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寒冬》鱼涉川

15、第十五章

　　从桂音阁回来林潇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赶快洗漱了扑到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林越和林立诚一早起来去应卯了，冉氏把林潇屋子的竹帘放下，叫丫鬟们在外面不许高声。林潇睁开眼时已经快中午了，她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往外瞧。今天是个阴天，清冷的风从竹帘缝隙里吹进来，叫她把被子又裹裹紧。林潇在脑子里过了遍昨天听到的新曲，又想起那些前所未见的舞蹈，一时想住了。

　　冉氏估摸着她也该起了，撩起帘子却见这个傻子直着眼倚床上，愤愤的过来拍了她一下：“还不起来，弄的一屋子人走路都不痛快！”林潇一边坐起一边哼起歌儿来：“夜凉河汉截天流。。。“冉氏不由自主接了一句：”宫阙锁清秋。。哎呀你这哼的难听死了，快起来快起来。“

　　林潇一边穿衣一边说：”阿娘，这歌定会大街小巷传唱，那个歌者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韩娥啊。“

　　冉氏哼了一声：”改字《薄命女》，我也会唱，不过韩娥的唱腔确实动人。“说完拉着她出去洗漱用饭，待她吃完了就赶她不许在屋里。今天要的竹帘，天气冷的快，要赶紧糊上窗纸再蒙新的窗纱了。

　　林潇也不出去了，在书房里翻阅邸报和书信。有时候抬头见阴云密布，想想昨夜如繁花如烈火一般的歌舞，有种庄周梦蝶的错觉。

　　到了晚上林立诚和林越回来，脸色都颇为严肃。晚膳后三个人在书房碰头，林立诚先告诉林潇：“昨夜还是出事了，平康坊走水，虽然只烧了小半座楼但死了个杂役，今日已有十几份折子递到圣上的案头。”

　　林潇惊的睁大眼睛：”何时的事？是我们都离开后吗？“

　　林立诚：”子时左右。打更的巡到附近巷子看见火苗，立刻敲锣警示，驻兵也去帮忙。烧了小半个时辰才扑灭，火是从灶房烧起来的，可能是封灶的不小心，暗燃的火星子溅出来了。倒霉的是他们楼因为这几天客人多，怕薪柴不够多进了两车，堆的太高了。火把那一堆薪柴烧着了燎到楼上，幸好楼上留宿的客人和伎子都醒来跑了，只有一个杂役住下面的可能贪杯没起得来，也是他运道低。“

　　林越说：”昨晚在平康坊我留意到凡有灯火的地方都有水缸，且灯台蜡烛这些有明火的地方有专人看管，长宁公主在这块下了功夫，可惜漏了灶下这一处。“

　　林立诚冷笑一声：”是不是公主疏漏已经不重要了。今早公主朝会上请罪，决意撤掉她在平康坊的私兵，又将宵禁通行用的对牌都收回来了，准备由府尹接手。“

　　林潇想起昨夜见到长宁公主眼下的青色，又听阿爷说她在朝会，知道若要去朝会寅时就要起来，不禁觉得这也太累。就问林立诚：”这又不是长宁公主的过错，为何她要请罪？“

　　林立诚盯了林潇一眼：”你倒是分得清楚。公主在平康坊驻兵的目的是为对牌一事，坊里的秩序还是应由府兵来管。但这几日因为人来的太多，公主府的精锐几乎全部在平康坊了，公主又怕出事，各处防备把守，你猜如此府尹高不高兴？“

　　林潇：”。。。阿爷你为什么要学母亲说话？“

　　林立诚继续道：”言官现在攻忤公主以宵禁通行的对牌招揽生意，使得平康坊来客突然增加过多，店家应接不暇才酿成火灾。今日公主派人将平康坊里所有对牌收回，驻兵也撤了，却要将对牌转交府尹。府尹当即上奏曰不妥，他已负责宵禁之事，若是再管宵禁通行，简直是一个现成的监守自盗。现下搞的没人来碰这个对牌，又有人建议取消了事。“

　　林潇听了摇头：“圣上不会同意。”头上却挨了一下。

　　林立诚手里拿着个拂尘瞪着林潇：“君心难测，你擅自揣测圣意是嫌命长？还有昨日长宁公主问你，你就给她占卜了？就你那学了半年也敢拿出来用，官鬼妻财都分不清楚的，我快给你气死了。”

　　林潇观察了一下觉得没到请家法的份上，就做一副委屈脸：“那我就自家里说，再不能在外面说这话。”

　　林立诚并不买帐：“都是太年轻，锐气太过须得好好磨练下，否则哪天招祸死得都不明不白。现在刚过九月半，你去别院住到新年再回来，除了白云山院哪儿都不许去。“

　　林越先慌了：”阿爷，这不是禁足吗？“

　　林立诚毫无转圜：”才学了这点子就敢拿出来在人面前使，长宁公主宽厚是你走运，要是遇上别有用心之人呢？你若一直这样不知天高地厚迟早给家里惹上大祸。“

　　林潇听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无地自容，低头道：”儿晓得了。“

　　回去说与冉氏，冉氏大惊，去找了林夫人一起去劝林立诚。这次林立诚出奇的坚决，林夫人也说他不过。冉氏回来抱着林潇眼泪都掉下来，林潇倒要安慰她。

　　辗转反侧一夜，第二天起床林潇却发现自己亵衣上有血，吓了一跳。原来是初次来天葵，冉氏立刻把她留在家里又住满了七日才肯放她出发，帮她装了满满一车的东西，又流了场泪。

　　林潇虽然心下难过，也知道阿爷说的没错。于是城外别院这一住，就住到了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