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夹雪》姜喻清

3、哗啦啦

　　“这么有缘分。”那人扬起一个吊儿郎当的笑，看着余桥溪。

　　余桥溪噎了噎，良久才开口：“你好。”

　　许嫋疑惑的歪了歪头，看着这两，开口询问：“你们两个认识？”

　　“见过一面。”那人抢在余桥溪开口之前回答了许嫋的问题，然后扬起下巴点了点余桥溪的方向，“转学生？”

　　“嗯。”许嫋替余桥溪回答了问题，“陈浮舟，你开学第一天就跑来，什么事。”

　　余桥溪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那个正在拨弄自己头发的少年，他笑得张狂，剑眉星目，两只手撑在办公室的柜子上，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目光，转头看了自己一眼，对自己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陈、fu、zhou。

　　“没多大事，问候一下您老，看看一个寒假找没找到男朋友。”陈浮舟欠揍的回答，“竟然没有，不是放假之前答应我们——”

　　下一秒许嫋抄起教案，狠狠拍在陈浮舟身上，压着声音却不压着怒气的说：“你再呆在我办公室里试试呢？”

　　陈浮舟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后退着退出办公室，余桥溪回头去看他，收获了陈浮舟一个笑。

　　“……”许嫋看着陈浮舟那副打八百次都改不掉的样子，转头和余桥溪继续道，“那个是理科班的陈浮舟，学习挺好，就是欠。”

　　余桥溪不在意的胡乱点了点头，听见许嫋继续说道：“走吧，带你去班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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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级里人已经坐的满满的，所有人都坐在座位上喧嚣，余桥溪局促的站在门口，许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等等啊桥溪，我先进去，马上喊你。”

　　“好。”余桥溪点了点头，背靠着墙壁，站在门口。

　　许嫋站在班级门边，曲起手指敲了两下，余桥溪听见班级里瞬间安静下来，接着就听见许嫋的声音。

　　“才几天没见啊，就这么想。”许嫋声音带着笑意，她眯着眼扫了一圈班级，“都到了啊，那行，那我们邀请一下我们班这个学期的转学生，大家掌声鼓励一下。”

　　余桥溪听了这话，紧了紧书包带子，抬脚跨进班级里。

　　许嫋把他拉到讲台正中央，拍了拍他的手臂，笑着说：“自我介绍一下？”

　　“大家好。”余桥溪开口，努力平复声音，他从小不习惯应付这种人多的场面，只敢勉强介绍一下自己的名字，“我叫余桥溪。剩余的余，桥梁的桥，溪水的溪。”
　　余桥溪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呆在讲台上，许嫋看出余桥溪的尴尬，刚想开口解围，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喊。

　　“鼓掌啊——”余桥溪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陈浮舟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打新书，后面还跟着几个人，“来个人帮忙，一群没良心的。”

　　余桥溪下意识的想上前，陈浮舟就一下“砰”的放下了书，他抬头看见余桥溪作势要来帮忙的样子，抬起手鼓了鼓掌：“欢迎二班的新同学。”

　　班级里才响起后知后觉的掌声，陈浮舟混在里头拍得最起劲。

　　“行，这是你们新书啊，我顺手帮你们拿回来了。”陈浮舟指了指地板上的一打书，“还有好多，许姐你派人去抱吧。”说罢，陈浮舟往后退了几步，抬手挥了挥就跑走了。

　　许嫋给余桥溪安排的位置在最后排靠门的位置，教室里其他地方都坐的满，许嫋和他说，第一次周考考完就可以按成绩选位置，坐那也只是暂时的，叫余桥溪稍微忍一忍。

　　余桥溪并不太在意这些，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就在那安静的待了一整个早上。

　　报道其实没多大的事，余桥溪还是中途转来，也就没拿到上学期期末发的作业，除了发新书的时候余桥溪礼貌性的说几句“谢谢。”这一整个早上余桥溪就没再多说些什么。

　　发完新书之后，文理重点班需要写一套题，而普通班则可以开始上新课。

　　考试结束是在中午十二点整，铃声一响，坐在讲台上看手机的许嫋一下子站起来，吩咐第一排的同学下去把卷子收上来就可以下课。

　　余桥溪没什么东西需要整理，新书也早就放在书包里，他把卷子交上去之后，听着许嫋喊了一声“下课下课。”就背着书包从后门溜出。

　　他一走出班级，身后高二一班的门一下子被打开，秦安一中高二一共18个班级，单数班是理科班，双数班是文科班，而一二班则是高二的文理重点班。

　　“陈浮舟！你要不要去小吃街吃串啊！”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咬字十分清晰，在人声嘈杂里显得格外突出。

　　余桥溪回头，看见陈浮舟从高二一班的教室里跳出来，单手搂住另一个男生的肩膀，笑得肆意：“叫你爹名字叫那么大声，搞什么？”

　　“神经病。”李锦笑骂着回答，“吃不吃串啊。”

