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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这里,也变了么? ...

  •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深夜十一点,木小桃转头和他身后的人面面相觑,片刻过后,他又转回头犹豫不决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进锁孔,一扭,门开了。

      谭简跟着他走进去,先关上门上了锁,然后目光落在身前的发旋间。屋子里有些黑,只有阳台边透出的一点点月光,他的呼吸不可察觉地停了几秒,视线又落回到身前一动不动的木小桃身上。

      木小桃!!你怎么把他带家里来了?!——就因为他说‘怕谭晴杰担心,所以不回家,挤在他那办公室不足一米五长的小沙发里,又不能开空调,只好忍着受伤的身体,凑合凑合?!’还是他说‘没关系的,今天能见到你我很开心,我还挺庆幸的,如果没留下的话,就和你错过了。’

      还是闹了一场大乌龙......谭简没有交过对象,他说——

      操。

      木小桃一脸烦躁地将鞋左一只右一只地甩在地板上,手一伸,啪嗒一声,屋子一下就明亮起来。身后的人这才有了动作,他动动脚,又退回玄关处,低声询问:“我要换鞋吗?”

      “随便!柜子里第二排有一双送的新拖鞋,爱穿不穿!”

      谭简顺利换上鞋,又把他的鞋和自己的鞋整齐地摆好,才走进房子里。他毫不避讳地打量了一番——客厅挺大,左边是阳台,右边是厨房,不过厨房看上去像是没有人使用过的样子,桌面上空空如也,一瓶调料都没有。直着走就是一条走廊,走廊尽头是一间卧室,还有一间在左手边。

      木小桃直直地走到走廊尽头,然后按下左手房间的门把,黑着脸走了进去。他也不知道是在和自己怄气还是怪谭简话多,非要和他说那些和他无关的屁话。

      谭简走到房间门口,门没有关上,他便走了进去,简单地扫了一眼屋内。

      木小桃开了空调,又将窗户打开了,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叼住,靠在窗边点上,然后抬起眼皮和门口的人对视,满脸写着不爽。

      一直保持这样诡异的场景对视到木小桃连着抽完两根烟后,屋内还留余未散开的几缕白烟。那味道进入他的鼻腔,谭简才像是反应过来,径直地走向他,拿走了桌上的火机。本来谭简是打算在他家给他煮碗面吃,没想到居然没有用武之地,他只好掏出手机。

      “给我。”木小桃冷声道。

      “很难闻,我不喜欢。空腹抽烟胃会难受。”他点开外卖软件,入眼的全是些烧烤、炒饭等等没什么营养的东西,他微微蹙起眉,表情看上去很是冷淡。

      是木小桃很熟悉的那副表情。木小桃站直身,将烟盒丢到他身上,嗤笑一声,说:“谁他妈管你喜不喜欢!赶紧给我!”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谭简总算是找到一家勉强还能吃的,有菜有肉有蛋,图片看上去他还算满意。

      没人应他,他便抬起眼,冷冷道:“地址。”

      “你先把火给我!”

      没关系,反正他也是没话找话,他低下头又在手机上按了几下,才终于放下手机,看到面沉如水的木小桃,朝他又走了两步。

      两人之间只隔了五十公分不到,谭简再往前迈出一步,便可以和他脚尖抵着脚尖。

      “我知道一种很有效的戒烟方法,你要不要试试?”

      木小桃又倚靠在了窗沿上,他不屑地笑了一声,绷着眼皮狠厉地看他,“我不——”

      谭简倏地上前,手扣住他的后脑勺,俯身亲上他的嘴唇。脾气臭臭的,嘴巴软软的。谭简有点凶地撬开了他的唇瓣,和他亲密地交换起唾液。

      木小桃睁开了眼,他的刘海压住了他的眼皮,他从发丝之间看向不由分说亲吻他的人。又一次,木小桃心想。窗外的风是温热的,谭简的嘴巴也是温热的,哦,还有按在他脑后的手也是温热的,所以他也热了起来。

      等等——他不是说很臭,不喜欢烟味么?可是他的嘴巴里都是烟味,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关键的么?!重点不应该是这狗东西都第几次不经过他同意就亲自己了?!

      压迫感太强,木小桃感觉自己在不断被掠夺氧气,他的脸也因为缺氧红了起来,胸口起伏异常,他怀疑自己可能也遗传了心脏病,心跳快得就像要从嗓子里跳出来,然后这颗心被谭简吃掉,他的身体变成一具尸体,软绵绵地被他抱在怀中。

      木小桃又闭上了眼,心想,他会不会是世界上第一个被亲死的人?

      不知道亲了多久,如果让他来计算的话,大概是3120秒。

      谭简撕咬着离开了他的嘴唇,如蚂蚁爬过的瘙痒蔓延至他全脸。他快速地吸入氧气,缓了数秒后,才气冲冲地推开谭简,刚刚他颧骨上的纱布不经意蹭到了他的眼尾,像是被砂纸蹭了一下,刺痛难忍。

      所以他才没有给这蹬鼻子上脸的狗东西一巴掌的!

      “还想抽烟么?”谭简的嘴唇红润,在窗外的月光映照下泛着光。

      木小桃移开眼,很重地擦了擦嘴,不理他。

      “那就是有用的,下次还想抽烟的话,随时找我,我会免费给你提供帮助的。”

      谁说需要了!给我钱都不要!

      “......傻逼!”木小桃关上窗户,下意识去拿抽屉里的香水,然后猛然感觉一道目光直直地钉在他背后,他蓦地直起身,不知所措地走进了厕所,想要暂时逃避某人直白的目光。

      ......真是够怂的,木小桃。这不是你家么?怎么他还反客为主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让他滚出去?!

