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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36章 月下异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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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王府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仿佛那夜恐怖的嗡鸣和“圣蛊”的剧烈反噬都只是一场幻梦。
送来的汤药似乎又做了微调,味道更淡,药性却仿佛更加温和,带着一种强制性的安抚效果。“圣蛊”变得异常安静,甚至有些萎靡,那淡金色的纹路再未浮现。
君灏依旧没有露面。
但这种平静,比直接的压迫更令人窒息。
像是暴风雨前令人胸闷的死寂,像是猎手在收网前最后的耐心。
我知道,他在酝酿着什么。
那夜的嗡鸣或许是某种准备,或许是某种测试。
月圆之夜越来越近。
我的身体在药物的作用下恢复了些许力气,但精神却时刻紧绷着。
我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兽,敏锐地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不寻常的波动。
那个对“杜鹃”有反应的侍女,我称她为“雀眼”。
我尝试再次用模糊的词语试探,但她变得更加警惕,再无任何反应,仿佛那日只是我的错觉。
东南角的枯灌木,我始终找不到机会靠近。另一个侍女(我称她为“影守”)看得太紧。
倒是那池塘下的金属反光,我又观察到几次,总是在午后特定角度阳光照射下出现,持续时间极短。
我几乎可以肯定,那下面藏着东西!
或许是一个铁箱?一道暗门的枢纽?
月圆之夜的前一天,发生了一件小事。
“影守”在打扫时,一枚极其小巧、看起来像是耳坠上掉下来的、劣质的珍珠贝扣子从她袖中滚落,她似乎并未察觉,扫入畚箕后便倒进了院角的垃圾堆里。
那扣子很普通,甚至有些粗糙,绝不该是王府侍女会用的东西。
我的心却猛地一跳。
待她们离开,我假意散步,走到垃圾堆旁,迅速地将那枚扣子捡起,藏入袖中。
扣子背面,用某种尖锐的东西,极其细微地刻了一个几乎难以辨认的图案——
正是那日沈清歌留下的,一半破碎八卦,一截折断羽毛的简化图案!
是她!“影守”才是留下符号的人!
或者说,她是符号所代表的那方势力的人!
那日回应“杜鹃”的“雀眼”,属于另一方(很可能是吹笛人)?
而“影守”故意掉落这扣子,是再次冒险向我确认身份?
还是新的指示?
她想要我做什么?
月圆之夜……八卦……阴阳……
一个模糊而大胆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形。
八卦讲究阴阳平衡,月圆之夜阴气极盛,是否会破坏王府某个地方的平衡?
或者……削弱某种依靠阴气存在的力量(比如“圣蛊”或者君灏本身)?
那折断的羽毛,是否意味着行动?
飞鸟折翅,坠入某处?
枯荷塘!那水下的金属反光!
她是不是想告诉我,月圆之夜,阴气最盛时,那水下之物是关键?
或许是一个出口?一个机关的开关?
甚至……是能克制“圣蛊”或君灏的东西?
风险巨大。这可能是陷阱,可能是“影守”背后势力的利用。
但我还有选择吗?
坐以待毙,等到君灏准备完毕,我和我腹中这“怪物”都不会有好下场。
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哪怕是与虎谋皮。
夜幕,再次降临。
这一次,天空没有乌云,一轮冰冷的、圆满的银盘,高悬于苍穹,将清冷惨白的光辉无情地洒向大地,也透过听雨阁破旧的窗棂,照亮了我半张脸。
子时将近。
万籁俱寂,只有冷风吹过枯枝的呜咽。
我悄无声息地坐起身。
腹中的“圣蛊”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浓郁的阴气,变得有些不安,微微躁动,传递出既渴望又畏惧的矛盾情绪。
我穿上最暗色的衣服,将那头长发紧紧束起。
袖中,藏着那枚冰冷的贝扣,和一支这些天偷偷磨尖了的、坚硬的枯枝。
我的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被月光照得一片惨白的枯荷塘。
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那轮冰冷的圆月,深不见底。
就是那里。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腐朽气息的空气。
推开那扇并未从内闩死的、吱呀作响的破门,身影融入惨白的月光下。
狩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