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霸道督军的小娇妻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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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鸡在寒冷的雪夜里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汽车卷过呜呜地风笛声，大街小巷寥落，缺了人唱圣歌。
她回到元公馆的时候正巧碰上高长娉吃晚饭。沉璧不在，高长娉就是元公馆里边儿唯一的主子，吴妈乐呵呵地瞧着她给她加菜，佛灯在门口接过沉璧的大衣，她在玄关处脱下短靴，手里拎着个不是名的巨大的盒子，隐隐飘着香气。
润云伸手要接过去，却被沉璧劈手夺过，宝贝一样抱着不肯给她。于是两个人一道跟着她回房间，瞧见盒子里装着一只巨大的火鸡。
黑胶唱片放起圣歌，稚童纯洁的嗓音如同纯白的雪。
底下高长娉隐隐听见声音，笑了一声。
吴妈凑在她身边，问到，“姨太，怎么了？”她上了年纪，外头的声音有点儿听不清。
“是太太在庆祝洋节呢。”高长娉道，“今日是西洋人过的圣诞节，是耶稣降生的日子。”
吴妈低声嘀咕了一句，她没有听清，也不想追究。她歪着头瞧向楼上，在心里问她的系统，“她非要死不可么？”
“是的。”系统许久回答道。
“我知道了。”她笑笑，垂下头轻轻抿了一口雪白的骨头汤。汤汁中映出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完成月牙也似的形状，无端多出几分天真。
沉璧却对于她的虎视眈眈毫无所觉。一开始是镇日在上班，后头市政厅放了年假，她就日日回洛公馆，直到某一日，她在自己的卧室里躲了一整日。
高长娉问佛灯道，“太太怎地了，难得在公馆休息，却也不肯下来吃饭？”
“是太太的娘家。”佛灯轻声叹了一口气，“洛先生昨日举家搬去重庆了。问太太要不要走，太太不肯。”
高长娉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你把吃食给太太找个食盒装起来，我亲自给太太送去。”
佛灯正在犹豫，她笑道，“太太可以不给你面子，却不能落了我的脸面。你想让她吃东西，只能由我去送。”
佛灯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道，“多谢高姨太。”
高长娉轻笑了一声，道，“这是我的本分。”
于是她袅袅娜娜地走上楼梯。沉璧的房门大敞着，唱片机不断旋转出温柔的歌声，窗外白雪皑皑，蒙上夜幕低垂。
少女穿着粉缎子的睡袍，连足尖都裹在一双清淡淡的烟粉色里。鸡翅木桌案上摆着切好的火鸡，她面前的刀叉放的齐整，只是倦倦的吃了几口，又嫌腻，原本硕大一只鸡仍然乖觉地躺在桌上，电灯晦暗，桌上点了一圈儿蜡烛。
“原来太太吃过了。”高长娉笑道，“可若是吃多了肉难免积食，我为太太带了清粥，太太还是吃一些罢？”
“你放桌上就是了。”沉璧平时不会讲这么多话，因此嗓音有点沙哑的。她端详了高长娉许久，忽地道，“你嫁过来以后其琛就不在家，会不会觉得委屈？”
“这桩婚事是长娉自己求来的，何谈什么委屈。”高长娉轻摇了摇头，美目中流出一点星莹，“只要其琛在外头一切平安顺遂，我就知足了。”
“我竟从不知，高姨太是个这样的人。”沉璧饶有兴致地追问，手指揽着汤匙，在粥碗里不住地搅。
“此先长娉与太太不曾深交，太太对长娉有些误解也是正常的。只是从今以后，长娉与太太便是一家姐妹，长娉会亲自洗去太太对长娉的误解。”她声音如珠落玉盘，清清脆脆的，美貌在烛火中也张扬，却说出些温吞的话。
沉璧瞧了她一阵，低头喝粥。
夜越来愈深，漫漫长夜里忽然响起枪炮的声音。
江西沉入她的梦，“是时候结束了。”
“可我过的很是顺遂。”沉璧仰起脸瞧着他，猩红的眼珠里显露出一点儿不解。她不自觉地在流泪，眼中脸上却无一丝表情。
“真的很顺遂么？”江西沉问。
“明日战火就会烧到你脚下这片土地，所到之处生灵涂炭。我是为了你，才想教你提前结束。若你不信，便跟着瞧瞧看。”
大帅的军队撤离的很快。
定州果然很快沦陷。沉璧瞧见高长娉眼里的恐惧，轻轻笑起来。“南下去吧。”
高长娉盯着她许久，摇了摇头。
隔壁的洋楼因为炮火误伤炸成飞灰，连元公馆后边的花园也烧毁了一半。一夜之间佣人逃了三分之二，连工钱都等不及结。
许久有人敲门，吴妈颤巍巍地去打开门。
带枪的佣兵蛮横地闯进来，领头的那个问，“谁是元其琛的太太？”
沉璧闻言抬了抬眼，“是我。”
