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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   所谓福不双降,祸不单行,这句老话说得一点儿也没错,这不,徐府上又出了乱子。
      “来人呀!不好啦!后院起火啦!”
      话音刚落,一抹浓稠的乌云已将那单独座落在院东的阁楼尽纳怀中。下一秒,府里便传来一阵躁动,紧接着的是一片尖叫声、跌撞声、水轱辘的滚动声,还有木柴燃烧发出噼啪的脆响,一同交织着,令人更加焦躁不安。“怎么回事啊这是?”
      望着回廊与院落里交错身影后拖着的一排排深浅不一的水渍,徐申侯不由得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今儿天没亮,我和雏雄几人刚起床要去劈柴和哩,不知咋的就闻到一股焦味儿,一回头那可就不得了啦!后院的黑烟简直……哎哟!疼疼疼!”阿沛话未说完就被一只戴着金戒套玉环的手揪着了耳朵。
      “死小子你还知道疼呢?你们几个连个后院都看不好,真是笨到剁成肉泥喂狗,狗都不要啊!”
      “洁琼……”剪着自家夫人这般骄横跋扈的模样,徐申侯不由得嗔怪了一句。
      “侯爷!夫人!不好啦!”恰在这时,一抹霞色风也似的跑来,不巧却同徐夫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婷婷你这臭丫头撞鬼啦!”被撞得先写跌到地上去的徐夫人骂骂咧咧着,赶忙整了整发髻,而阿沛也借此脚底抹油似的跑没了影儿。
      “诶!阿沛!谁允许你走了的?”徐夫人依旧不依不饶,可哪儿还见得着阿沛哩?
      “好啦!”一旁的徐申侯终于面露不快,而见此的徐夫人也不再敢造次,乖乖地闭了口,听着徐申侯问道:“又出了什么事儿?”
      “府、府里遭飞贼啦!”
      “是、是呀……姐妹们搁柜子里的银两首饰都不见了,侯爷珍藏的几个琉璃胆瓶和镂花紫砂壶也不见了!”
      “哎呀老爷,这是谁和天皇老子借了胆呀!那可都是老爷最珍爱的东西呀!”徐夫人一听,便喋喋不休起来。
      “侯爷!不好啦!“就在这时,后院里传来一道声音,紧接着就是个穿着蓝布衫的身影急急忙忙地向这里跑来。
      “怎么回事?”听了“不好”这俩字,徐申侯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突地跳个不停了。
      “少爷,少爷他不见了!”
      “什么?!”这回徐夫人的声调又提高了好几分。
      “我也不知道呀!我今儿个起身去书房就只看见这个了!”说着,孟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纸团,交给了徐申侯。
      “出了这事儿,你怎么到现在才说呀?”见徐申侯愈发紧蹙的眉头,徐夫人也开始抽噎起来:“孟桐啊孟桐,你说你天天跟着少爷转悠,少爷被人给绑走了怎么也不见你着急啊!现在莲儿走了,我也就只有这么一个独苗子了,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呀……”说着,徐夫人竟抹起了眼泪,“你说!你到底还瞒了些什么?”
      “没、没有了呀!”孟桐也急得涨红了脸,清秀的五官几乎要拧到了一起去。
      “老张!”徐申侯不再理会孟桐,朝正提着水桶来回奔波的老管家叫唤了一声。
      “侯爷有什么吩咐?”闻声的张管家立马向这儿小跑过来,一边应和着,一边抓起袖子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汗珠。
      “老张,你立马带些人去找少爷,身上记得带一些银票!孟桐,你立马去报官,少爷的事儿先放你一马,若再出什么差子,仔细老夫剥了你的皮!”
