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初相逢（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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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晗由于昨天吐了血，脸色还仍然苍白的很，却因为一个晚上的休息已经基本恢复了血色。她并没有去平阳公主的寿宴，但她也来到了随雨轩。
马车停在随雨轩门口，与上次一样，予晗被拦在了随雨轩外，而这一次守卫的理由则是：平阳公主寿宴，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予晗本身也只是看个热闹，既然看不成了转身就要走。
楼上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歌声，婉转处如黄莺出谷，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清新，就这样，飘遍了长安城。
予晗停下了脚步，久久的凝视着二楼。
路人纷纷竖起耳朵倾听，就连赶着走的也被这歌声吸引，停下了脚步。
在路上马车里的达官贵人，纷纷打了帘子查看。
那歌词如诗，朗朗上口，仔细一听，却是：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曲调婉转清越，即使声音不大，在长安城内依然传遍了各个角落。
予晗听得如痴如醉。
她从小生长在霍家，即使生长于豪门世家，却很少听到这般清脆悦耳的曲调。曲调中隐含着浓浓的送别之情，令人听闻不由自主潸然泪下。
予晗突然想进去看一看，看看那唱歌之人究竟是谁。
她转过身走回去，两个侍卫已经勒令她离开了，见她又回来，自然是怒火中烧，刚想喝骂，眼前却闪过一个明晃晃的东西。
是一块玉佩，霍家的玉佩。
他们虽然常年守卫在随雨轩，却什么豪门大家的标志没见过。如今见眼前的女子竟然持着霍家的玉佩，忙陪笑道：“原来是霍小姐啊，小人真是有眼无珠......可，可是这儿您真不能进去，公主正在里头......”
“哦？”予晗嘴角一挑，勾出一抹冷笑，“那么你们得罪霍家小姐就可以原谅了？”
两个侍卫一愣，旋即跪下来连连给予晗磕头，嘴里还碎碎念着：“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予晗再次一笑，蹲下来凑到他们的眼前，淡淡的说：“想要我原谅你们也可以，我要你们做什么事情，都要听我的。因为比起你们对我不敬，我永远是廉价原谅了你们。听明白了吗？”
所有的事情哪有报名要紧，两个侍卫连连称是。
予晗继续说道：“那好，你们现在就领我从后门进去，公主的大宴在大厅举行，我不会影响到她吧？”
两个侍卫点头，正想起身，却被予晗的话语打断。
“还有，告诉我刚才唱歌的是何人？”
“她叫静姝，父亲因为没钱才把她卖到了这里。”由于害怕，侍卫的声音有些害怕与发抖，抬起头试探性的问：“她就在二楼天字一号间，小姐要见她？我......不，小人去把她招来。”
予晗摇头，示意不必。抬手让他们起来带路。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颇踌躇了一会儿，才起身小心翼翼的领着予晗往后门走。
《折腰舞》的乐声还在耳畔回响，随雨轩的后院很是隐蔽，与精致的小楼简直无法比拟。
予晗惊讶的穿行在后院的花丛中，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一个侍卫观察到了她脸色的变化，忙道：“这后院是给并不出名的姑娘居住的，不是很有钱的子弟也可以到此，静姝姑娘就在天字一号间。小姐请跟我来。”
一边说着，他在一楼梯前停步，正欲上楼，却听到楼梯旁传来一女子娇弱的声音：“是由客人来了么？”
侍卫显出鄙夷的神色，但也不好在予晗面前表现的太过分，只得勉强答道：“不是。静姝姑娘，霍小姐要见您，您出来露个脸吧。”
脚步声愈行愈进，从楼梯的转角处走出一个打扮娇柔的姑娘。乌发素颜，我见犹怜。
青花深衣，腰间的蓝色花朵是全身唯一的亮色。乌发并未挽起，只不过是散散的披在肩后，随风飘动。头发上无任何首饰，眼睛大的亮的好似黑宝石般闪耀，让人不忍心伤害了她。
堪握的柳腰，在寒风中微微行了一礼，只听那女子道：“静姝见过小姐。”
两个侍卫默默地退下。
予晗并未对她的美有多大的印象，却唯一记挂的是她那好像永远含着泪水的眸子以及那清越婉转却带着一丝悲凉的歌声。
“小姐，您找静姝有事么？”见予晗并不开口，静姝倒是有些耐不住，声音瑟瑟发抖显出了害怕，“如果静姝有什么地方冒犯了您，还请小姐原谅。”
予晗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静姝从小就颠沛流离，学会也日日都在过看他人眼色过活的日子，好似意识到了事态的微妙性，作势就要跪下。
见静姝膝盖弯曲，似是要跪下，予晗连忙扶住她，嗔怪道：“不用多礼了。我来只是希望你教我一首歌。”
“歌？”静姝的语气里带着疑惑，不过惊惧少了一些。
予晗笑道：“是啊，歌。你刚才唱的歌真好听，你能教教我吗？”
“是《送别》么？小姐想要学它？还是算了吧，这不过是首山野村歌，入不了小姐的耳朵。”静姝站了起来，宝石般的眸子中潭水颤动着。
予晗挽过她的手，并不在意那手中纤细玉手颤抖了一下，道：“这首歌叫《送别》么？多好听的曲调啊，不学多可惜。静姝，你就教教我，好不好？”
眼见予晗并未有小姐的架子，并这般请求自己，静姝不再说不，也微微放松了些，含笑着点点头。
予晗嘴上未说什么，但眼里荡漾着的笑意却深深的印刻进了静姝的脑海中。
她轻启朱唇，开始轻声唱起来：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海之角
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
唯有别离多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
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曲调婉转悠扬，当时静姝只不过是看到了街上的人来人往，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悲凉，兴起便唱了这么一首儿时的歌曲。哪晓得被予晗听到了，她的声音微微高了些，也更婉转了些，融合在风中，好不动情。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予晗还没有学会，却把歌词儿念了出来，“静姝，这首歌的歌词真的好像一曲赋。”
静姝刚想张嘴说话，眼泪却情不自禁的流下来。唱到天之涯地之角时，她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想到了家乡的许多人，从今以后真的要和他们分别在天涯海角了。
正流泪，一方帕子递了过来。静姝低声说了声谢谢，便擦干自己脸颊的泪，强挤出一笑来：“小姐过奖了。您想学么？我可以教您。”
予晗露出一个比阳光还要明朗的笑，点头道好：“那是当然，谢谢你了。你不用叫我小姐，叫我予晗就好了。”
见她张嘴想要拒绝，予晗忙道：“不用担心，我不在乎的。真的，静姝，这首歌既然叫《送别》，那......”
“是我们家乡流传的童谣。”静姝心中对予晗这么问感到惊惧，胡乱撤了一个谎，“一直唱着《送别》，却不想那一年真的别了。”
予晗眼见自己又触到了她的伤心处，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别伤心了，你的家乡在哪里？”
“漠北。”
原来是漠北。予晗心里暗道果然，这样一来，静姝要回去就真的要长途跋涉了。
“小姐还要学么？”静姝见她陷入了沉思，歪着头打量到。
“叫我予晗。”予晗抬起头再次展颜一笑，“你教我吧。”
静姝也同样回以一笑，再次轻声唱了起来。
予晗一句一句的学着，一边笑着。
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好像也成了奠定她们友谊的印记。
永恒不变。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初相逢（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