那副官模样地人道，“大帅有请，请太太跟我们走一趟。”
于是沉璧放下茶杯，拢了拢身上的大衣，道，“可否容我去换件衣裳。”
“不必了。”那副官道。
她遂款款站起来，清丽眼波之中显露出一点儿锋锐。她道，“那，你还磨蹭什么。”
“太太，请。”那副官侧身请她，眼里涌上一股子意味不明。
“太太！”佛灯在她身后唤她，语气很是焦急。
沉璧置若罔闻，两侧军官为她让出一条路。她坐上轿车，一路下来了，终于眼尖地瞧见，等着她的是浑身浴血的少帅。
沉璧一向迟钝，几世以来都是如此。却在这一时刻忽然醒悟了，她抽出枪来一枪打在身边副官的脑袋上，他应声而倒。
沉璧瞧着血花散落在地上，轻声一笑。
周围的士兵都举枪围着她，却不能妄动。幸而她也没有。
里边少帅沉默着看她。沉璧遥遥问他，“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见元其琛。”他这样说，很有些咬牙切齿地气氛。
“为什么？”她皱了皱眉。
“国民政府下令撤兵，我父亲正要后撤，元其琛他假冒我父亲的命令，带兵深入。”他愈说愈恨，“我父亲困在北平城中，手无寸铁，国民政府又恼了他，昨夜已经被人暗杀了。”
“他害死了我父亲，我非要他也尝尝这种滋味不可。”他瞧她半晌，声音忽地温柔下来，“洛沉璧，若你当初跟顾准之走，就不会这样了。”
“我就知道顾准之是假的。”沉璧挑眉，“我母亲愿意帮助他，谁知他连夜不辞而别了。我本就疑心有鬼，如今你竟亲自说破了。”
“顾准之并非是假的。”他道。
沉璧面对着一堆枪眼不能动，于是挑眉看着他。
“我不知你是真的不记得，还是装作的。”他这样道，“此事是真实发生的，因为当初在苏州瞧中你的，正是我。”
“因为我瞧中你，于是把你带上直隶来。后头有一日你不见了踪影，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外逃了，没想到你竟然嫁了元其琛。”他挑眉，显出一点儿冰冷笑意，道，“我知道你自称没有记忆，若你声称的一切都是真的，这世上难道还有第二人和你生的一模一样？元其琛到处说对你一见钟情，你穿着件白底红花的和服——那是在我的府邸上。”
洛沉璧的记忆盘桓不去，因此她并不相信他的话。
“假如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告诉我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呢？”她问，突然开始下起小雪，落在她鼻尖上，微微的凉。
“我要带你去见元其琛。”他道，“我恨他很久了。他谋害我的父亲，抢夺我的情人，我要将你杀死在他面前，那也难解我半分锥心之恨。”
“你恨他，从来也不关我的事。”沉璧皱眉，手指拂过落在发上的一枚雪花，指腹缓缓温开了，融化在她头发上。雪水流进她长发的间隙，很凉。
“你曾背叛我，我本就不欲放过你。”他道。
“你身上血迹这样多，想必是受了伤？如今那恶人被其琛拦在长城外，你这一身伤，想必是伤在他的手上。”她眨眨眼，忽然笑了。
“打不过他，记恨他，便来找我报复。屋里的高长娉也是他的姨太太，你却不敢动，因为你的命脉把握在她手上。”她渐渐有些顿悟，“高长娉的全副身家捐给的不是其琛，而是你。你带兵本来就不够强势，若是再没有她的支持，只怕什么也不剩了。”
“继续说啊。”少帅眸光微闪，笑道，“我自来喜欢的都是你这副聪明样子。你在元其琛身边总是装作只鹌鹑，无趣的很。”
“高长娉要你除掉我，是么？”她充耳不闻。
“是。”他混不吝。
沉璧掸掉眼角一点泪，仰起脸看向他，轻声道，“你说的不错，我在其琛身边总是装作一只鹌鹑，于是忘记了自己的本性是什么样的。”
“少帅啊，你这样了解我，可还记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洛沉璧隐藏的一半记忆终于降临在她脑海中，不是被美化过的，干干净净的经历，反而是个玩物，亦或是做个木偶。
自幼被父母寄养在苏州外家，与顾准之青梅竹马。
顾准之出国留洋，她也跟他一起。因着顾准之心怀救国之志，因此她也选了晦涩的社会科学。
十六岁时回国，在苏州街头遇上少帅，少帅看中她，将她掳回直隶。
十八岁时遇见了元其琛。
元其琛喜欢她，于是把她从直隶偷出来，送回定州。毫不介意的又迎娶她过门。
元其琛似乎对她恩深似海，又捧出十分的真心给她。
既然如此，她该为他做些什么呢。
大雪将血迹渐渐掩盖住。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霸道督军的小娇妻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