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白如是

9、009

　　在目前的经济形势下，因为国家大力鼓励农业加互联网。作为一个经济大国，农业历来都是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每年的中央一号文件，核心主题只有一个：农业。

　　李小橙从小生活在城市，对农村的概念井井停留在网络和新闻报道上，更别说他还是长在一个海边城市，对高海拔多山地区更是完全没有概念，只是，既然现在选择留下种橙，那也是万万不会中途停止。

　　对于互联网和农业的结合，在李小橙的世界，那仅停留在新闻报道上。农业是近几年的时髦领域，号称万亿级的市场，自然引来资本的追逐，只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进入这个全然陌生的领域。

　　“喂，请问是李先生吗？”，李小橙一按下通话键，对方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立马传了过来。

　　“我是。”，李小橙又瞟了一眼手机屏幕，“请问您是？”

　　“哦，我在两亩地app上看到你发布的消息，你是有十亩冰糖橙对吗？”

　　“嗯，对的。”，李小橙换了只手拿手机，“您贵姓。”

　　“免贵姓张。”

　　“哦，张老板，那您是想批发橙子吗？是要批到哪里？”

　　“李先生啊，你那橙子总的有十亩是吗？”

　　“对。”，李小橙想了想，又补充道：“您要的量大吗？”

　　“这个就要看橙子的品质了。”，张老板的声音有点低沉，说话鼻音有点重，“对了，李先生，你的橙子还是三年以上的果吗？”

　　李小橙想了想，还是如实地说道：“不是，是两年果。”

　　“两年果啊？”，张老板说话的时候声音拖得有点慢，李小橙知道对方在犹豫，但是他不想因为这样浪费对方的时间，更不想耽搁自己的正事，而且他也没有期望立马就能找到合适的批发商，“那价格呢？”

　　“随行就市。”，李小橙给了一个保守的答案，“现在橙子还没有上市，所以今年的价格还不知道，不过，估计跟去年差不多。”

　　张老板沉默了几秒中，最后竟笑了起来，“李先生，要不这样，我抽空下来太洒看一下，要是合适的话，我们可以签订一个协议，但是，这个价格嘛，我们明日不说暗话，每公斤比市场价便宜一块钱怎么样？”

　　李小橙虽然有点不高兴，但也没表现出来，“张老板，您要下来看看可以，但是价格的话，我不同意。”，最后还是开门见山吧。

　　“那，那好吧，等我有时间再练习你。”，张老板又笑了笑，随后挂了电话。

　　李小橙愤恨地把手机塞进口袋里，两秒钟后又掏出来，直接点开桌面上的两亩地app。

　　目前，市场上关于整合农户和公司的app和平台不少，生鲜市场也热闹非凡，但是李小橙主要还是想走传统批发路线，他下载了几个整合农产品信息的app，并在上面发布了相关的信息，他从刚接手这十亩冰糖橙的第二个星期，便开始上网搜查相关的批发信息。

　　无论是贴吧、博客和微博，还是微信和□□，李小橙都考虑过，甚至是目前最流行的直播卖东西，他都认真思考过，但都被他否定了，最后还是选了相对靠谱的两亩地app，不过，他也没放过其他机会，重充分利用了微博和贴吧的力量，发布了货源信息。

　　近两个半月来，练习李小橙的人不少，但真正下来看货的人很少。

　　李小橙又在两亩地上重新发布了一条冰糖橙货源信息，他定定地看着两亩地的主页，心里忽明忽灭，百般滋味涌动出来。

　　两亩地是上海一家科技公司发布的信息分享类app，旨在打破种植户与商家之间存在的信息资源不平等现象，五一节前，因为获得C轮5000万融资，各大报纸网站大肆宣传，在资本圈和朋友圈着实火了一把，网友把两亩地比喻为二十一世纪助农新工具。

　　两亩地算是目前市场上比较出名的农业资讯类app，它前期广告做得比较好，重金在农业频道拍下三分钟长广告，联合各个农产品产地政府举办推介会，在宣传各地农产品的同时介绍两亩地app的功能和设想，算是一炮而红的典型代表。

　　李小橙知道两亩地也是因为曾经在省城的公交车站上看到配送车辆的车身上印着两亩地app的广告：两亩地，直接跟农户做生意。

　　当李小橙在搜索栏里输入两亩地时，几乎都是助农、整合、资源、打通……

　　网络上的字眼一个个在李小橙的眼前跳动着，但他并未在任何一个单词上停留，只是盯着桌子上的记事本。

　　零售？

　　徐逆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徐逆中午整理的那个销售方式框架图，李小橙陷入了沉思。

