，只是这岂不是耽误了李将军……”
　　狄公闻此，了然地笑了笑，又瞥了一眼沉默的李元芳，说道：“公主对扬州案是否不甚了解，那卧虎山庄的葛天霸有心悔过，加上其女小清为本案已经牺牲，我便没有定他的罪。”
　　李长歌便冷笑一声，道：“牺牲了岂不是心里永远的痛？阁老，本公主也不同你讲那些虚的，你也是知道我这些年来待李将军如何，不过是求他一个回心转意罢了。既然那小清与李将军如此有缘，何必再来叨扰本公主清净。”
　　李元芳大惊失色，不知狄公为何如此激怒公主，却因事关自身，不好说话，仍旧是看着两人对峙。
　　见李长歌的真实想法终于被逼出来了，狄公满意地咄咄逼人地问道：“公主是否有些主观臆测？仅凭元芳与小清合作破了个案子便认定元芳对小清有意？”
　　李长歌论口舌自然是比不上狄公，此时竟有些被噎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其实论理李长歌这么多年做无用功早已失望，在这次事件上是否主观都无所谓的，然而在这番口角中，李长歌却不知被狄公带到了一个什么怪圈里，搭不上逻辑了。
　　缓缓心气，李长歌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抿了一口茶，垂着眼帘答应道：“只要李将军不要总是给本公主脸色看，本公主就谢天谢地了。”
　　便提了提声音唤了侍女来，叮嘱一番，算是同意了狄公的要求。仍旧是再添了一壶茶，平了平心气，在狄公有心维护下，三人的谈话竟也十分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