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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教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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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思嬷嬷做事干脆的很,次日就安排着将榕穗送入林府。
因着对太后的不满,许夫人竟连面也未露,只着人对这榕穗嬷嬷略一敷衍,就让人领了去林华若居住的小苑。
榕穗嬷嬷对着这一境遇,心底是极为不满。只碍着面子,还挂着得体的笑。于是不免就想:我奉宫中旨意前来,林府的态度就这样不妥。那林娘子生活在这十几年,还不知被欺负成了什么样子。
怀着忧心,榕穗嬷嬷随着那奴婢到了林华若的小苑。
还未进门,榕穗嬷嬷就皱起了眉头,她一路从林府繁华之处走来,这儿是最荒凉之处。不满地进了门,瞧着却是好了些。
她细细打量着,拢共不过两间小屋子。瞧着是旧,但却干净。
苑子确实是小,除却那两间屋子,也就是一小片种着绿植的地了。正好是在盛夏中,让这一小方空间盛满了颜色,伴着精巧的排布,让人看了就欢喜。
更有一容颜姣好的女子,安静的端坐在其中的一方石桌旁。简单的螺髻,素净的流苏步摇,神情宁静安和,手中的一柄竹质团扇不时的摇动。真是好一幅夏日乘凉图!
再细细看过去,这女子身着半旧的清新衣衫。似是在思考,来人了也没觉出分毫。还是那领路的奴婢动作大了些。才引得她的注意。
榕穗嬷嬷抬眼瞧那女子,首先就撞上了那双柔和的眼睛。
那奴婢开口道:“娘子,这位是宫里来的嬷嬷。”
林华若对她轻声道谢,礼数周全。
榕穗暗生不满,“哪里有主子对奴婢言谢的道理!可见这林府真是蹉跎了林娘子。”
看着那领路的已经离去,林华若正经的对榕穗作了揖礼,“华若见过嬷嬷。第一次见面,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嬷嬷?”
榕穗嬷嬷忙扶起林华若,“娘子不必对婢子行礼。您是主,婢子为仆。这不合规矩。”
林华若眉眼温和:“华若年纪小,事事还需要嬷嬷教导。这是应当的。”
榕穗嬷嬷点头,这可比自己想象中好多了。于是她道:“娘子唤我榕穗便是。”
林华若微笑点头。
榕穗嬷嬷也不绕话,接着就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娘子既要准备入宫,那是该学些宫规礼仪的。免得入宫叫旁人挑出了错误来,这可是最不好的。”
林华若轻轻点头,“还请嬷嬷赐教。”接着她面露忧色,“华若见识短浅,这些日子着实是忧心。”
榕穗嬷嬷安慰道:“这见识都是步步经历了得来的。娘子年纪还小,不必这样担心。”
“婢子此行,也是要为娘子讲授些经验的,娘子细心听着,往后也方便。”
“劳嬷嬷费心了!”林华若笑容真切。
“与娘子聊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娘子身边的丫环呢?”
林华若一顿,回道:“嬷嬷真是细心,成玉为我出去办些事了。”
听完林华若的回答,榕穗也不欲过多探究,一笑也就过去了。
“今个儿是第一天,婢子也说些轻巧的,为娘子简单地介绍便可。”榕穗嬷嬷一笑。“陛下今年已经二十有二,昭仪与傛华却仍无子嗣。太后娘娘心中焦急,便提了大选之事。”
“昭仪是今朝独孤御史的孙女,与陛下年少相识。由先帝指与陛下作太子侧妃。如今虽不及宜傛华受宠。可在陛下心里也是有分量的。”
“昭仪性子冷清,少与人交际。但宜傛华就与之相反了。傛华性子温和却也娇俏,尤其爱笑,是极得陛下宠爱的。”
听到“极为宠爱”四字,林华若略微好奇,“宜傛华?”
榕穗嬷嬷笑着道:“宜傛华嘴上极其爱刻薄人,可却几乎没有害人的心思。”
“既然说起了宜傛华,婢子就斗胆为娘子讲一段往事吧。”
“当年,陛下还是太子时,受命巡视江南。恰巧宿于沐阳县县令府中,与还是燕娘子的宜傛华一见倾心。当即便写了书信禀于先帝,要求娶燕娘子。”
榕穗一字一句的讲述,林华若安静的倾听。
“先帝疼爱儿子,自是没有不愿的。可太子侧妃独孤氏,那是独孤御史的孙女。先帝也不得不为老臣考虑。最后只好也勉强封了个良娣。所以哪怕是陛下登基后,宜傛华的位份也是越不过独孤昭仪去的。”
榕穗嬷嬷低头恭敬道:“婢子说这番话也是为了告诉娘子。后宫中的尊贵并不全需要依靠帝王的恩宠。或如独孤昭仪一般,母家显贵,旁人便不敢轻易作践;但如若恩宠与母家二者都无,能凭借的那便只有子嗣了。”
林华若心中暗自思量:“我是没有什么母家可依靠的。若想在宫中站稳脚跟,还是要有陛下的宠爱的。”末了悄悄地叹了口气,“我当真能够获得陛下宠爱么,亦或是诞下皇子么?”