      “要我帮你么?”

      门外的声音让他打了个哆嗦,收回思绪后他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木小桃咬牙切齿地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滚——”他的脑子里到底哪根筋是正常的?!这人真的刷新他对不要脸的认知了,如果时小平是嘴贱爱找骂,那他就是厚颜无耻专找打的混蛋!狗屎!

      木小桃一直在厕所独自冷静了一刻钟,门外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地令他恍惚,像是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带着还在发麻的嘴唇走出厕所,一团黑影遮挡住了他的视野,他缓缓抬起头,对上一双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的眼睛,他觉得很奇怪,明明四下无光,那人的眼睛怎么还是亮得刺眼。

      恍惚间他被温热的身体包裹住,这下彻底是看不见了。

      “别抽烟了好不好?宝宝,小桃,崽崽。”

      木小桃被这几声唤得脑袋发懵。算了——他对自己说,算了,他实在没力气再和这没脸皮的人多说一个字,他被抱的很紧,紧到骨头都好像要被按碎。

      好累——饿得四肢发软,他只想倒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然后像一个尸体一样,沉沉的睡去。想是这样想,只是他没有半分困意。

      不知道被抱了多久,贴着他身体的人热烘烘的。他很慢地呼吸着,然后又闻到了一股甜腻腻的香味——

      “宝宝,好喜欢你。”

      木小桃不语。

      “头发软软的。”谭简用脸颊在他头顶上蹭了蹭,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他知道,这人一定在笑,因为他听到了头顶上的脑袋发出很轻地从鼻腔里发出的呼呼声。

      “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木小桃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红了,他非常没出息地将脸埋进了这人的心口,又非常慌张地挪开。是假的吧......这人心跳声怎么这么快——

      “你还记得有一年除夕,我们去广场上放气球。”

      木小桃还是冷漠的没给出回应。他当然记得,怎么可能会忘,那些场景,时常在他的梦中回溯,他想忘都忘不掉。什么可笑至极的神明,都是假的。或者说是那坏透了的神明,故意和他作对,恶作剧一般的毁掉他所有珍惜拥有的一切——

      “其实我写的是,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木小桃的心又一颤,像是心中最脆弱的地方被雷电一击,心都被烧焦,异常的感觉从他的身体钻出来。

      “你那个时候总是说,我是你的神明,是你的天使。”

      “可我觉得,你才是来救我的神明,你在我最迷茫的时候,像一道光,照亮了我的世界,你毫不掩饰对我的喜欢——尽管我知道你只是喜欢我的脸。”

      是的,他只喜欢他的脸,一眼就让他沦陷的、漂亮的脸。

      “你是第一个对谭晴杰没有任何偏见的人,也从来都没有觉得他是一个有病的人,你对他好,对我好,给我们你觉得好的东西,还像个跟屁虫一样一直缠着我,无论我怎么对你,你好像都不生气。”

      他明明生过很多气,木小桃在心里说。

      “那个时候的我太坏了,每每回忆起往事,我总是忍不住怨恨自己,”谭简语气越来越轻,越来越悲伤,“为什么总是对你冷眼相待,为什么总是让你难过,为什么总是假装看不见你期待的眼神,为什么能忍住在你对我说喜欢的时候,不告诉你,我也很喜欢你,我也很爱你。”

      别说了...别说了......

      “你那么好,我却那么坏,你现在不要我了,也是我罪有应得,我活该,我不配你这么好的爱,我配不上你。”

      不...你不坏...没有......没有!

      “可就算这样,我也不舍得放开你,不舍得失去你,很矛盾对吧?七年前我就觉得我不配,你这么好的人,不应该被我这种人拽着。”

      所以就选择离开?他怎么能轻视自己的爱?

      “所以我什么都没有给你留下,想让你恨我,忘记我。你该恨我的。”

      我确实恨死你了——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他,他或许根本撑不过那一天的夜晚,他那时候太麻木太执拗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去找爸爸妈妈他们。那时候木小桃真的以为忘记他了,因为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到他,每一天,每个寂静的夜晚,他都被困在那个雪夜,冷冰冰的医院走廊,冷冰冰的床,冷冰冰的白布下,他的爸爸妈妈,他的爷爷,面色煞白的和他对视,尖锐扭曲的声音在他梦里嘶吼,说他们好冷,好想他——

      “我给你带来了痛苦对不对?”谭简几乎快要发不出声音,他早已泪流满面。

      “我宁愿你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吗?我求求你——我不能没有你......”

      谭简的身体在发抖。木小桃前额的一小撮发丝已经被浸湿,他没给出回应,他给不出回应,因为他已经听不清他说的话了。他想,可能是犯病了,一种巨大的悲伤、无力冲进他的身体,令他意识不清,手脚发麻,天灵盖都被人撬开,往里面灌了冰水,冻得他痛不欲生,恨不能立马死掉,也好过受这种折磨。

      “那天......你说什么都变了,”谭简将他的耳朵贴在自己心脏上,让他感受自己强劲的心跳,“那这里呢。是......什么都变了——可你的心,也变了么?”

      木小桃被那有力的心跳击得浑身发麻,很久很久,他才渐渐恢复正常,但那人居然还在哭,甚至越哭越大声,从呜咽到哑着嗓子发出十分痛苦的哭叫声。他的声音实在太轻,又太痛。

      谭简说:“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再爱我一次...给我次...弥补...的机会...求你爱我...爱我...我爱你...我爱...你...我只...爱你——”

      明明不久前,他刚笃定地说“你还爱我对不对”他那时候的态度也算是默认了,甚至说出了“那又怎样”

      谭简还在痛哭不已,哭也哭的不认真,嘴巴里还在气若游丝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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