　　“吃啊。”陈浮舟回答，抬头看路的瞬间瞧见了在不远处的余桥溪。

　　冬日正午的阳光被南方教学楼走廊上的栏杆打的只零破碎，一块一块的落在余桥溪的身上，陈浮舟看见余桥溪的睫毛轻颤，像风中羽毛一般轻动。

　　“喂，看什么呢。”李锦出声道，“看哪呢。”

　　“没。”陈浮舟惊觉回过神，低头眨了眨眼，再抬起头，只剩下夹杂在人群中余桥溪的背影，“没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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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文派了司机来接余桥溪，余桥溪此前一直表示不需要，一中离沈家其实很近，坐公交车也不出十分钟，但沈文一直坚持，余桥溪也不好再拒绝。

　　回到家的时候，沈文已经回到家亲自在厨房掌勺，沈眠还在上初中，他的报道安排在下午，所以送完余桥溪，一整个早上都关在房间里零时补作业，现在才走出房间透口气。

　　“哥。”沈眠打了个哈欠，“回来啦，学校怎么样。”

　　余桥溪拉开椅子坐下：“还好，考了场试，题和北京差不多。”

　　沈文套着手套，嘴里一边吹着气一边从厨房跑出来：“快快快去打饭——我煮的可乐鸡翅。”

　　沈文的厨艺很好，煮的菜称得上一个色香味俱全，小时候余桥溪的记忆里，这个在外驰骋商场的男人每个中午和傍晚都会赶回家给妻子孩子煮饭吃，以至于在余桥溪蒙了灰的记忆深处，永远有一处是留给那上百上千个充斥着饭菜香的正午和傍晚。

　　“怎么样啊小溪。”沈文脱了手套，也坐在了饭桌前，开口询问余桥溪，“学校怎么样。”

　　“很不错的。”余桥溪往嘴里松了一口青菜，“我会好好读书的。”

　　“哎呀，重点不是这个啊。”沈文皱着眉说“那肯定是你在那舒服最重要，学习都是次要的。”

　　余桥溪认真点了点头，沈文满意地笑了，往余桥溪碗里夹了三个鸡翅，坐在余桥溪旁边沈眠看的很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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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安一中的改卷速度快，次日，余桥溪到班级里的时候，成绩单已经贴在了班级最后的宣传栏里。

　　余桥溪坐在座位上，转身去看，他有一点点近视，余桥溪稍微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成绩单。

　　第一名：余桥溪。

　　余桥溪震惊了一瞬，又面无表情的转回身子，百无聊赖的揪着语文书的一个角来回翻动。

　　余桥溪来的早，他从小到大都不喜欢迟到，唯一一次还是在幼儿园，余南起来晚了，造成了余桥溪的第一次迟到，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班级里渐渐来了人，无一不放了书包就冲到后面来看成绩，看到成绩单的下一刻，余桥溪就能感受到一些目光若有若无的扫在自己身上。

　　上午的课时间过得快，上午最后一节课是许嫋的历史，许嫋作为整顿职场的90后教师，铃声一响下课的比同学都准时，直接提着白裙子跑出教室。

　　余桥溪不乐忠于抢饭，慢悠悠的收拾着课桌，班级里的人都走了大半了余桥溪才准备出门。

　　“那是转校生？之前没见过啊。”余桥溪低头背着写在小笔记本上的文言文，隐约听见背后的声音。
　　他没心思转头去看是谁，专注于手里的文字。

　　“是。”
　　另一道声音响起，距离离余桥溪不远不近，十米的位置，余桥溪听出来了那是谁。

　　“你认识？”
　　身后的人似乎不知道他的音量足矣让余桥溪听见，还在喋喋不休。

　　“见过。”
　　陈浮舟回答，声音依旧带着那种玩世不恭的劲儿。

　　“哦。”
　　另一道声音似乎对这事没了兴趣，也没继续再问，余桥溪也加快了脚步，先他们一步拐过了走廊的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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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安一中的食堂菜品丰富，食堂里人头攒动，余桥溪作为一个新生，端着盘子站在几个窗口前，不知所措。

　　“余桥溪？”
　　余桥溪闻声回头，看见一个高挑的男生站在身后，他也端着盘子，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自己。

　　余桥溪愣了神，思考了一会才谨慎开口。
　　“陈浮舟？”

　　“对，是我。”
　　陈浮舟看见余桥溪竟还记得自己，点了点头，“你想吃什么？”

　　陈浮舟似乎看出了余桥溪的窘迫，温声开口：“吃辣吗？和我一块去打酸辣粉？”

　　“不吃辣。”余桥溪小声说道，“你可以自己去，不用管——”
　　余桥溪的拒绝还没说完，就又听见陈浮舟的声音。

　　“那走吧。”陈浮舟笑笑，“陪你去打饭，今天的饭还可以。”

　　语毕，陈浮舟就单手拎着盘子，另一只手轻轻拉了一下余桥溪的袖子，又迅速放开，自己走在了余桥溪的前面。

　　余桥溪没反应过来，在原地站着，陈浮舟听见身后的人没有跟上了，停了脚步，回望余桥溪：“怎么了？”

　　“没有。”余桥溪急忙跟上，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陈浮舟继续往前带路，过了一会余桥溪才听见前面飘来一声。
　　“不用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