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在前妖王在后》龙羡鱼

9、灵均怨

　　风洄彦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屑：“少在我面前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怎么，消失了三百年，又准备出来主持公道了吗？”
　　云深摇头：“我不是主持公道，是本该如此。”
　　“什么本该如此？这天底下哪有什么本该如此，最讨厌你这种滥好人假惺惺的面孔！”
　　风洄彦冷哼一声：“当初在仙界你就这样，一副四平八稳公正和善的模样，结果呢？私助妖族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说什么本该如此！”
　　云深无语。
　　“怎么，没话说了？三百年不见，我还以为你应该有所觉悟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是这个德性，真是看着就让人讨厌！看来当年仙刑官在你心口上仙锁钉得还不够深，背后仙骨剔得也还不够狠！”
　　“够了！”
　　想容打断了他的话：“灵均，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你怎能如此说明尘哥哥？他既没有欺负过你，也没有得罪过你，还给你了很多修为上的指点和帮助，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呸！”
　　风洄彦冷笑道：“什么指点和帮助，不过是在演戏，好让外人觉得他明尘剑仙不仅修为高，而且人品好，就算我这个仙仆，他也一视同仁，不过是给他自己挣点好名声而已，真是让人觉得无比恶心！”
　　“怎么样，无言以对了吧，哈哈哈哈！”
　　面对风洄彦的这番言语攻击，云深和想容都一脑门子黑线，尤其是云深，根本想不明白灵均为何对他也有如此大的怨念，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但他不知道，却不代表别人也不知道。
　　“兄台，你妈难道没有教过你，这样说话很没过分么？”长洲的声音适时响起。
　　本来长洲一直在旁边听着，倒真的像是个看热闹的，没想到后来风洄彦会把攻击的矛头对准云深，让长洲的脸色顿时有了变化。
　　结果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让风洄彦肆意的笑声戛然而止。
　　“闭嘴！”风洄彦对他怒目而视。
　　“咦，怎么一提你妈，你就这么生气呢？你妈贵姓？你妈最近可好？”长洲笑眯眯地又来了一句。
　　风洄彦几乎瞬间抓狂，此刻的他五官狰狞，表情扭曲，双目死死盯着长洲，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云深不由轻叹一声。
　　这个长洲，看着温文尔雅，但说话真是有如舌下藏针，一击见血，杀伤力极强。
　　而灵均如此反应，也是事出有因。
　　灵均虽然出身仙界，父亲是仙人，但他的母亲却既不是仙，也不是人，而是妖。
　　当年也不知道是什么机缘巧合，灵均父亲与他母亲在人间相遇，彼此情投意合，这才生下了灵均。
　　没想到的是，灵均父亲后来不幸陨落，他父亲族人将这一切归咎到他母亲头上，不顾对方苦苦哀求，将灵均强行带回了仙界。
　　到了仙界的灵均却又因为母亲的身份被人看不起，受尽白眼和欺凌。
　　尽管灵均努力修行，想借此得到别人的认可，但源于母亲的一半血缘却是改变不了的，最后努力多年也仅是做了仙宫里的一名仙仆。
　　要不是后来遇上百花仙，仙仆将是他这辈子永远无法改变的身份，谁让他身上没有纯净的仙人血液呢？
　　所以在灵均心中，仙仆身份和母亲出身是他两个最大的伤疤，他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但这世上，常常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就这样，长洲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扭转了场上的气氛。
　　见风洄彦气急，长洲轻飘飘地又在他伤疤上撒上一层盐：“哦，忘记你现在已经不是仙仆灵均，而是红花山庄庄主风洄彦了，那你不是有两个妈？那究竟哪个才是你真妈，仙仆他妈还是风洄彦他妈？”
　　风洄彦几乎要被气死过去，灵力冲天而起，一道凌厉的剑光朝着长洲袭了过去：“我要杀了你！”
