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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第九章

      看着表白墙上的那条爆火的贴子,从上面消失,季沉岸的心才渐渐放下来,像站在悬崖边,都准备好跳下去时,终于等到了不用跳下的办法。

      季沉岸退回道和管理员的对话界面,盯着那行“截图已经满天飞了”的话,他的指尖在桌沿敲了两下,又敲了两下,最后把手机反扣。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最多就是换个死法,如果真期中后表白,那简直就是去送死啊!

      “季沉岸,有人找你。”

      他抬头,看见锦泽年站在门框外,背光,看不清表情,只能看见校服领口被风吹得微微鼓起,像一小片温柔的帆。

      走廊比教室更冷。季沉岸刚带上门,锦泽年就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的是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A4纸。

      “表白墙的原图。”锦泽年说,“我找朋友要的高清版。”

      季沉岸没接。纸角在两人之间悬停两秒,被风吹得轻颤。

      “我……已经让管理员删了。”他声音发哑,“对不起。”

      “我知道。”锦泽年顿了顿,对着季沉岸把纸递了过去,“但截图还在传。我想着,至少该让你看一眼原图。”

      季沉岸接过纸张,展开来看,图片上,走廊顶的日光灯管像一记闷棍敲在他后脑——照片里,他趴在桌上看锦泽年,眼尾弯着,嘴角翘着,而锦泽年低头写字,睫毛在鼻梁投下一道细长的阴影。

      “拍得挺好的。”锦泽年突然说。

      季沉岸愣了一下,随即猛地抬眼。

      “我不是那个意思!”锦泽年意识到什么,耳尖迅速泛红,语气却还是和平常差不多,“我是说……构图。光影。你懂吧?”

      季沉岸把纸折回去,折痕比原来深了三道。他垂着眼睛,喉结滚了一下:“他们说,我眼睛里有银河。”

      “我看见了。”锦泽年轻声道,“在图书馆,你抬头看我那一秒。”

      风从走廊尽头灌进来,卷起两人校服的衣摆。季沉岸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纸边,像要把那句话从纸里抠出来。

      “锦泽年,如果我说,那不是谣言呢?”季沉岸心里想着,他想说出来,但他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

      人没有读心术,锦泽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看见他的手一直在纸上摩擦着,都快将那张纸给摩破。

      锦泽年垂眼,看见纸边已经被季沉岸的指腹捻得起了毛。

      他忽然伸手,指尖很轻地碰了碰季沉岸的手背,像是在碰一只受惊的鸟。

      “别抠了,”他说,“纸要破了。”

      季沉岸手指一僵,指节泛白,却没松。

      “我……”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怕它传得更远。”

      锦泽年没接话,只是用两根手指把那张纸从他掌心里慢慢抽出来,重新折成更小的一块,然后塞进了自己校服口袋。

      “现在它只在我这儿。”锦泽年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没事,它在我这不会传的更远的。”

      季沉岸怔住,喉咙有些发紧。

      他想说谢谢,却觉得这两个字太轻;想说对不起,又或者是觉得已经说过太多次。

      最后只能干巴巴地问:“你不怕……别人继续传?”

      锦泽年侧头,看向走廊窗外:“怕啊,怎么可能不怕。
      “但怕的不是谣言本身。
      “我怕的是,有人会因为谣言,而误会一切,不再靠近我。”

      走廊尽头的风吹得更猛了,把两人校服的领口吹得猎猎作响。季沉岸听见自己心跳声撞在胸腔,像是要把肋骨撞碎。

      锦泽年却在这时忽然往前半步,对着季沉岸说:“我其实不怕靠近我的人是你。”

      季沉岸的呼吸顿住,他盯着锦泽年,而锦泽年正安安静静地站在自己面前,等待着自己的话:“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谣言传得再快,也传不出你眼睛里那条银河。”

      季沉岸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耳尖的温度一路烧到锁骨,心脏跟被一根羽毛挠了一下,又疼又痒的。

      锦泽年收回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黑色中性笔,拉过季沉岸的手腕,在他掌心写了一行字。

      笔尖划过皮肤的触感很凉,季沉岸却觉得那一小块皮肤在发烫。

      写完,锦泽年把笔帽扣回去,声音低低的:“这节课就不去图书馆了,我和你聊完差不多就上课了。”

