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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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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季沉岸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评论，手不自觉地捏紧手，身体也开始发抖，他不是气的而是因为这谣言。
这谣言确实不是假的，是真的，只是他的计划还没到那里。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手指越往下翻，这些评论也就越离谱，可他必须去看，他必须看完这些。
他得给锦泽年一个交代。
季沉岸把手机还给宋铭义，什么也没说，抄起校服外套就往外跑。
宋铭义在后面喊：“哎？马上就要上课了！”
但回应他的只有走廊尽头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他跑下二楼，一路冲到了高二四班门口，才停下脚步。
教室里，锦泽年正低头写字，侧脸在阳光的映照下镀上了一层薄且亮眼的金边。
看到锦泽年，季沉岸忽然想起《追人手册》里有一条被他用红笔写下的一段话，“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压力”。
季沉岸的握着拳头的手紧了紧，又松开，随后伸出手轻轻敲了几下四班的门。
锦泽年抬头，看见是他，明显怔了一下，然后冲他弯了弯眼睛，好似在说：“有事吗？怎么了。”
季沉岸做了个“出来一下”的手势。
走廊尽头的开水间空无一人，只有热水器的指示灯在闪。
门刚关上，季沉岸就低声开口，嗓子发干：“表白墙的事……对不起。我会找管理员删帖的。”他顿了顿，像下了很大决心，“如果对你造成困扰，我可以出面澄清，就说———”
“就说？”锦泽年背靠着窗台，依旧温声，却罕见地打断他，“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季沉岸呼吸一滞。
他本来准备了一整套“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的台词，却在锦泽年安静的注视里突然忘词。
半晌，他垂下眼：“……说一切都是我单方面犯浑，这样对你最好。”
“其实……这对我影响不大，不就是一个谣言嘛。”锦泽年的声音很轻，也不大，但到了季沉岸那却震耳欲聋。
季沉岸点头：“不大……就好。”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其实季沉岸他完全可以借机表白，只是这场对话后，他似乎没有了成功的概率。
“走吧，不然上课就来不急了。”锦泽年突然开口。
锦泽年抬手把开水间的门推开一线，走廊的风灌进来，季沉岸跟在他后面半步，像影子一样不声不响。两人一前一后，影子在地面交叠又分开，像两条错开的铁轨。
“季沉岸。”
走到楼梯口，锦泽年忽然回头，声音轻得像怕惊动尘埃，“你刚才说‘对我最好’。那你呢？”
季沉岸没料到他会反问，脚步一滞，差点撞上栏杆。他攥着外套下摆，指节发白：“对我也好，可以说是对你对我都好。”
锦泽年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楼梯间的窗开着，秋风吹得两人衣摆相碰，发出极轻的“啪嗒”声。
季沉岸刚准备上楼，锦泽年才又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下节课结束，图书馆见吗？”
季沉岸猛地抬头，眼底那点还没褪干净的慌乱被这句话重新点亮：“见！”
得到满意的回复后，锦泽年转身，离开了楼梯间。
看着他，季沉岸终于放下心来，迈出脚步，缓缓朝上楼走去。
“看来计划不用改不用往后推了，可以提前了。”想着这些，季沉岸嘴角不自觉地翘起。
听着身后，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回到七班，季沉岸趁老师还没来，拿出手机，打开《追人手册》，往后翻，翻到了表白那个步骤，将最开始决定的日期删掉。
看着那块空白的日期表上，他手指有些颤抖的悬在空中，迟迟未落下。
如果改到这个学期结束，锦泽年可能真就把他当成普通朋友了，
可他又应该改到哪一天？
刚才的对话本身就能感觉出来成功率会很低，
那他就不能立马表白，
不然就是图谋不轨，
但太久万一锦泽年真以为他们就是普通朋友了……
“班草，班草，季沉岸，老班来了。”这个声音从前面传过来和不停小心撞击桌子的声音，一起穿到季沉岸的耳朵里。
回过神来，季沉岸才发现宋铭义，一直在用胳膊肘，向后撞击着自己的桌子前面，还在小声提醒着自己。
发现宋铭义的行为后，季沉岸立马把手机反扣进桌肚，抬头时，班主任已经夹着教案踏进教室。
