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六七 ...

  •   六
      一连几天,秋阳懵懂醒来,都不见了婆婆在身边。
      终于有一天,秋阳也想到各处去看看。尽管有点怕,但秋阳想毕竟总有一天自己是要做婆婆的,自然也要像婆婆一样深夜巡视——在自己家里,自然是无须怕的。
      秋阳走出屋来。外面并不像房里那么黑。月儿虽不大,但冷光也甚是充足。
      秋阳一房房地看过去,时而听见几声梦话和鼾声,狗儿并不叫,跟在秋阳后头,反让秋阳胆大了许多。
      行到管家德顺屋外时,没有听见鼾声,倒有说话声。秋阳知道偷听别人说话不好,但德顺不同别人。
      德顺是个外表憨实的人,但秋阳对德顺没有好感,这还得从那次挖樟说起,德顺一脸的不屑无疑是在讥笑她,而且似乎从没把她当少奶奶尊敬过——秋阳已习惯了上上下下对她的点头呵腰和奉承。
      最可恨的是她有次查看账本时居然发现了几宗莫名其妙的交易,即没有入款,也没有借条,十几亩地就划走了。她跟婆婆提起过,满以为婆婆能夸她聪明,却遭到了一顿训斥,“现在还是我当家,错了也是我的?”
      秋阳蹑手蹑脚走近窗跟。
      “这样总不好吧!”是德顺老婆的声音。
      “什么不好?你拿着就是了。”老德顺说。
      “胡乱在账上支派些也还算了,这种事怎么好做。”老婆怯怯地说。
      “那你到夫人那出首去。”老德顺吓道。
      “说什么。”老婆撒着骄,”什么时候我也是向着你——万一夫人查下来?”
      “夫人信我,少奶奶不管事。你怕那么多就别要。”
      “谁说不要了,这丝多软,明儿白天好好看看上面的花样。”
      “睡吧睡吧,小家子气。”
      老婆发出求爱的浪声,德顺啪地不知拍了女人哪里,“睡吧,老了还这么骚。”

      秋阳心里那个气——家里怎么还有这么个大”老鼠”——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难怪婆婆在晚上查夜,想是知道少了东西,却没想到这老管家身上来。秋阳不由得有些佩服婆婆来,换了自己才不愿深更半夜起来呢?做个掌家的人可真不容易。秋阳不由得原谅了那个罩在黑袍里的影子。

      秋阳原路返回,不敢出一点声响。
      才进房门,婆婆又鬼影一样飘进来。
      秋阳吓了一跳,没等婆婆说话,秋阳忙道,“我发现老管家的事了。”
      婆婆没有吱声,慢慢走到床前,很吃力地坐下。
      “老管家偷了库里的东西,我在窗下亲耳听到的。”
      婆婆深深出了一口大气,“是一块绣茸真丝缎子?”
      “好像是。婆婆想是捂了几天了吧!明儿我叫上人到他房里搜,没准还有些其他的东西,这个老东西也太大胆了,真当我们金家只有女人了。”秋阳一副当家妇人的得意模样。
      婆婆沉默了很久,“他跟我这些年,也不容易,反正你我又用不着,当是送他了吧!”
      “送就说送的话,这样的不明不白,他还当我们好欺侮。”秋阳感觉自己成熟起来。
      “这个家我说了算,不准再提。”婆婆摆出了家长的威严,秋阳这才知道自己还是个媳妇,便不再作声。
      秋阳扫兴地睡下。

      秋阳的蹩气很快就消了。小丫头说,老德顺是夫人的陪嫁长工。
      原来是这样,老德顺出了事,她的面子可全没了。但秋阳没有就此罢休,他要一笔笔记下来,等自己掌了权,好清算德顺。家里可容不得这样的蠹虫。
      秋阳越发觉得小黑像自己的男人了,也许是与自己的男人分开久了,记不得男人的样子了吧!

      七
      也许是想自己的男人了,也许是真的有了当家女人的责任,秋阳每晚都要醒来几次,但每次婆婆都在身边,于是便只好睡下。
      秋阳很奇怪为什么自从她揭发了老德顺后,婆婆竟不查房了呢?是不是真的伤了她的面子?
      秋阳想着一定要清算这个老家伙,大戏里很多奸臣就是这样依仗着老主子的势力欺负少主子的,何况这份家当是她和她男人还有以后她的孩子的,是绝不能容许别人败坏了的。
      秋阳便开始学看帐本,学打算盘了,她想既然婆婆的陪嫁长工都靠不住,那自然是谁也靠不住的。一切自己打理才行。
      “你可比我能耐!”婆婆吃饭时终于说话了。
      秋阳不知道所指,便不说话。
      “听小丫头说,你都学到七去三进一了。”婆婆说。
      秋阳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再有几天,就能算全部的帐目了。”婆婆说。
      秋阳没作声,不知婆婆何意,低着头吃饭。
      “你比我能耐。”婆婆又说了句,“我是管不住你了,今天起,你自己睡吧!”
      “我——”秋阳想解释,婆婆打断了。
      “不用再说,我是要死的人了,这家迟早要落到你手里,你不给金家丢脸就行了。”
      虽然婆婆语气仍是冷冷的,但秋阳还是很高兴。“我不会丢脸的。”

      等秋阳真的学完了珠算,婆婆便把秋阳男人叫回来,让德顺交帐。
      自从秋阳开始学珠算以来,德顺老实了很多,凡有钱粮进出都来回禀秋阳,这让秋阳很高兴,但她没想到婆婆居然会这么快把帐交到自己手里。毕竟婆婆年纪还不是很大。
      德顺捧来了一大捧契约帐薄。
      婆婆说话了,“这个家早晚是你的,你又是个要强的人,我把你男人叫回来,明的是交帐,实际也是分家。”
      婆婆话一出,秋阳不由吃了一惊——自己哪做错了。
      男人只把惊诧的目光盯着秋阳——他许久没见着秋阳了,虽有嗔怪但还表现不出来。
      “城里的生意我管不了,也不想要,乡下的咱们一人一半。”婆婆说得很轻松。
      男人忙问是不是秋阳怠慢了她,又说些人伦道德的东西劝母亲。秋阳急得要下跪。
      婆婆只说,“什么事都没有,一个家容不得两个要强的女人,我也不是气,也不是恼。有这样的女人给我们金家管着家是天大的福气。但我这么强旺总不能坐着吃现成饭,我那一半等我百年后,你们对我好,还是你们的,对我不好了,我或是送了人或是捐给庵子也是我的心。”
      男人并不是怕母亲要了财产,倒是怕旁人说闲话。婆婆一再解释只是各管各的帐,并不分吃分住时,男人才算应允了。但还是一再要由德顺管着秋阳那一半财产的帐目,以示对母亲的忠诚。婆婆似乎不愿意,秋阳自然也不想这样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人跟着自己。
      婆婆犹豫了好一会,终于拗不过儿子。
      男人在的那一夜,秋阳终于感到了一个守节女人的快乐和满足,她发现男人是这样的像小黑,只是小黑更黑一些,更英武一些。

      秋阳万没想到给婆婆管事的居然是小黑。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