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桑》雨凤凰

5、其雅其娴

　　镂月长公主的比茶会据说开得非常圆满，各世家贵女不但积极响应前来参加，而且都自发带来了自家茶园中最好的珍品捧场参赛，甚至大家还都主动赋诗作画，表演了一些才艺，为茶会增色不少。
　　“又是苏婉儿提议的吧？”顾九的眉头挑了挑，半露不屑，才女难得做一次就好，天天做就难免庸俗。
　　“这次九姑姑可猜错了，”顾其雅嘿嘿一声冷笑，“这次苏小姐不但没有提议作诗，甚至连参加都没有参加。”在看待苏婉儿的问题上，顾其雅与她九姑姑的立场完全一致，连称呼都是疏离的“苏小姐”而非一般大家常用的“苏姑娘”。
　　顾九完成理顾其雅的笑意，附和着一笑，加深话题：“噢？倒是难得了。”
　　“哼哼哼……”顾其雅的冷笑转成明明白白的嘲笑，却卖着关子不肯说下去。
　　顾其娴的为人相对纯良，有点不忍心二人的贬损，红着脖子结结巴巴地替她说下去：“苏姑姑……苏姑姑也带了好茶叶去，却没参加比赛，而是用茶汤和面做了份千层酥给大家品尝，大家都夸她心思玲珑，连镂月公主都说她‘堪为巧妇之范’呢！”
　　“巧妇之范？”顾九婉然，看来镂月公主并不喜欢苏婉儿，完全是外交辞令呢。
　　顾其雅看了看顾九，二人相视了然地一笑，各自喝茶不再说话。
　　“苏……苏姑姑说，她这几天都在陪着锦郡王游览名胜古迹，”顾其娴小心翼翼地插话，“她懂得可真多！”
　　顾九狐疑地看了顾其娴一眼，她平时可是话很少，而且顾九可不认为苏婉儿会自降身份去讨一位庶子再庶出的女儿的喜欢，不管这女子漂亮与否。
　　“你是想说锦王爷很漂亮吧？”顾其雅从一出生便受着正统教育，对所有带庶字的东西从来直接打压毫不留情，说话也一针见血，“自古儿女婚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可别想得太多！而且那苏婉儿所行之事乃是自降身份，并非大家女子所该为，更非风雅，你可别学。”
　　“是！”顾其娴对嫡姐们的训斥向来逆来顺受，而这一次虽仍不敢反驳却还是迟迟疑疑地开了口，“可是听说是……是……是王爷亲自求的苏姑姑，而且茶会散了以后他亲自送苏姑姑回的家，大家可都看见了呢。”
　　“那又如何？”顾其娴的策略非常成功，顾其雅的怒气顺利地转向了苏婉儿，“我就不信镂月公主会帮锦郡王选这样一位行为不检点的皇妃！”
　　“侧妃也很好啊！”顾其娴迫不及待地接口。
　　顾九再次宛尔，顾家后园虽极锻炼人，然顾其娴倒底还是年轻了些，竟如此沉不住气。
　　果如顾九所料，顾其雅很不屑地给了庶堂妹一声“切！”然后傲然地扭开头，表情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一行字：庶出就是庶出！
　　看情势尴尬，顾九果断地引开话题：“明天去赏月会的准备都做好了？”顾秀芝回来后便住在顾家西郊的一栋别院里，赏月会请了顾家好几个女孩儿去帮忙，其中便有雅、娴二人。
　　“嗯，都准备好了。”说到正经事，顾其雅立刻恢复平和淡然，“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无非是一些吃的、看的再加诗谜，怕某些小姐们要吟诗作画，再准备一些琴棋笔墨等。”
　　“秀芝姑姑还准备了好些空白灯笼，说要让大家现场编诗谜，比一比谁的诗谜编得好，九姑姑你可要好好准备。”顾其娴许是因为是庶女，难得有一次出门的机会，更难得还可以参加聚会的筹备，便控制不住地有些兴奋。
　　都说嫡庶难和，但顾其雅与顾其娴并不同房，顾其雅为长房所出，顾其娴为三房顾三哥所出，因此顾其雅虽然看不起顾其娴，仍是很给面子地给她捧场：“这法子还是娴妹妹想出来的呢，秀芝姑姑原先是要我们帮着寻些好诗谜，娴妹妹提议说与其去寻还不如自己做，秀芝姑姑觉得这法子好，既省事，还新奇，就采用了。”
　　“嗯，这法子确实好！”顾九也很给面子地捧场，“不过我明天有事不能去，你们好好玩。”
　　“九姑姑又不去？”顾其雅微微有些恼，那不又要让那苏婉儿出风头？也有其它贵女压得过苏婉儿，可要死死地压住让她完全闭嘴，就只有她九姑姑了。
　　“是啊，”顾九点头，“明日姑姑有个更重要的人要见，你们自己好好玩。”
　　“嗯，好吧！”顾其雅似有所悟略默了一默，低声道，“九姑姑，娴妹妹没乱说，锦王爷长得真的很漂亮。”
　　顾九了然地笑，回头叫珍珠：“去把上次我在金陵初月堂新买的那几套首饰拿过来。”眼风暧昧地扫了二人一眼，柔声补充：“都是还没上过架的，保证胡雁姑娘都没见过，你俩好好挑几款，给我把苏婉儿她们比下去。”
　　初月堂是江南最高层次的金银饰品商铺之一，并非顾家的产业，不过顾九与其东家交好，总能拿到一些待上市的新品。
　　“真的？！”顾其娴两眼亮亮地请求确认，顾其雅则稳重了很多，可脸上也微微有些激动的红。
　　“真的？还煮的呢！”顾九笑着调侃，接过珍珠手上的一摞锦盒一一打开铺在桌上，“今天喊你俩过来为的就是这事，咱们顾家姑娘少，所以精贵，这明日的赏月会，可就靠你们俩了，打扮得漂亮点，别丢了咱顾家的脸面。”
　　“知道的！”雅、娴二人异口同声，两肋皆可疑地显出粉滋滋的红。
　　顾九静静地站在边上，看着两个侄女喜滋滋地将盒子里的东西拿过来放过去，心里忽淡淡地惆怅，锦郡王此行与她无关，不用入宫确是好事，可是她的未来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