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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哗啦啦 ...

  •   2017年1月22日。

      黑色的越野开过黑黄相间的减速带,震了一下,余桥溪的额头往玻璃窗上狠狠地磕了一下,惊醒。

      玻璃上布满雨滴,因为车的快速前进,雨珠一致往后方滑着,连成几条细线。

      余桥溪迷糊之间伸手去摸睡着之前放在身边的手机,想要确认时间。

      “醒了?”
      驾驶座上的余南瞧见后座余桥溪的动作,从后视镜瞟了一眼,开口问。

      “嗯。”
      余桥溪回了一句,继而又开口问道:“快到了吗?”

      “你记不清了?”余南没在倒计时闯过红绿灯,左手撑在玻璃窗上,撑着头,从后视镜和余桥溪对视,“这才几年?”

      “您和我爸离婚都七年了,我记不清很正常。”余桥溪低头解锁手机,“我记忆力没那么好。”

      余桥溪的父母在他十岁那年离了婚,余桥溪跟了余南,弟弟沈眠跟了父亲沈文。

      余南一离婚,次日就把余桥溪带去了首都,余南的父母都在那,一到首都,余桥溪的外公外婆就把余桥溪接了去,而作为战地记者的余南在到首都的第二天又坐上了飞往叙利亚的飞机。

      余桥溪记忆里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一年和自己见不了几次,顶多过年见面个四五天,丢给自己一个大红包,然后亲亲自己,第二天又不知道飞去地球的哪个角落。

      这次把自己送回秦安也是单纯因为余南和自己的父母吵架了,放狠话说不需要他们帮忙,余南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把余桥溪丢回给沈文,麻烦他一块看着。

      余南说,等自己国外的工作忙完就把余桥溪接走,绝对不给沈文增添太多麻烦。

      余桥溪其实早就习惯,他适应能力好,在哪都是一样喘气,和谁其实无所谓。

      秦安的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今天又下着雨,隔着窗户都感受到丝丝的冷气。

      “送到这可以?”余南突然刹了车,把车停在了一家理发店前头,下巴往远处点了点,“就搁那,你自己走过去,可以不?”

      余桥溪抬头,遥遥的望了一眼,略带迟疑的点了点头,“可以。”

      “行。”余南开了车门,绕到车子后帮余桥溪开了后备箱,把银色的行李箱搁在了有些积水的马路牙子上,拍了拍刚下车的余桥溪的肩膀,“那你自己去啊,多照顾着点你弟。”

      “嗯。”余桥溪点了点头,单手撑开墨蓝色的雨伞,接过了行李箱,回答,“知道了。”

      -

      余南把他放下的地方离沈家在的别墅区其实还有一段距离,这段路积水多,坑坑洼洼,余桥溪带着一个行李箱更不好走,他连托带提走了五分钟才走出不到五百米。

      雨势愈来愈大,余桥溪半边的肩膀都被雨点打湿,凉意透过驼色的卫衣渗进肩膀,冻的余桥溪牙齿直打架。

      余桥溪准备和这种天气的雨竖白旗认输,抬头扫了一眼右手边的小店,就近进了一家拉面馆,一方面等雨停,一方面距离他吃上一顿已经过了八个小时,肚子早已经开始叫嚣。

      “老板,来一碗拉面,拌的,小份,谢谢。”余桥溪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上,抽了几张纸巾擦掉脸上的雨珠,

      余桥溪摸出手机,身后的玻璃门被推开,雨丝和冷风灌入,余桥溪下意识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卫衣的人狼狈的闯进店里,浑身湿透。
      “抱歉啊。”余桥溪看见那人努力笑着开口“我躲个雨,可以吧老板。”
      “躲呗。”老板从善如流,“那有纸巾你擦下。”
      “成。”他笑了,注意到余桥溪的目光,转头看他。

      那人似乎真的冷的厉害,余桥溪看见他浑身直哆嗦,还努力撑着笑看着自己。

      “你要去哪?”余桥溪听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开口,大概是出于人道主义,他接着说,“我送一段吧。”
      那人扬起眉毛,声音依旧打颤:“真的吗?那太感谢了。”
      余桥溪点头,补充:“但你得等我吃饱。”

      -

      等余桥溪填饱肚子,外头的雨声已经比十几分钟前弱,“落汤鸡”站在屋檐下看着自己,大概是看着余桥溪又要撑伞又要提着行李箱太麻烦,“落汤鸡”开口“要我帮你提行李箱吗帅哥?”

      “谢谢。”余桥溪从善如流,把行李箱推给“落汤鸡”,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随后撑起伞,走到雨里。

      “走吧。”

      -

      “谢谢你啊帅哥。”那人站在地铁站的电梯前,拍了拍身上的水,和余桥溪笑了笑。

      余桥溪站在雨里,一把伞撑不下两个人是肯定的,不过几分钟,余桥溪从半边肩膀湿,进化成了半边身子湿。

      余桥溪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却也只蹦出“没事。”

      -

      余桥溪按响门铃的时候,沈眠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他屁颠屁颠跑去开了门,看见自己许久未见的哥哥淋了个彻底。
      “哥?你怎么浑身水。”

      “淋得,好久不见小眠。”余桥溪揉了两下沈眠的脑袋,看见从厨房探出头的父亲沈文,露出笑颜。

      “我儿怎么长这么俊了!”沈文跑出来,手上还带着油,“几年不见这么帅!哎哟天哪,这个雨淋得,先去洗个热水澡!收拾一下啊,你还住之前那个房间。”