　　“杀我？为什么啊，我这么憨厚老实、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干嘛要杀我？”
　　长洲嘴上这么说，手上却也没放松，长杖当的一声，将风洄彦的飞剑挡开：“不过，好像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风洄彦气急，又是几剑刺出。
　　这一世的他身为著名修士家族风洄氏的一员，又是红花山庄庄主，修为自然不弱，这几剑又狠又快，招招攻向长洲要害。
　　但长洲似乎总能预判到他进攻的方向，在剑光到来之前，长洲的长杖就已经等在那里。当当当当几声脆响，风洄彦的剑无一命中。
　　“啧啧，怎么如此心机的你，修为却这么差呢？是不是以前仙仆当久了，习惯了跪着伺候别人，根本没认真修炼啊。”
　　加了盐还不算，又顺手加了点辣椒面。
　　云深哭笑不得。
　　其实风洄彦的修为并不低，即便在云深这个剑仙眼中，风洄彦的剑术也可圈可点，显然曾经下过一番苦功夫。
　　但他被长洲整得情绪激动，气急之下出手已经失了先机。而长洲则气定神闲，加上速度快了风洄彦不止一筹，所以对方的进攻几乎没什么效果。
　　“不行啊你，太差了，太差了。”
　　长洲边打还边继续撩拨着风洄彦。
　　风洄彦突然收手，双目充血：“好，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了！”
　　他挥出一道剑芒，这次却不是进攻，而是朝着身旁的一处空间而去。
　　那空间被击中，几记闷声响起，一股强烈的波动瞬间闪现，大片猩红光芒拔地而起，将整个红花山庄覆盖其中。
　　地面上出现数不清的铭文符号，彼此相连，声势浩大，而且每一个符号都呈猩红色，看着无比诡异。
　　长洲目光一凝，风洄彦开启了阵法！
　　阵法一开，云深眉头瞬间皱起。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几欲作呕。
　　随着那血腥气息的不断增强，那阵法的威压也开始不断提升。
　　风洄彦狞笑道：“怎么样，意外么？我就知道这贱女人不会死心，所以专门给她准备了这个血屠祭天阵！”
　　“虽然我没料到她会把你们两个找来当个帮手，但别以为这样你们就能随心所欲！明尘剑仙你的修为还没有恢复吧，哈哈哈，那正好可以给我这血屠祭天阵当肥料！”
　　“你们虽然一个被贬，一个堕妖，但身上流淌的依然是仙族之血，用来当这阵法祭品真是再好不过！”
　　而听到那血屠祭天阵的名字，云深脸色不由一变：“你身为仙门中人，居然修炼禁术！”
　　天下之大，修行法门万千，但都要求师法自然，讲究顺天迎人，而血屠祭天阵却是用大量刚刚失去生命的生灵鲜血浇灌阵图，激发逆天杀意，以使布阵者掌控更大力量。
　　像这种有伤天和的阵法，早就被定为三界禁术！
　　“禁术又如何，我偏要修炼！”风洄彦丝毫没把这放在眼里。
　　此刻的他因为阵法的开启，气势大盛，双目血红，看上去跟先前判若两人。
　　他恶狠狠地盯着想容：“花想容，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在一起么，来吧，给你个机会，成为这大阵的肥料，这样你就能如愿以偿了！”
　　“灵均，你……你究竟怎么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想容看着风洄彦，有些难以置信地说。
　　“以前的我就是这样，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
　　就在想容失神的刹那，一血红人影突然从暗处朝想容袭来。
　　云深眼明手快，将她拉到一边。
　　“唉，可惜，第一次操纵这血屠祭天阵，还有点不顺手！”风洄彦见一击未中，颇为惋惜地说。
　　而此刻周围的血腥气息更加浓厚，云深朝着红花山庄里面看了看，忽然意识到什么：“你不会是为了布置这血屠祭天阵，把红花山庄所有人都杀了吧？！”
　　“哈哈哈！”
　　风洄彦仰天长笑：“你才反应过来么，这血屠祭天阵需要新鲜精血为祭，我算准花想容要来，专门给她准备这份大礼，不杀人怎么行！”
　　想容身子颤抖，脸上现出惊骇的表情：“你是红花山庄庄主，这里都是你的手下，你把他们都杀了？”
　　“对啊，我的部下、族人、书僮、仆从……统统都杀了，不然这里哪儿来这么多精血，又如何会这么安静？”
　　想容惊道：“你就不怕风洄氏来找你算账？”
　　“找我算账？哈哈，谁知道是我杀的，谁会相信是我杀的？就算来找我，我也可以告诉他们，是花妖想容为了报复修习了禁术，所有这些人命都算到你头上，你说他们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