      他松开季沉岸的手腕,后退半步,像怕惊扰什么似的,转身往楼梯口走。

      季沉岸低头看掌心。

      一行很漂亮的行楷。

      “好像表白成功也不是无望了。”他轻笑一声,而那上扬的嘴角,再也压不下去了。

      ——— ———

      下午最后一节结束前,班主任正式宣布了期中考试的具体时间和安排。

      “同学们,下周周一周而呢,我们要进行期中考试,这周还有六天,大家就能努力一点就多努力一点,临时抱佛脚,至少也是学了点。”班主任在台上讲着,脸上却写满了无奈。

      台下的同学们听着班主任的奇葩说辞,都觉得老班这次真的是想成绩想疯了,临时抱佛脚的话都跟学生说,还说“临时抱佛脚,至少也是学了点”,这种正常老师都不会说的话。

      “老班这次绝对是疯了,别的老师都是说‘临时抱佛脚,是学不到东西的’”
      “估计也是了。”
      “可咱们也没差到那种地步吧。”
      “也是啊,全年级十二个班,我们好歹也排第八。”
      “怎么感觉你还挺得意的。”

      他们的声音不小,班主任刚好全都听到了,他拿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像是一个知道做了错事,但也没办法的家长。

      班主任把那张写满考试时间的A4纸啪地拍在讲台,粉笔灰腾起一小团雾。

      “行了行了,别嘀咕了,再怎么样也得给我有尊严!”

      全班哄笑,紧张的气氛瞬间被戳破。

      季沉岸也弯了弯嘴角,却听见自己掌心里那行字在突突直跳,一颗不肯安分的小心脏。

      放学铃一响,教室立刻变成“拆家”的现场。

      季沉岸慢吞吞地收书包,把《成绩再差也能补上来》塞进最底层,想了想,又把它拿出来,换进一本干净的《活着》。

      宋铭义凑过来,压低声音,脸上却写满了吃瓜:“今晚表白墙的后台群炸了,都在赌你俩谁先开口,捅破那层窗户纸。”

      季沉岸扣好书包带,声音轻却笃定:“那就让他们赌输。”

      宋铭义被这句话震得连瓜都忘了吃,瞪着眼:“卧槽,你真要啊。”

      季沉岸把书包往肩上一甩,冲他挑了下眉,像把一整天的慌乱都压进这一瞬的挑衅里。

      “倒也不是,就是期中考试结束那天,”他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宋铭义在前面,坐着就能听得一清二楚,“我会让所有人改观。”

      教室后排传来一声没憋住的“呜呼”声,被班主任一记眼刀隔空劈了回去。

      季沉岸却像没听见,低头把掌心那行字又看了一遍。墨迹被体温烘得微微发毛,几乎是要顺着掌纹渗进血管。

      他忽然伸手,在宋铭义桌上抽了张草稿纸,唰唰写了几个字,折成飞机,往讲台方向轻轻一抛。

      纸飞机掠过班主任头顶,精准落进粉笔盒。老班狐疑地展开。
      【借您吉言,临时抱佛脚找了个年级第一。】
      落款:季沉岸。

      班主任愣了两秒,忍不住小声笑骂道:“臭小子,还找了个年级第一来补习。”

      在全班的笑闹声中,季沉岸弯腰拎起书包,大步流星走出教室。

      回到宿舍,季沉岸把书包直接甩到床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着被锦泽年写了字的手拍了几张照片,存在手机里。

      刚才上课的时候,他就不敢把手握得太久太紧,但又不想别人知道,没多久就松开一下,防止字花了糊了。

      季沉岸把照片存进一个新建的加密相册,命名只打了一个字母“J”。

      刚退出来,微信就弹出一条消息。

      盛边:表白墙关于你和校草的贴,是你删了吧?

      季沉岸:不然呢。

      盛边:你班那个叫宋铭义的,和我班同学一起聊天的时候,他说有人会管。
      盛边:但真没想到是你啊,兄弟。
      盛边:不过你删得够快,截图都还没到我手里就404了。

      季沉岸:你想截图干嘛?

      盛边:我哪敢要,我们班女生都快把那张原图供起来了。我刚在宿舍一开门,仨人围着手机尖叫,差点把我耳膜震碎。

      季沉岸拇指悬在屏幕上方,半天才敲:她们……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盛边:那到没有。

      季沉岸:那就行,我得去上晚自习了。

      盛边:886~~

      看完信息,季沉岸顺手将手机放进口袋里,把《活着》从书包里面拿出来放在书桌上,便准备去教室。
      他手刚伸进口袋,就停下了脚步。

      “手机要不晚自习就不带了……吧。”他心里纠结着,临时抱佛脚是真的,但抱锦泽年,确实有点不太好意思。

      季沉岸把手机掏出来,指腹在关机键上悬了两秒,终究还是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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