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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35章 暗流汹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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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歌留下的那个扭曲符号,像一枚烧红的烙印,刻在我的眼底。
一半破碎的八卦,一截折断的羽毛。
这绝非无意之举。
她冒死前来,绝不仅仅是为了发泄那几句不痛不痒的怨毒。
她在传递信息,一个她不敢宣之于口,甚至不敢让其形成完整痕迹的信息。
八卦,常与卜算、阵法、阴阳有关。
羽毛……
飞鸟?传递?信使?还是特指某种鸟类?
我反复咀嚼着这两个意象,试图将它们与我所知的有限信息拼凑起来。
君灏的“圣蛊”源自南疆秘术,属阴邪之物。
八卦属道门正统,阴阳相克?
难道这暗示着克制“圣蛊”或君灏的方法?
羽毛……吹笛人?
那夜的笛声幽咽,是否像某种鸟类的啼鸣?
还是指代能自由穿梭这座王府、传递消息的“雀鸟”?
思绪纷乱如麻,每一个猜想都似乎有可能,却又都缺乏支撑。
我不能再被动等待。
我必须主动出击,哪怕只是极其微小的试探。
机会来自一次送药。
那名总是低着头的侍女将药碗放在我面前的小几上,正要退开。
我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带着刻意伪装的虚弱与恍惚:
“方才……似乎听到有鸟叫声,很是奇特……”
侍女身体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声音平板无波:
“回王妃,是枯荷塘边的水鸟,时常啼叫,并无奇特。”
“是么?”我缓缓端起药碗,指尖不经意般划过碗沿,“我听着……倒像是杜鹃,只是这季节,似乎不对……”
我说出了第一个试探。
杜鹃,啼血,其声哀苦,常被视为不祥。
也暗合“望帝春心托杜鹃”的典故,带着隐秘、哀怨与无法言说的意象。
侍女垂下的眼睫极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像蝴蝶脆弱的翅膀。
虽然极其短暂,但一直紧盯着她的我,捕捉到了这一瞬的异常。
她沉默了一息,才道:“王妃听差了,只是寻常水鸟。”
语气依旧平淡,却比平时慢了半拍。
心,猛地一跳。
有反应!她听懂了暗示!
或者说,她对“杜鹃”这个词有反应!
我不再追问,默默将药饮尽。
心中却已翻江倒海。
她是谁的人?吹笛人的?
还是留下符号那方势力的?
她潜伏在君灏派来监视我的人中?
这座王府,果然已经成了一个各方势力渗透、角力的巨大蛊瓮!
接下来的两日,我变得愈发沉默,大部分时间只是倚窗望着那片死寂的池塘,仿佛真的在静心“养胎”。
但我全部的心神,都用在观察和感知上。
我注意到,其中一个侍女(并非那日回应我的那个)在清扫院落时,总会特意避开东南角一丛半枯的灌木。
有一次,一阵风将一片枯叶吹到那灌木下,她犹豫了一下,才极其迅速地将叶子扫走,仿佛那下面藏着什么禁忌。
我还注意到,每日午后,当阳光勉强穿透云层,落在池塘某处时,水面下似乎会极短暂地闪过一丝不自然的金属反光,稍纵即逝,像是错觉。
这些发现让我心跳加速。
线索正在一点点浮现,虽然依旧模糊。
我必须知道那灌木下,那水底,到底藏着什么!
然而,还没等我找到机会探查,新的变故发生了。
那是沈清歌来访后的第三日深夜。
万籁俱寂,连风声都歇了。
我正浅眠,腹中“圣蛊”忽然毫无预兆地剧烈躁动起来!
不同于被笛声召唤时的兴奋共鸣,这次的躁动充满了暴戾、焦灼,甚至是一丝……恐惧?
那股灼热的能量疯狂冲击着我的经脉,皮肤下的淡金纹路不受控制地浮现、发亮,将黑暗的屋子映照得一片诡谲!
好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啃噬,想要破体而出!
我蜷缩在榻上,冷汗瞬间湿透寝衣,死死咬住嘴唇才忍住痛呼。
怎么回事?!药效过了?
还是……君灏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低沉、却仿佛能穿透金石、直抵灵魂深处的嗡鸣声,自王府的某个核心区域传来!
那声音不像是乐器,更像是什么巨大的机关被启动,或者……某种庞大的能量被引动时发出的震颤!
随着这嗡鸣声响起,我腹中的“圣蛊”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只有我能“听”到的凄厉嘶鸣!
那股狂暴的灼热能量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缩回腹部最深处,瑟瑟发抖,传递出强烈的畏惧和臣服的情绪。
皮肤的纹路迅速黯淡下去。
剧痛消失了,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虚脱和冰冷。
我瘫在榻上,剧烈喘息,心脏狂跳。
那是什么声音?
竟能直接压制甚至“惩罚”“圣蛊”?
是君灏?他在操控什么?还是……王府底下,藏着连“圣蛊”都恐惧的东西?
门外传来极其细微的脚步声,是守夜的侍女被刚才屋内的异动(或许还有那嗡鸣声)惊动,正贴在门上倾听。
我没有动,假装仍在熟睡。
内心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君灏的秘密,这座王府的秘密,远比我想象的更加可怕。
那个符号,那个侍女,那水下的光,还有这恐怖的嗡鸣……
碎片越来越多,却拼凑不出完整的真相,只让人感到更深的寒意和紧迫。
我必须更快一点。
在君灏完成他那疯狂的计划之前。
在我被这“圣蛊”彻底吞噬或沦为某种祭品之前。
在我被这深不见底的秘密彻底淹没之前。
我缓缓握紧拳,指甲深深嵌入皮肉。
下一次月圆之夜,据说阴气最盛。
或许,那会是一个机会。
一个探查,或者……毁灭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