榕穗嬷嬷话音一停,林华若就忙开口道:“多谢嬷嬷提点。闲话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一会儿。华若这里旁的没有,就只有自个儿做出的桂花糕还值得提两句。还烦请嬷嬷尝尝,也看看哪里有不足。”
榕穗嬷嬷笑着将头一点,“那婢子就多谢娘子了。”
林华若亲自去屋中端来糕点,将其放在桌面上,于是,那双被针刺伤的手就猝然出现在榕穗的面前。榕穗嬷嬷双眼略微睁大,心道:林娘子当真是不容易。
二人坐于石桌处赏景,品尝着新鲜的桂花糕。榕穗嬷嬷经事多,只略一尝,便知这里头没少下功夫。
她赞赏着,笑着对林华若说:“娘子实在是过谦了。婢子也是用过不少名厨做出的桂花糕,可却都不如娘子做的清甜,令人回味。”
林华若脸红道:“嬷嬷实在是过奖了。华若担当不起。”
“既尝了娘子的桂花糕,婢子也有一物赠于娘子。”说罢,从袖中拿出一张薄薄的纸来。置于桌上。
“太后娘娘年轻时身体孱弱,入宫多年不曾孕育子嗣。幸好得一民间医者的调理药方,方才怀有身孕。”
“婢子此番出宫,太后娘娘特意嘱托婢子将这方子拿来给娘子调养着身体。”
林华若心中一暖,微微点头。“真是多谢太后娘娘记挂。”
榕穗道:“娘子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娘娘怎会不上心。”
林华若小心地将方子收下,露出了真心的笑。
嬷嬷又道:“娘子苑中栽种了这么多的花草,照料起来岂不是辛苦得紧?”
许是谈及到喜爱的东西,林华若略有些欣喜。她说:“华若不瞒嬷嬷,这里的一花一草,都是从种子开始就一点点侍弄起来的,每日见了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辛苦呢?”
嬷嬷点了点头:“娘子好雅兴。”
休息片刻,榕穗继续介绍独孤昭仪与宜傛华。“娘子不知,如今虽然后宫无主,但若无意外,想必独孤昭仪不久也就封后了。”
林华若眉心一动,暗道:既是宜傛华最得钟爱,为何却是昭仪封后。于是出口问道:“嬷嬷,这是为何?”
榕穗嬷嬷打量着继续道:“其一,独孤御史乃是陛下幼时的老师,陛下敬重御史,自然是会对昭仪有所庇佑。其二,昭仪幼时也曾生活在太后娘娘膝下,与陛下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
“传闻,昭仪还是太子侧妃时,就加害过当时的陈良娣,并不是没有证据,只是太子殿下全力包庇,最终不了了之。”榕穗嬷嬷说的意味深长。
至此,林华若心里一顿,面色也渐渐凝重起来。“看来这二位都不是简单的人。”
林华若毕竟还是个未经事的女儿家,自是不知自己这一番变化在嬷嬷心里起了什么效用。她只微微调整片刻,便去注意旁的事情了。
几日的时光如弹指一挥间,悄然离去。榕穗嬷嬷对林华若的印象倒是不错,因此她回到长信殿中,也能打趣的讲来:“婢子见到林娘子,都有些不敢相信这竟是寄养的。通身的好气质,倒是让婢子想起了曾经的太后娘娘。”
林太后弯眉一笑,“你呀,就会拿这些话逗哀家开心。不过,连你都这样夸赞华若,这才让哀家新奇。”
榕穗回答道:“林娘子是个好的,林府却是不地道。婢子瞧那林娘子的手,一看就是做绣活扎出来的伤。”
林太后语气加重,“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眼见着华若没了父母,就这样的苛待!”
榕穗抿了抿唇,安慰道:“娘娘且放下心。婢子看林娘子虽说生活拮据,却也有情趣。那苑子是小,可处处都不闲着。婢子也和林娘子身旁的婢女交谈过,说林娘子整日除了绣花,就是侍弄着那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了。”
“侍弄花草?这孩子倒是有闲情。”林太后转头向着春思,“春思,哀家记得茝若殿中有不少的新奇花草,就让华若先住在那儿吧。”
春思嬷嬷低头称是。又道:“那大选的时候?”
“依哀家看,华若也不必参加大选了。春思你去告诉皇帝。就说是哀家的意思。”
“是。”
榕穗嬷嬷走向林太后的身后,轻轻的按摩着太后的肩颈。
“娘娘,这……是否有些不妥啊?陛下可会多心啊?”榕穗犹疑着。
林太后拍了拍榕穗的手,“哀家早已向皇帝说明了。他若愿意宠着华若,哀家自是乐见其成,若是不愿,只要保着华若的地位,也无妨。”
林太后叹了口气,“旁的,哀家不管。”
榕穗想到与林华若的相处,思量一会,最终开口道:“太后娘娘,可婢子瞧,那林娘子可能有此心啊。”
“她既有此心,便靠自己去争便是。哀家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林太后闭上眼,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