看着班主任走进教室，班里同学大多数都不敢出声了，学校虽然可以带手机来，但上课没人敢碰手机一下，季沉岸把《追人手册》往桌洞的深处又塞进了半寸，他的掌心里全是汗，差点把手机屏按出指印。
“同学们，翻到课本的第 47 页，今天我们先把上节课没讲完的题讲完。”班主任将教案放在桌上，转头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题目。
粉笔划过黑板的沙沙声里，季沉岸把练习册翻到 47 页，却怎么也看不进那道题。
季沉岸的掌心还残留着滚烫的手机边框温度。他偷偷把手伸进桌洞里，将手机拿出来，在桌子下面，打开《追人手册》，在那一面，用键盘打出字来。
「如果他愿意等，我可以到能与他并肩行走的时候，再表白。
「如果我等不急了，那就期中考试结束后。」
手机被季沉岸再次塞回桌洞时，屏幕还亮着，但他的心已经完全交代在了那个手册上面了。
班主任写完最后一行公式，转身敲了敲黑板：“这道题不难，谁能上来写一下？”
粉笔声停，教室里安静得只剩吊扇呼呼转。
季沉岸低着头，目光还黏在桌洞里那条备忘录上。
「如果我等不及了，那就期中考试结束后。」
“季沉岸！”
被点名的瞬间，他像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手机“啪”地滑进桌洞深处。
他猛地站起，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刺耳一声。
“上来写第一步。”班主任抬了抬眼镜，语气听不出喜怒。
季沉岸攥着手，走上讲台。
他在桌上拿起粉笔，看了一眼题目，这题确实不算难，思考一下，还是能写出来的。
季沉岸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公式，他的笔迹比平时工整，像要把所有慌乱都藏进笔画里。写到一半的时侯，粉笔尖突然断了，断口在黑板留下一小块白点。
他僵了半秒，听见后排有人极轻地笑，估计是平时看不惯自己的那几个人。
“继续。”班主任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听不出情绪。
季沉岸换了根粉笔，指尖蹭到粉尘，干涩得发痒。
他把剩余步骤写完。
“不错。”班主任点头，目光扫过全班，“思路正确，但下次注意粉笔别捏那么紧。”
季沉岸低声说了句“谢谢老师”，转身回座位。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将季沉岸做的那道题又详细讲解了一下，就开始了新的课程。
季沉岸回到座位，才发现掌心全是湿冷的汗。
“喂，班草。”宋铭义侧过身，用口型无声地喊他，又拿笔在草稿纸上写了点东西，便悄悄趁老师不注意，放在了季沉岸的桌上。
“表白墙的事你打不打算管？”
季沉岸看了，没回，就把草稿纸扔回了宋铭义的桌上。
宋铭义把草稿纸揉成一团，趁老师写字时又丢了回来。
纸团砸在季沉岸手腕，感受到手腕上的撞击感，他有些不耐烦，看都没看，直接就扔了回去。
看到草稿纸再一次“干干净净”地，被扔回来，宋铭义的怒火直接被点燃，他又将那句写了一遍，扔过去。
但这一次，季沉岸没有再扔回去，而是展开草稿纸，看了一遍。
宋铭义的字并不好看，甚至还有些难以看懂，最后的问号，被他些很大，整张纸几乎除了那两行字，就全是问号。
季沉岸看着这张纸，扶了扶额，似乎是被无语到了。
“表白墙的事你打不打算管？”
想起锦泽年说的“对我影响不大”。
“影响不大”不代表“不介意”。
思考片刻后，季沉岸才在上面写下。
“我管。”
写完，季沉岸用余光瞥了一眼讲台上的班主任，确认他没有转头转身的可能，便把纸团抛回给宋铭义。纸团在空中划过，在宋铭义桌上安全停住。
看到那张草稿纸被扔回的间隔时间比前两次久，宋铭义才一脸八卦地展开来看，季沉岸的回复。
看到“我管”后，宋铭义脸上的笑容更盛。
他在上面又写了一句话，宋铭义将手背到背后，朝身后的季沉岸竖了个大拇指，又将草稿纸扔去过。
季沉岸没想到，还会被扔回来，他撩了一下刘海，让班里偷看的同学，开始脸红心跳。
他展开纸条。
“够仗义啊，班草。”
看完后，季沉岸没有扔回去，而是把那张草稿纸对折，再对折，最后压进了练习册里，像把它压进心脏最深处。
讲台上，班主任还在写板书，全程没发现有人在开小差。
下课铃响，季沉岸在手机里找到当初进海五集体学生表白墙时，加的管理员联系方式。
他打开备注为“管理员”的聊天框。
看着空白的聊天框，季沉岸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明自己想要删帖的原因。
几秒后，他开始敲字。
高二七班季沉岸：学长你好，我是当事人之一，能把今天中午那条置顶删掉吗？这对我和锦泽年都造成了困扰，麻烦尽快处理，谢谢。
对面像是就在等他发信息一样，秒回。
管理员：删帖可以，但你们这条还挺火的。
高二七班季沉岸：学长，火归火，但未经本人同意就被偷拍、被公开，这已经越界了。请删，越快越好。
管理员：行，我这边可以后台直接删掉。不过提醒一句，截图已经满天飞了，删原帖只能止损，不能清零。
高二七班季沉岸：我知道了，学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