　　原本，李小橙请徐逆帮自己出谋划策只是基于他算半个本地人的考虑，对于徐逆，他一无所知，不知道他的能力，不知道他的背景，但是，当他发现徐逆认真地帮他整理销售方式框架图时，他竟然有点感动，或许是这半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杂，多到应接不暇，杂到手足无措，所以当他发现徐逆真的在帮他时，心里才有那么一点暖意。

　　只是……只是徐逆这个人，在李小橙看来，有点捉摸不透。不过，李小橙不喜欢做毫无意见的推测，他现在的主要目标是那十亩冰糖橙怎么办。

　　李小橙已经对着那张销售方式框架图看了整整三个多小时，再联系起刚才张老板的那个电话，他忽然明白了，原来徐逆图上的零售是这个意思，他兴奋地抓起手机，却又突然停住了，他没有徐逆的电话。

　　当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时，李小橙仿佛还有一种错觉，好像电话那头的人会是徐逆，当然，他错了。

　　“橙子，在忙什么呢？”

　　“还能忙什么，想着怎么卖橙子呗。”，李小橙走出狗窝，踢了那块倒霉的煤渣砖一脚，“你是不是又给我寄好吃的了？”

　　“之前寄给你的吃玩啦？”，酒杯徘徊在市医院附近的一家药店门口。

　　“怎么可能，你寄的东西那么多。”，李小橙又补了一脚，只是这一觉纯粹是为了美观。

　　“那就好。”，酒杯想了想，放弃买药的打算，朝着旁边的公交车站走去，“对了，橙子，你后天有没有空？有的话，你来市里吧，我请你喝酒。”

　　“我没时间啊，我要走了，那些橙子怎么办啊？”，李小橙其实也不想去，他现在只想着批发和零售的事。

　　“橙子，你傻呀，市里肯定有类似的水果批发市场，我帮你问一下，你抽空去那里逛一逛，总比你死守着那些宝贝好得多。”，酒杯扫了一眼十字路口处占道经营的水果商贩，“还有那些超市啊、水果专卖店啊什么的，你都可以去看一下，这边有很多特产店，我见里面也卖水果，你昨天不是说你的橙子要延后采摘吗，刚好抽个两三天上来看看市场。”

　　“你所的也对。”，酒杯说的问题李小橙之前也想过，但是整个果林只有他一个人负责，他走了，那橙子怎么办，“我想想，等决定了再告诉你。”

　　“那你得提前告诉我。”，看着商铺林立的接道，小吃街上人流不息，酒杯的肚子更饿了，“我跟你说，后天是枫哥的生日，到时候我们酒吧肯定要打折，你一个人在山上孤独了那么久，我请你喝酒听歌。”

　　“原来你是因为打折才请我啊？”，李小橙有点无语，“你有那么穷吗？”

　　“我当然穷了，我也是逃出来的，跟你一样，没钱。”，酒杯哀叹一声，“反正你来吧，好酒好菜招待，不过我听萧哥说今年枫哥不上场，你没有耳福了。”

　　“哎哟，我这耳朵都听出老茧了，你们老板真有那么厉害？”，李小橙戏谑地调侃着，“他吉他弹得真那么好？”

　　“那还用说，枫哥那可是从小开始学吉他和钢琴，能不好吗？”，酒杯不服地辩解，“来吧橙子，小妹姐说今年缇姐可能登场献唱，那晚店里肯定又得爆满了。”

　　“等等，这小妹姐又是谁？”，李小橙被酒杯不时蹦出来的人名弄得有点混乱了。

　　“小妹姐是萧哥的老婆。”，酒杯笑了笑，“好吧，就冲着酒杯哥心中的白女神，我砸车卖手机也得去。”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李小橙放下电话，开始思索找人看管橙子的事，想来想去，还是拨通了皮村长的电话。

　　李小橙才把情况一说，皮村长当即表示愿意亲自帮忙看守。李小橙本想给工钱，但皮村长说村里的橙子白天还算安全，只需要晚上有人照看就行，也就两晚上的事，不耽误他挣钱，不用给钱。

　　为了对皮村长助人为乐的精神表示感谢，第二天，李小橙一大早去了镇上，买了烟和酒直接给皮村长家送去。李小橙达的时候，皮村长不在家，他把烟酒交给皮村长的老婆后，刚想离开，却被皮村长的老婆叫住，让他帮忙把一袋东西送到镇上的太洒大酒店交给皮村长。李小橙拎起东西，跨上那辆红色的山地车，自由自在地朝着镇上奔去。

　　李小橙今天很高兴，或许是因为他明天就能见到酒杯，或许是因为天蓝云白，或许什么都不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