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会眨眼》海盐棒棒糖

2、第 2 章

　　「医生，下一个是你。」的余音，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我的脊椎上，嘶嘶作响。

　　我的血液几乎冻住，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回头”或“逃跑”。

　　但七年法医生涯刻进骨子里的东西，在最后一刻压倒了本能。

　　不能回头。不能动。回头就是死。动，就是触发攻击的信号。

　　我的瞳孔在极度惊恐中放大，勉强适应了这片昏黑。我的面前是那张沉重的实木办公桌。

　　就是现在！

　　我喉咙里压抑着一丝近乎野兽的低吼，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后蹬踹桌腿！同时身体借力向前扑出！

　　“砰——哐啷！！”

　　桌子猛烈地撞向身后的存在，发出巨大的声响，上面零散的文件、笔筒哗啦一声散落一地。我不知道有没有撞到他，我不需要知道。

　　我只知道，我创造了不到两秒的时间。

　　我没有选择冲向门口，那太远了。我的目标是左侧墙壁旁的**不锈钢器械柜**。我几乎是扑过去的，手指因为恐惧而有些僵硬，却异常精准地摸到了柜门把手，猛地拉开！

　　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像是被打断的闷哼，然后是脚步声。

　　他来了。

　　我的手指在冰冷的器械中快速摸索，掠过剪刀、镊子，最终紧紧握住了一把**重型不锈钢骨凿**，那坚硬、冰冷的触感瞬间给予了我一丝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勇气。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另一只手已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拇指凭借肌肉记忆疯狂滑动，找到了刑侦队长老刘的号码，按下拨打键，并直接开启了免提。

　　“嘟…嘟…”

　　脚步声近了。

　　“喂？老陈？这么晚了…” 老刘带着睡意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

　　“我办公室！李斌！救命！！” 我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手机嘶吼，然后将手机猛地朝脚步声的来源扔了过去！

　　手机砸在黑暗中，屏幕的光亮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啪嗒一声落在地上。通话是否中断，我已无从得知。

　　但足够了。巨大的踹桌声、我的嘶吼声、手机砸地的声音——这栋楼里只要还有一个人，就一定会被惊动！

　　做完这一切，我双手紧握骨凿，猛地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器械柜，剧烈地喘息着，眼睛死死盯向前方的黑暗。

　　没有声音。

　　除了我自己的心跳和喘息，什么都没有。刚才的脚步声消失了，那冰冷的呼吸感也消失了。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但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停尸间也不属于我办公室的陌生气味——一种混合着铁锈和某种廉价皂荚的、难以言喻的味道。

　　我没有放松警惕，依旧死死握着骨凿，像一尊紧绷的雕塑，侧耳倾听。

　　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陈医生？！陈主任？！出什么事了？”

　　保安来了。

　　直到值班保安的手电筒光束刺破办公室门口的黑暗，我才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放松了几乎痉挛的手指。

　　“没事了…可能进了贼，已经跑了。”我声音沙哑地对冲进来的保安说，没有提及那句威胁，更没有提及那诡异的呼吸。现在说这些，只会被当成惊吓过度的胡言乱语。

　　我需要证据来说话。

　　在更多保安和闻讯赶来的值班警察的保护下，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叙述经历，而是：

　　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捡起那张差点被我扔掉的字条，将它平整地放入一个透明的证物袋中封存。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得如同教科书。
　　锁好“红裙案”的卷宗**和那三份新的命案报告。
　　直奔监控室，在值班警察的陪同下，亲自将停尸间三号位那段“尸体坐起眨眼”的监控录像从主机上完整拷贝到一个加密移动硬盘中，并确保了云端备份的存在。
　　将所有东西——证物袋、卷宗、报告、移动硬盘，放入一个公文箱，紧紧提在手中。

　　刑侦队长老刘带着人很快赶到了，脸色凝重。

　　我没有过多描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只强调了李斌越狱、字条威胁、尸体监控异常以及伤口比对高度吻合这几个冰冷的事实。

　　“老刘，”我把公文箱递给他，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红裙案’，我们可能全都错了。这不是翻案，这是出现了新的受害者，而真凶，正在嘲笑我们所有人。”

　　老刘看着我，又看了看证物袋里那张写着「人不是我杀的」的字条，重重点了点头：“我马上向局领导汇报。这件事，大了。”

　　一小时后，市公安局的小会议室灯火通明。

　　投影仪上，并排展示着七年前三名死者和最近三名死者的颈部伤口特写照片。那如同复刻般的切割手法，让所有与会的老刑警们倒吸一口凉气。

　　紧接着播放的，是那段让所有人脊背发凉的监控录像——冰冷的停尸间，直挺挺坐起的尸体，以及那一次对着镜头的、清晰的眨眼。

　　会议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最终，局长面色铁青地下了命令：“成立‘7A-17’特大案复合调查专案组，我亲自任组长。刑侦、技侦、网安、法医中心全部协同。第一，全力追捕越狱犯李斌；第二，彻底重新调查七年前‘红裙案’所有卷宗、物证和涉案人员；第三，将最新三起命案与‘红裙案’并案侦查！”

　　彻查，开始了。

　　我知道，那个在黑暗中对我呼吸的东西，无论他是李斌，还是真正的凶手，他的目的已经部分达到了。

　　他成功地让我陷入了极致的恐惧，也成功地让整个警局为之震动。

　　但他犯了一个错误。

　　他不该用这种方式来挑战一个法医。

　　对于法医而言，恐惧的尽头不是崩溃，而是绝对的冷静和对真相的偏执。

　　你最好真的只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凡人。

　　因为接下来，我将用解剖刀般的精确，剖开你所有的伪装，直到让你真相大白。

　　我看向窗外，天色依旧漆黑，但黎明已在酝酿。

　　狩猎，现在才刚刚开始。只是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