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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江叔离开后,我便与红线一起住在竹隐居。

      再过一个月便是一年一度的开坛宴了,听说届时清泉叔也会回来,于是寒姨老早就开始筹划开坛宴的事宜,所以客栈最近很缺人手,白日里我就去不羡仙帮忙,到了晚上就和红线四处溜达。

      傍晚时分,我和红线正在瞎逛,她突然吵着要吃松子糖,我没办法,就领着她来到神仙渡西渡口,还没靠近集市,就看见不远处的石墩子上蹲着一只双翅黑灰,腹毛雪白,额间一道黑纹的吊睛白额大鹅。

      红线一蹦三尺高,一边吱哇乱叫一边拉起我就想逃跑。我将她拉回来,指着大鹅道:“等等等等,你看看,这大鹅的翅膀怎么了?”

      我俩定睛一看,那灰黑翅羽间果然有着斑斑血迹,而那大鹅也不似以往那般神气,只怏怏地瞟了我们一眼,就窝着不动弹了。

      我乐了,冲它道:“平时不是挺厉害吗?怎么现在蔫儿了?”大鹅‘嘎嘎‘叫了两声,瞪了我一眼,又无力地垂下了头。

      我哈哈一笑,挽起袖子走上前去,红线赶紧扯住我:“老大,你要干什么?虽然我们平日里与这大鹅不对付,但也不至于趁它病、要它命啊!”

      我皱眉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它命了?我是去看看它的伤!”

      我走上前去蹲下,抓着脖子将那鹅扯过来。大鹅开刚开始气得想要啄我,后来见我小心翼翼去翻它翅膀,也明白了我确实没有恶意,就安静不动了。

      羽毛扒开,翅根处果然见到一道新鲜伤口,还在丝丝往外渗血。我不禁犯了愁,我自小在寒姨好友神医天不收那里确实学过一点医术,给人看看轻症还凑合,但给鹅看,还真不知道从哪下手。

      红线在一旁加油打气:“老大你可以的,上次我胳膊脱臼了你不是一把就给我拧回来了嘛!这对你来说简直是小意思啦!”

      我’呵呵’干笑两声,这个周红线,还真以为她老大是个无所不能的天才啊?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名背着药篓的青衣长衫男子,径直向我们而来,在我身旁轻轻蹲下,道了句:“我来吧。”他声音温润柔和,不似江叔那般清冷,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

      我扭头去看,见他长发半扎,皮肤白净,用玉树临风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你是……?”我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

      男子回过头看我,眉眼一弯,具是笑意,道:“姑娘不记得我了吗?”

      红线又开始疯狂拉我袖子:“老大老大,他就是那个、那个那个……丰禾村的燕明!”

      红线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原来这就是燕大婶的儿子呀?也就是说,他就是燕大婶上门给要我提亲的那对象。

      “在下正是燕明,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姑娘。”燕明笑道。

      我不解道:“我们以前见过?”我问完后仔仔细细回想了一番,此人确实面熟,但也的确不曾相识,所以红线那日告诉我燕大婶替儿子提亲的事后我才会万分惊讶,因为我与他根本没有交集,怎么会突然闹了提亲这一出?

      燕明笑笑不语,从背篓里拿出一些草药,在一旁的石头上捣烂了敷在大鹅伤处,又掏出布条仔细包扎起来。我奇道:“你是大夫?”

      燕明回:“我是清溪门人。”

      难怪了,原来是师从医者门派。我感叹不已,都说清溪门人众多,个个妙手回春,果然名不虚传,不仅会医人,连鹅也能医!

      包扎好后,大鹅嘎嘎叫了两声,撅着屁股跑了,看模样应该是死不了了。

      日头西斜,我拍拍手站起身道:“多亏你了,否则神仙渡口少了这只好战斗勇的大鹅,还真感觉欠缺了点什么。天色已晚,我就先告辞了。”说完拉着红线便想离开。

      “姑娘等等。”燕明从背后叫住我,疾步上前站到我对面,拱手做了个揖,道,“姑娘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我却一直记得你。”

      我好奇了:“我们到底在哪里见过?”

      燕明微微一笑,温声述来:“一月余前,我从开封进药材回丰禾村,刚进山林,便被一伙绿林小贼围住,想要劫我的货物。那药材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所以十分珍贵,于是我拼死相护。却无奈,我是一介文人不会武功,眼看就要命丧刀下,姑娘却于那时恰好出现,身负一杆长枪一柄长剑,只几招便将他们打翻在地。姑娘救了我一命,我便是在那时牢牢记住了你的样子。”

      我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只是那时我一心想着将这伙贼人绑起来送去临江驿大牢,压根没心思去关注躺在一旁的受害人,见他无性命之悠后就再没管他。

      我握拳轻咳了一声:“额,小事而已,不必挂在心上。”燕明却上前一步,盯住我道:“我清溪一派向来秉承组训,便是一命一价。姑娘既救我一命,我便一定要还这个恩情。”

      不知是不是夕阳映衬,燕明的目光竟有些灼灼,我连忙躲开他视线:“不必了不必了,我那时也不是特意去救你,只是路见不平而已,我不要你报答。”说罢,拉着红线就跑开了,直到身后那道青色身影彻底看不见了才停下。

      红线气喘吁吁道:“老大你跑什么呀?他说要报答你,你就答应啊,拿了钱我们就可以买松子糖啦!”

      我敲她一个暴栗:“你就知道松子糖!”

      夜幕已落,我牵着红线走在回竹隐居的路上,她仍在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可我却一句未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刚刚夕阳下燕明那双灼热的眼睛,可想着想着,却突然变成了一对如寒星、如秋霜的清冷眸子——

      ——那是江叔的眼睛。

      我瞬时心跳如鼓,我为何会在此刻想到江叔?

      竹隐居就在路的尽头,烛火未燃,孤零零的屋子隐匿在暗夜里,寂寥孤独一如某人。

      他离开不过才五日,可是我却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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