      “是!”异口同声后是两抹远去的背影。
      “哎!”一声沉重的叹息。
      “老爷,这真是福不双降,祸不单行啊,过些天请巫师来做个法,驱驱晦气。”看着熊熊的大火,徐夫人以帕掩了口鼻,娇嗔道。
      “你知道我不信这个的。”徐申侯的眉心纹已如刀刻般又深了几分。
      “这……”徐夫人还想说些什么,却在瞧见徐申侯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后,兀自翻了翻白眼,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哎……洛儿到底去了哪里呀……”
      “哎!……”又是一声叹息。
      看来小鸟儿真是孺子可教啊。
      面对这般兵荒马乱的模样,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则是漠然地潜伏在瓦片顶上,睥睨满园——真不知道少宫主是出于怎样的顾虑,让那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来行动,幸好她还算聪明,顺手再拿了几样财物,佯装成了飞贼盗宝,否则一旦被官府看出点端倪,那可就不好玩了。
      蓝衣女子如是寻思着,倒也松了口气,索性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中的狗尾巴草。
      眼见着日落西山,终于将火扑灭了,家丁们累得东倒西歪,像被抽了骨头似的,而官府的人还是没有来。
      听说前不久刚刚上任的县令是当今科考的状元,更重要的是,他的父亲竟是以廉洁扬名的大理寺正卿陆镇北——可现在看来,衙门的人也靠不住呀。
      蓝衣女子折断了最后一支草,正打算离开,院落里便有了动静。
      “侯爷!侯爷!官爷来了!”这厢,孟桐连滚带爬地冲了回来,身后跟着个文质彬彬的少艾和两位随行的爷儿。
      “哎,死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叫你报个官报了大半天!”见了一身狼狈的孟桐,徐夫人像生怕淫威无处撒似的蹦了起来,一把揪住了孟桐的右耳朵,疼得他龇牙咧嘴:“夫人……我这不是迷路了么……”
      “报个官都会迷路,养你做什么?”收下力气又加重了三分。
      “哎……痛……我错了夫人……”孟桐疼得涨红了脸,几乎要哭出来了,“我这不是先和县令大人说了个大概么?”
      “晚生陆苒若见过徐申侯爷和夫人。”站在一旁的年轻县令终是忍不住打了个岔,表明了自己的存在。
      “见我干什么呀?还不快些找我的儿子去?”
      “洁琼!”徐申侯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句,扭过了头道:“贱内并无恶意,望陆大人莫要见怪。”
      “岂敢岂敢?令郎的事,孟桐已向晚生说了,晚生也派人在市井之间加紧搜查,不过还是希望能到府上来看看,了解更多的情况。”陆苒若谦逊地报了抱拳,旋即微微侧身,“对了,这位是晚生的师爷,穆筠庭;这位是晚生的护卫,方雪鹰。”
      闻言,那个身着檀色飞龙袍的书生微作一揖,以表敬意,而另一个身着绮蓝白绒领坎肩儿的男子则是报了抱拳。
      “鹄州三剑客,老夫早有耳闻!”徐申侯也同报了抱拳,“那么请三位大人移步后花园。”说着,作了个“请”的收拾,而陆苒若则是又一抱拳以示敬意,继而随着徐申侯的指引,穿过了一片桃花灼灼的后花园,去往柴房。
      “哎呀!”还未踏入门槛,一道锐利的女声便划过耳际。
      下一秒,只看见一抹身影飞了出去,一把接住了失足从假山上摔落下来的女子。
      “姑娘小心点儿。”这个英雄救美之人,自然是非方雪鹰莫属了。
      顷刻间,那张俊美的脸庞在眼前无限放大,小丫鬟只觉得腰上的温度似乎在顷刻间传遍自己的全身,当她重新回到地面上时,只觉得脸上一热,急忙道了谢就别过了脸去。
      “苾棻,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地做什么?”面对这副搂搂抱抱的模样,徐申侯不由得轻咳了一声,开口问道。
      “回,回侯爷的话,夫人的猫丢了,其他人都赶着灭火去了,奴婢,就一个人帮夫人找呢。”自知失态的小丫鬟也连忙敛了敛思绪,恭敬地答道。
      “徐申侯这儿的后花园可真是漂亮的紧呀。”介时,穆筠庭已兀自在庭院里转悠起来了,“这假山旁还凿有荷花池,池上有小桥,真是别致,好一个小桥流水人家啊。”