      余桥溪应了声“好。”就被沈文赶上了二楼洗漱。

      洗完澡下来,沈文和沈眠两个人在沙发上坐得笔直,脸色佯装严肃的看着擦着头发从楼梯上下来的余桥溪。

      “这是做什么。”
      余桥溪疑惑的开口问道,“有什么仪式吗——”

      “欢迎我哥回来!”
      余桥溪话还没讲完,沈眠就蹦了起来,从身后掏出两个礼炮,“砰”的一下,彩带、亮片,全都飞了出来。

      余桥溪吓得震了震身子,看了眼沈文,那位父亲看着也开心,满脸笑颜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谢谢小眠,谢谢爸。”余桥溪扬起微笑,搂了搂沈眠的肩膀,“谢谢。”

      沈眠也笑的灿烂,回抱住余桥溪,手上的力量紧了几分,开口只有一个单字:“哥。”

      “那这样,小溪。”沈文也站起来拍了拍两兄弟的肩膀,“我在外面定了餐厅,今晚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好。”余桥溪点头答应了下来。

      -

      沈文把餐厅定在一个离市区有些远的家常菜馆,餐厅里装横清雅,大厅的四个角落还都摆着一盆竹子。

      “哥。”沈眠凑在余桥溪耳边小声地说,“这家菜巨好吃,你一定会喜欢,他们酸甜口的菜做的很好。”

      余桥溪一愣,转头看着沈眠,他比自己矮上一些,还没长开,脸上还带着一点未褪去的婴儿肥,但沈眠的眼睛随了余南,大而圆,带着孩子气。

      “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啊。”余桥溪开口笑着说。

      “这肯定记得啊,我们之前出去吃饭哥你不都点酸甜口的菜吗。”沈眠用肩膀撞了撞余桥溪“我还记着呢,哥你最喜欢吃糖醋肉。”

      余桥溪心里漫上一丝温暖,在首都的七年,几乎没人会去关心他的口味,顶多在外吃饭时问问自己有什么忌口,但关于他的喜好,是没人过问的。

      余桥溪震惊于这个七年没见的弟弟还会把自己的口味记得深刻,甚至精确到哪道菜,心里涌上一股暖意。

      “走啊小溪,我们进包间。”沈文停好了车子,走进饭店,熟练的和服务生打了招呼,报了一个包间号,就拉着余桥溪和沈眠去找包间。

      “小溪啊,我给你点了几个你小时候喜欢的菜,不知道你现在还喜不喜欢,不喜欢我们再点哈,不用怕浪费。”沈文把大衣挂在了椅背上,对余桥溪说。

      “啊,好。”余桥溪愣愣的点了点头,父亲和弟弟的关心来的让他猝不及防,好像是想把这七年余桥溪丢失的亲情都一次性补回来。

      上菜的速度很快,不一会整张桌子都飘着热气。

      “动筷啊哥。”沈眠叼着筷子,用下巴点了点饭菜“快吃。”

      “你小子。”沈文拍了一下沈眠的背,“好好吃饭,别叼着。”

      “哦。”沈眠讪讪的开口,但依旧不忘提醒余桥溪“快吃饭哥!”

      “好。”余桥溪满脸笑意的往碗里夹菜,突然觉得如果能在秦安多待几年,他也是心甘情愿。

      -

      而后几天,余桥溪上书店买了一打教辅材料,对沈文的解释是怕转学跟不上,沈文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拉着沈眠学习一下。

      余桥溪跟着沈文去看过他的新学校,按照余桥溪在首都的中考成绩和其他成绩,余桥溪直接被安排进秦安一中,进的还是文科最好的班级。

      秦安一中寒假结束是在1月30号,那天一大早沈文就拉着沈眠和他一块去送余桥溪。

      到了学校,沈文亲自把余桥溪送到了高二二班班主任的手上才放心的离开。

      高二二班的班主任是一个刚毕业没几年的女老师,长的清秀,名叫许嫋,她提前看过余桥溪的资料,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抬头看着余桥溪。

      余桥溪生的白皙,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好学生的感觉,规规矩矩背着双肩包,打理好的头发,淡色的薄唇,认认真真的听许嫋讲话。

      “你文理科成绩都不错啊,怎么就选了文科。”许嫋习惯性转着笔,开口问。

      “因为我个人——”余桥溪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灌进一阵寒风,余桥溪被激的下意识回头,看见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人长身鹤立,衣角被风撩起,似乎是跑的太快,那人还喘着气。

      余桥溪没再多看,回头接上后半句:“我喜欢文字和阅读,所以对理科只是学的好,并不喜欢。”

      许嫋被余桥溪这一派学霸的发言噎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却好像越过余桥溪看到了什么,皱了皱眉:“你小子怎么开学第一天就来找我,一个理科生天天来找我们文科老师做什么。”

      余桥溪疑惑的转过头,一转头却被吓到,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贴的极进,余桥溪甚至可以看清那人脸颊上的绒毛和分明的睫毛。

      余桥溪被吓得愣住,直到那人退了几步才缓过神。

      “对不起啊同学。”那人开口,虽然是诚意的道歉,但那声音中似乎还是夹杂着一点漫不经心,“不好意思。”

      “没事——”余桥溪望向那人,却不由得心里一颤,最后他还是把那句“怎么是你”吞回了肚子里。

      但那个人却好像认出了他,毫不避讳的抬起手摇了摇,声音干净慵懒:“帅哥,这么有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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