　　想容不知道该说什么，口中喃喃道：“疯了，你真是疯了！”
　　“哈哈哈！”
　　风洄彦笑道：“你也有脸笑我疯？说得好像你多洁白无瑕一样！你以为那万年花妖是随随便便跟你融合的？你以为那人面七杀阵的阵图真是你在山谷里发现的？你以为那些少女都是你碰见的？你真是很傻很天真！”
　　想容呆呆地看着他：“……这一切难道都是你特意安排的？”
　　“对啊，不特意安排，你怎么能万念俱灰堕入妖道？又如何能狠下心来对无辜人出手？我太了解你了，非得把你那百花仙的牌坊杂碎，才能让你变成货真价实的妖怪！”
　　风洄彦脸上露出残忍又得意的笑容：“怎么样啊花想容，当妖怪杀人的滋味如何，是不是很舒服？是不是很刺激？那六个无辜少女的命丧在你手里，是不是很开心？”
　　“要是让仙界的人知道，昔日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百花仙，居然成了杀人为乐的女妖怪，不知道有多惊喜呢！”
　　“啊！”想容抱头尖叫，痛苦不堪。
　　她表现得越痛苦，他就笑得越开心。
　　不过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住了，因为他又听见了长洲的声音。
　　“你真的把庄子里的所有人都杀了？”
　　说起来眼前这三个人中，风洄彦最切齿痛恨的就是长洲，听到他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对啊，老子把他们都杀了！”
　　“那你妈她老人家呢，也被你杀了？”
　　轻轻一句话，再度把风洄彦气得天灵盖都差点飞出去！
　　风洄彦一咬牙，不再搭理长洲，手中长剑朝着那阵图中央一指：“血屠，现！”
　　五个身高丈许、全身血红、满是血腥气息的巨大身影瞬间从阵法中出现，带着骇人的声势朝着长洲围攻过来。
　　风洄彦随即又召唤出两个血屠，这一次目标则是云深和想容。
　　云深将想容拉到自己身后，背后长剑飞出，挡住了那两个血屠的进攻。
　　这血屠浑身腥气四溢，让人闻之欲呕，但修为却非常强悍，两拳轰下来，虽然都被云深用剑挑开，但依然震得他胳膊有些发酸。
　　而围攻长洲的那五个血屠更为强悍，尽管长洲不断腾挪，那些血屠并没有攻击到他身上，但情形依然险象环生，显然风洄彦恨极了他，欲杀之而后快！
　　不过长洲好像并没把这当回事，脸上表情依然非常淡定，躲闪间还不时撩拨风洄彦两句，气得他不住催动那血屠，围攻得更加疯狂。
　　这种情形大概持续了半炷香时间，长洲忽然哈哈一笑：“我还以为你这血屠祭天阵有多厉害，现在看起来也就一般般啊，应该是个半成品吧？”
　　风洄彦脸色一变：“都死到临头了，嘴还硬！”
　　长洲突然拔身而起，整个人高高跃上空中，双手擎着那奇形怪状的长杖，眼里透着异色：“也不知道是谁死到临头！”
　　说罢狠狠一杖就砸了下来！
　　风洄彦冷哼一声，催动着两只血屠也升上空中，四支巨大的胳膊交叉，想要硬扛住长洲这一击。而另外三只血屠则从另外两个方向包抄而至，意图将长洲斩杀当场！
　　见此情形，云深不由有些担心，手上剑光闪烁，将面前那两只血屠逼退后就准备向长洲施以援手。
　　没想到那两只血屠的巨臂刚刚接触到长洲的长杖，便当的一声被狠狠砸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风洄彦大吃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长洲的棍影已经连贯而至，狠狠砸在了其他三只血屠身上。
　　咚咚咚！
　　另外那三只血屠来不及反应，就都被砸到了地面上！
　　不仅如此，长洲还再度挥起长杖，冲着那五只血屠就是一阵狂轰暴揍！
　　快！
　　狠！
　　准！
　　那血屠看着凶悍无比，可不知为什么，面对长洲的长杖居然完全没有回手之力，很快就被打得在地上滚成一团。
　　这阵仗可比之前长洲砸想容那巨型人面花可要暴力多了！
　　风洄彦完全看傻了，根本没想到长洲的战斗力竟然如此爆表，居然连血屠祭天阵都压制不住。
　　长洲揍完这五只血屠，又冲过来把云深面前那两只血屠一通狂揍。
　　这时云深已经看出来了，长洲的长杖根本没有什么招式，就是一味狂打，可就这么简单粗暴的进攻方式，那血屠居然完全抵抗不住。
　　看着凶神恶煞般的长洲，风洄彦忽然打了个冷战，身子悄悄后退，结果他一动被长洲一眼看见。
　　“想跑？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