      不待徐申侯多言,穆筠庭又是一笑,指着荷花池旁通往假山的一处小径说道:“看,荷花塘边有一排孤零零的水渍,看上去似乎是刚印上去的,在下看这位苾棻姑娘的鞋子并无沾湿,那么……”
      穆筠庭故弄玄虚地敛了后话,径直向假山走去,见此,徐申侯皱了皱眉,刚想说点什么,陆苒若却投来恳求的目光:“虽然这有些逾礼,不过还望侯爷见谅,晚生这师爷素来便是如此不羁,但说来奇怪,有时竟还能折腾出点儿名堂出来。”
      听了这话,徐申侯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礼貌地笑了笑:“陆大人尽管随意好了,不必拘礼。”
      “侯爷可看出了点什么?”望着穆筠庭的背影,陆苒若问道。
      “陆大人是指……”
      “晚生愚笨,依晚生看来,穆师爷是已经察觉出一些端倪了。”陆苒若看向了徐申侯,“若晚生没有记错,从柴房到这儿可还是有些距离了,比起临近厨房的水井,应该是不会有家丁往这儿跑来取水的,即便是有,也该是急急忙忙,那么这地上,又怎可能除了那片去往假山的水渍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了呢?更重要的是,那假山与柴房根本就是相对而立的方向,这么以来便排除了穿过假山回柴房的可能。”
      “那如果是穿过假山去打水呢?”
      “侯爷您看,咱假设有人兜了个大圈子从柴房先到假山的另一头,穿过假山打水,打完水再回到假山的另一头,最后再平平稳稳地提这水桶回到柴房灭火,您看这种推断成立吗?”
      “当然不可能!”
      “再者,那水渍可是连到了荷花塘里就没有了的,除非提水的人是按照原先的脚印走回去,否则这也是没可能的。”陆苒若微微一笑,“但这个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从方才我们进来之前,苾棻姑娘就一直在这里寻猫,她说她一直是一个人,而我们来时也没曾看见其他的人,那么就说明那水渍……”
      “是猫留下的!”苾棻眼睛亮了起来。
      陆苒若不置可否地一笑,而徐申侯也如梦初醒般轻抚自己的胡子:“陆大人果然是少年才俊!”
      “不敢当不敢当。”
      “不!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介时,穆筠庭从假山里走了出来,“陆大人,您看我发现了什么?”
      “哦?”闻声,陆苒若与徐申侯交换了个眼色,径直走了过去。
      在穆筠庭的指引下,他们看见猫爪大的水滴一路蔓延入假山深处,地上竟泛着点点白光。
      “这是?”徐申侯伸手沾染了些许,发现这白色的东西似乎有些粘稠。
      “石灰!”陆苒若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
      “石灰遇到水会溶解,但是溶解度甚微,所以才会上呈白液,下呈沉淀。”解说之人不外乎是穆筠庭。
      “这……”
      “这还不算什么。”穆筠庭从山棱上取下了点点丝缕和一块刻着“洛”字的佩玉,交到了陆苒若手中。
      这是一种常见的粗葛布,但凡是下人,穿着的衣裳基本便是由其编制而成,而那块玉……
      “这玉佩!”徐申侯从陆苒若手中接过玉佩,脸色不由得难看了几分。
      “是令郎的佩玉。”穆筠庭说得肯定,口气已不像是在提问了。
      “不错……”看着玉佩,徐申侯蹙了蹙眉,转移开了话题,“石灰在鹄州城里可不容易弄着呀。”
      “而且石灰遇水会发热,莫不成是府上有下人们在这儿行云雨之事不成?”
      “胡说!老夫的府上怎容得那污秽之事!”闻言,徐申侯怒道,“请穆师爷莫要再信口开河,否则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但若真是如此,侯爷又应当作何?”穆筠庭倒也不甚畏惧。
      “若真如此,老夫必将他们揪出来家法处置!”
      “侯爷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好!侯爷,晚生想见一见贵府所有的侍者。”一直沉默着的陆苒若不由得轻笑,“包括男丁。”
      望着他们的背影,瓦房上的人大袖一挥,隐入了无尽苍茫之中。
      看来,这事儿有点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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