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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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诚带着家人见过长宁公主，公主站起来笑道：“坐这里见你们路过，突然觉得一人看这歌舞太冷清，是我唐突了。”
在面向戏台的内窗边摆好了桌子，女官端上水果点心和酒壶。林立诚坚请公主先坐，才带着家人入座。
公主让大家不要拘礼，又亲手执壶给每个人倒上杯中酒，酒色剔透，香气扑鼻，入喉辛辣。一杯下肚，各人都放松了些。这时下面人声渐起，陆续有订座的客人进来。又有乐手上台拨弦定调，演奏简单的小调。
公主的这间屋因为处的高，看戏台很清楚，又特意将灯笼放在人身后，下面的人看不见屋里是谁。随着客人进的越来越多，林潇却感觉长宁公主隐隐的焦躁起来，她转过头看见公主的嘴角绷的很紧，就算场内精彩的歌舞也无法使她轻松。
下面的客人在大声叫好，从第一支舞就让人目不暇接，林潇还是第一次看到脚下踩着一只小球来跳胡旋舞，这么看来外间廊下练舞的舞伎真的只算学徒。直到从房梁上跃下四个手持短剑的舞伎，抓着粗绳落到台上开始跳四方剑器舞，此时喝彩声快掀翻了屋顶。就在这时公主突然无声无息的离席，踱步到外窗边忧心忡忡的往下看。
场内的舞蹈太过夺目，一桌子人只有林潇注意到了，她也过去外窗边，看见长宁公主的眼睛下一片青色。公主勉强对她笑笑，沉默不语的看着窗外。林潇正要问她是否在担忧什么，公主突然开口：”可否帮我卜一卦？“
林潇摸出两个铜钱：”请问公主想问何事？“
公主说：”今天大概是平康坊生意最好的一天，我已加派兵力守卫，但始终心里惴惴，在心里一遍遍想哪里会出纰漏。我既然已经想不出来，就试试看问鬼神吧。“
林潇一边将铜钱递给她一边说：”这可不是问鬼神，这是道的表象。请你掷六次。“
长宁公主接过铜钱，迅速的掷了六次。林潇默记下六爻，用手指在桌上虚画出卦象。
”巽上坎下，涣卦。亨，王假有庙，利涉大川，利贞。“
”何解？“长宁公主盯着她。
这时林立诚也发现了她们，走了过来：”在卜卦？算什么的？“
林潇咬着嘴唇思索，长宁公主代她回答：”算此时此地。“
林立诚笑道：”潇儿才学个皮毛，不知天高地厚就来炫耀，能博公主一笑便好。“
林潇的手指在桌面虚点：”公主您所忧之事当在□□-涣其群，元吉；涣有丘，匪夷所思。“
这时林立诚往窗外一望，立时皱起眉头：”路上的人怎么突然这么多了。“
长宁公主和林潇也往外看，见路上已是摩肩接踵，许多人站在桂音阁外看楼上的舞伎练舞，后面路上的人前行被阻，只能慢慢的挤过去。还有贩夫走卒担饮子小食来叫卖，都被挤的动弹不得。
”不好，人太多，若是炸群可就完了。“林立诚突然说。
长宁公主立刻去打开门，命王守德把在外面跳舞的舞伎叫进来，又招招手，背光处走出来一个精干的年轻男子。公主把自己的鱼符交给他，命他立刻去找驻兵都尉传她的命令-看守平康坊各个入口，不许再放任何人进入；派士兵来守住进入桂音阁的几条巷口，许出不许进。男子接过鱼符行了一礼，轻轻一跃就从窗口跳上屋顶，像猫一样消失在夜色里。
公主府的士兵行动很迅速，半柱香不到他们在楼上就看到远处的巷口有士兵站成人墙，拦住想进来的人。但是桂音阁这边的人已经太多，虽然舞伎已经回去，人群依然没有散开，离开的路只有几个狭窄的巷子，能出去的人很少。
林潇三人在楼上看着，俱眉头紧锁。这时因为人们互相挨的太近，已经有争吵之声传来。林潇突然说：“韩娥可在？”
长宁公主：“她一直都在，要做什么？”
“命韩娥出楼歌一曲，必可止住乱象。”
长宁公主点头：“可一试。”
于是韩娥走到桂音阁二楼的外面，开喉唱一首新曲，开始声如游丝，慢慢转高，委婉曲折，直至响彻满天。一曲终了，人群还是寂寂，连咳嗽声都不闻。
在桂音阁里的客人闹着要出来听曲，长宁公主将身边的女官都派了出去，一部分安抚住楼里的人，还有一些女官出去外面到巷口轻声细语的指引人们离开。慢慢的人群终于松动散开了，至此一场灾祸消弭于无形。林立诚一直紧握的双手终于松开，长宁公主叹了声，无力的坐下来，连眼睛都懒得抬。
但不过一息时间，她又挺直腰背站起来，向林家父女道谢：“此次多谢两位，友晖铭记在心。”
林立诚赶紧弓腰：“实不敢当此谢，全赖公主御下严明，当机立断。”
剩下的事不用公主操心，桂音阁里歌舞继续，喧嚣声像打破了窗纸一样涌进这间屋子。
公主回到坐席，刚吃块蜜瓜突然鼻尖微动，问身旁女官：“今日有供鲜桂花吗？”女官回复并无桂花之类。林潇才想起来，从袖中取出桂花枝，公主问她何处所得，答美凤楼娘子所赠。公主一笑，径直伸手取过赏玩：”难得这么密的一枝，开的很好。“她轻握花枝的手指比上面的银桂要洁白许多。赏玩后公主随手放在手边，林潇并不在意，桂花折枝下来上面的花朵一夜就会脱落，所以林潇通常是等着冉氏给她泡桂花蜜喝。
桂音阁的歌舞直到快戌时才罢场，林立诚在离开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公主说：”君子不立危墙，公主为天家子，当以自身安危为重。“
长宁公主难掩倦色，对他轻轻一笑并没有说什么。林家离开后韩娥进来，两人商谈许久，直至快亥时她才起驾回公主府。
第二天早上进来打扫的小丫鬟看见桌上有一枝桂花，放了一夜已经凋零，小小的花朵掉落一桌，她很可惜的拿起来嗅嗅，却已经闻不到一点香气。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