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赋》雨霖伶

14、Chapter 4 情中情（1）

　　金子般灿烂的阳光充盈在天地之间，那人间唯一的一抹亮色，虽不能使予晗感到温暖，也确实为她增添了几抹欢乐。
　　认识了静姝和李妍之后，予晗会常去随雨轩走动，并且一坐就是半天。她比以前开朗了许多。这样一来，她就认识了许多其他的姑娘，与两人的感情更好，却与自家的兄长越来越疏远。霍去病本就不常回府，平日里几乎一个月予晗和他连一个照面都不打。
　　霍光倒是在府里住着，也没有收到予晗对于大哥的那番冷意。
　　但他却很清楚的感觉到，予晗是刻意与自己和大哥保持了距离。
　　大哥那儿她不知道是怎么了，但是自己这儿确实也没有做过什么让予晗不悦的事情，一道墙，却好似兄妹两人心中永远越不过去的坎儿。

　　晚风拂柳，霍府内箫声阵阵，霍去病难得呆在了府里头，因为今日是他的寿辰。
　　霍府众人，乃至皇室的人都派了使者或是亲自来到，座位上唯有一席缺了人。在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宴会环境中，显得尤为冷清。
　　那个位置是霍去病留给予晗的。
　　予晗没到，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个位置位于宴席的第二排，应该是最好的位置了，也符合予晗喜欢清幽的性格，可主人却迟迟未到。
　　霍夫人坐在主席尚，宴会即将开始，予晗丝毫没有露面的迹象，令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快。
　　绿儿从后门跑进来，伏在霍夫人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话。
　　霍夫人的脸色从不悦变味了担忧。
　　霍光正饮酒，抬头却看到了母亲的脸色变化，问道：“母亲，可是予晗出了什么事？”
　　其他的客人表面漠不关心，心里却是好奇，兄长的宴会，予晗作为妹妹有什么不来的道理。
　　“没事，不过是感染了风寒罢了，已经请大夫来看了。”霍夫人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放轻松。绿儿配合的为她斟满酒杯，她举起酒杯，手指微微颤抖，强笑道：“众位，请满饮此杯！”
　　众客人收敛了脸上的神色，也纷纷配合的露出一笑，仰头喝下樽中之酒。
　　主席上，霍去病的脸色慢慢变得阴沉。

　　清风拂面，霍府池塘边的风显得尤为清爽。明月高照，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予晗直立在桥边，身上只披了一件风袍，仰头看向黄瓦朱墙外的夜空。
　　眼神寂寥，漆黑的眼眸中却包含了浓浓的苦涩。
　　合欢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持着灯，生怕一下子发出声音惊动了予晗。
　　身后传来重重的脚步声，予晗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已经听到一个雄厚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听你说是病了，却没想到病了还在这儿吹冷风。”
　　合欢连忙回身，对上一双看不见情绪的黑眸，心中一凛，行礼道：“大公子。”
　　霍去病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盯着予晗。
　　予晗虽心中反感，冷笑道：“大哥莫非怀疑我没有生病？”
　　语气岁冷，与寒风几乎融为了一体，可以体现出予晗此时的熊熊怒火。在寒风习习的黑夜中极不应景的猛烈燃烧着。
　　霍去病不答反问，不怒反笑到：“你到底是真的生病了，还是不愿来？不妨直说。”
　　他的声音很快被风吹散，清清又冷冷，冷冷又清清。
　　却，比予晗更怒！

　　予晗的黑眸中终于不止是苦涩，渐渐地恢复了原本漂亮的茶色双眸，淡笑道：“大哥，我们如今这般，有意思么？”
　　霍去病不答，似笑非笑的眼神紧盯着予晗，期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微风吹动了予晗的长发，遮住了半片姣好的面容。她的嘴唇翕动，薄唇微启，吐出的语言有着无法形容的苍白与无力：“大哥，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是疑问句，是感叹句。原本疑问的语气到了予晗的嘴里变成了无声的抗议。
　　霍去病的笑声随着凉风微微敲打着予晗的耳膜，变为了无情的嘲讽。笑够了，他也抬起修长的丹凤眸子，紧盯着予晗。
　　是了，她已经长大，与曾经那个追着他与他玩捉迷藏的小女孩已经不同了。自己也许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但已知道她再也不是曾经的她。
　　予晗变得独立，二弟变得坚强，只有他，还始终保持着原先的模样：骄纵，蛮横，四处树敌。
　　如今，还是他不懂事了？
　　想到这儿，他仰头，凄凉一笑。默默的闭上了双眼，再度开口时换成了近乎渴求的语气，“予晗，原谅我，好吗？原谅大哥......”

　　予晗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长安城内著名的不好惹的霍家大公子会这般与自己说话。
　　他可以责备自己，可以埋怨，但她还有反击的理由与借口。但是如今霍去病这么说，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予晗背过身去，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良久喘气才说道：“你确定你不是在亡羊补牢？”
　　霍去病眼光依然炯炯有神，淡笑道：“只要你说不是，就不是。”
　　换做是以前，予晗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出好。但她心里明白，大哥与自己的矛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随雨轩大哥第一眼见到自己不是关怀，而是满腹的狐疑。在那个时候，她已经明白，大哥心里对自己的看法。
　　不管嘴上说什么，自己的内心，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良久，两人依旧没有说话。
　　好似时光都静止了，呼吸都停止了，风都歇息了，霍去病已经等的接近不耐烦时，予晗的声音幽幽的飘出来。
　　“大哥，你走吧。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声音不大，却如同针扎一般刺痛了他的心。好不容易垒筑起来的心墙，瞬间轰然倒塌，只剩下遍地的狼藉，碎片依然扎人。
　　“为什么......”三个字无声的飘出。
　　予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大哥，以前的予晗，是予晗能留给你的最好记忆，请不要把予晗留在你心中最后美好的印象打破，好么？”
　　霍去病只是大口大口的喘气，依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或许，他真的是在亡羊补牢。予晗这一生，注定不会再认他为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