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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   一路风尘仆仆地从慈宁宫里回来,路遇运送贡品来的礼车,蓝孝煌却一点儿也没理睬这事儿的闲工夫,面对往日里还算得上是平易近人的皇帝如今头也不回地走远了,押送的监司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方才远远地瞧见乾清宫的碧甍一角,便迎来了一群拜倒在地的宫人们和一个像熟虾一般点头哈腰的内官。
      不等蓝孝煌发话,候在身边的李兰生一下子就凑了上前去:“洒家看你挺面生呀!”
      “回李公公的话,奴才是漱凌宫的蔡映波。”说话的人欠身作揖。
      “哦?德妃的人啊……”李兰生故意拉长了话音,寻味了一番才道:“洒家记得那漱凌宫离这儿少说也有几十里路,蔡公公大老远地赶来,怕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了?”
      甲嵌掌中。
      这算是,唯恐天下不乱么?
      见蔡映波半晌不语,李兰生倒也不甚在意,只是不温不火地一笑:“哟,好大的架子,这德妃可快要爬到陛下的头上来了……”
      “退下!”一道劈头盖脸的呵斥在耳边炸开——面对这般作威作福的姿态,自是有人看不下去了。
      “嗻。”闻声,李兰生极不情愿地退侍到了一边——谁不知道这御前的内侍大人与当今圣上关系并不一般,他的话岂有不从的余地?
      “奴才蔡映波见过皇上,见过火大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话站起来说。”
      “嗻……皇上,德妃娘娘她……她病了。”蔡映波唯唯诺诺地站起,连头也不敢抬。
      “什么?漱凌宫的主子病了?”剑眉微蹙。
      “是、是的……”蔡映波恭谨地答道。
      脸色又阴郁了几分——称病?恐怕又是想让自己过去看看的小把戏吧?
      “病了就宣太医进殿瞧瞧。”听了这话,蓝孝煌瞥了一眼比自己还矮了大半截的蔡映波,略显不悦,却仍是雁过无痕地掩盖了过去:“晚些忙完了政务,朕便过去看看。”
      “是……”这样的小细节还是没能逃过蔡映波的眼睛——察言观色,这怕是在宫中能够生存下去的法门。
      眼见蓝孝煌的面色并不如原先的缓和了,蔡映波连连一作揖。
      “你先下去吧。”
      “嗻。”在蓝孝煌不耐烦的频频挥手中,蔡映波退了下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索性一挥袖,连句“平身”都懒得说,径直踏入了殿内,勾起浮龙追日青瓷壶往杯里注了些许茶水。
      一旁身着纹银走蛟绀玄袍的火貔貅自是会意地遣散了青娥们,关好了门,才回身接过蓝孝煌递来的正山小种,一饮而尽,一边以袖拭唇,一边咂了咂嘴:“果然还是这儿的茶清凉一些。”
      “别说得那么可怜兮兮的。”蓝孝煌兀自端起了茶杯,浅啜一口,又道:“朕记得每个月发放月俸的时候可没少了你的份子茶。”
      “哎,话不能这么说。”说着,火貔貅刚想伸手斟茶,却被他一把拍开,只好悻悻地收回了手,道:“我的意思是,看那老妖婆的脸色气得发绿,我就倍儿痛快!”
      “先别高兴太早。”蓝孝煌微微蹙眉,“太后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眼下的当务之急,应是先从后宫里挑出个可以与朕为伍的妃嫔,这样一来就可以暂且堵住朝中的悠悠之口,子嗣的事儿倒也解决了,最重要的是在太后那儿必须得有一方势力制衡,好让朕不至于孤立无援。”
      “哟,真是个一石三鸟的好计策,不过……合着那佳丽三千人全成了你的棋子了?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你已修炼到了如此境界,就只差那么点儿火候就能羽化成仙了!”火貔貅不由得大笑,恣意地往龙榻上一躺,满脸惬意。
      “此言差矣,太后虽与朕血浓于水,却仍是不得不防,毕竟……你可知晓?这回采选,太皇太后那儿的人在尚宫处居然没一个被留下。”蓝孝煌不甚在意地瞥了火貔貅一眼,继口道:“现在可就头疼了,三年一次的采选也就罢了,偏偏皇后是太后那儿的人,贵妃的靠山是赵丞相,暂且撇开他是否有狼子野心不说,光是凭着他同羽皇弟的往来就够朕对他敬而远之了。”
      “呵,方才那德妃可不是自个儿送上门来了么?你可切莫暴殄天物,会遭天谴的。”
      “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德妃是魏官正老将军的独女,魏将军虽年事已高,但掌握兵符,倒也牵扯不得。”
      “那么说来,淑妃是傅藩王的千金,傅藩王的封地临于边塞,极有与丹鹤教里应外合扰乱朝纲的可能。”
      “不错。”蓝孝煌赞许地点了点头,自己虽登基不久,天骄从表面上看也算得上是太平,但前阵子镜花门从塞外带回的密报里只道朝中有内鬼,便再无他言——看来,这又将是件棘手的事儿呢。
      “贤妃是冯国师的掌上明珠,骄纵跋扈,纵使国师是前朝的重臣,家世清白,但与他结党之人甚多,委实不宜趟这浑水。”
      “这么算下来,也只剩下了徐申侯府的徐昭仪,礼部侍郎府上的虞宝林,还有兵部尚书府上的黄庄妃。”双指镶颚,火貔貅沉思道。
      “徐申侯也是前朝重臣,为人耿直忠良,受封边塞,同样免不了留个心眼。”蓝孝煌挑弄着一旁的蝴蝶兰,“朕倒觉得庄妃值得一试。”
      “兵部虽隶属尚书省的管辖,只要承蒙圣宠,倒也能算得上是一方牵制大将军的势力。”火貔貅微微挑眉,“而庄妃心思单纯,想要拉拢她,但也不是件难事。”
      “知我者,火貔貅也!”蓝孝煌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谢陛下夸奖!”闻言,火貔貅则是有模有样地拱手作了一揖。“罢了罢了,谁不知道你那张嘴皮子?”
      “不过,我还有件事不明白,为何你不曾考虑过从太皇太后那儿的小宫女里提拔几个当妃嫔?毕竟太皇太后可算得上是咱这边的人。”
      “若是朕把海棠姑娘纳入后宫,恐怕就有人要同朕急了吧?”蓝孝煌揄揶一笑,见火貔貅那阴晴不定的脸色,在肚子里早就笑得快岔气了,但还是见好就收地敛了笑意,淡言道:“太皇太后宫里的侍女就那么几个,偏偏太皇太后又极是宠着她们,一个个都快没规矩了,朕可得罪不起。”
      “陛下的意思是……你惧内?”狭促一笑。
      这绝对是趁机报复!
      蓝孝煌剜了他一眼,终是不再嬉闹:“话说回来,朕可还真有事儿交给你去办……火貔貅听令!”
      “臣在!”
      “奉朕密旨,在三日之内集齐五位绝世美人,朕要为朕的羽皇弟……再立侧妃!”
      “臣,遵旨!”
      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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