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摹》楠枝nanz

2、第二章

　　付言从中考完就待机了，如果韩旭几个不捞他出来打球他基本就长死在家里了。
　　本来他还想和老妈一起找个舒服点的小地方旅个游庆祝一下阶段性胜利但是连一个月的高温天气直接给他一拳打回空调房。
　　好不容易天凉了一点，出门打个球就砸了个……傻的。
　　没有歧视的意思，但是真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眼见着球砸过来躲都不躲一下用脸刹球的。
　　啊，没刹住。
　　如果不是运动场这边前前后后差不多四个摄像头他会以为这是个碰瓷的。碰瓷的都没怎么二。
　　……也可能是新手。
　　碰瓷的看起来是同龄人，倒是没坑他钱只顺走了他兜里唯一的财富一袋出门前他妈塞给他的小宝宝湿巾。
　　“大智，你不是砸了个有证的吧。”
　　“谁知道，看着挺聪明的。”
　　简单聊了两句几个人又回到了篮球场内边。
　　D市作为一个养老城市某种层面上的夜生活十分丰富，七八点钟的时候运动场上人越来越多。
　　篮球场也让给了别人，几个人一人拎了瓶汽水倚着球场边的网子吹着晚风欣赏大妈们五光十色的扇子和舞蹈。
　　“诶，有没有可能这些大妈的孙女什么的在这附近，刚刚正好看见咱们玉树临风的球技……”
　　孙浩宇蹲在地上玩着可乐瓶说。
　　“想多了，就算有，你也一定是被挑剩的那个。”
　　除了孙浩宇几个人发出一阵爆笑。
　　“大智明天还打吗？”
　　“不打，我妈明天开始轮休，出不来。下个礼拜团员还要去学校开会。”
　　“还没开学就开始压榨了？”
　　“争当新时代劳动青年。”
　　而且义务劳动那种。
　　开发区是真的挺小的。
　　付言说的。
　　还是那个碰瓷的，当着他的面给他磕了一个，自行车离他多少20cm……
　　付言下意识掏了掏兜，手机肯定不能给，现金还剩二百……校门口倒是有一个摄像头，但是现在是暑假，不知道开没开机。
　　不过人家真的不是碰瓷的。
　　就是脑子可能真的不太灵光。
　　目送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付言想起来今天老妈在家不能在外面多逗留，本来还想去买杯冰奶茶什么的。
　　他家离学校挺近的，骑车10分钟，但是这天实在是太热，热的一分钟也多待不了。
　　一只脚跨上车正了正车头转身蹿进了巷子里，左拐右拐就蹿到马路上刷卡进了小区门，然后从不知道哪个角落直奔家楼下。
　　锁车上楼进门，一路用了没有五分钟。甚至无视了老妈从身后传出来的喊声进了房间从若鱼身上跨过去就往床上一趴。
　　若鱼让他吓到炸毛，一跳钻回了猫窝里，然后认清是他后又若无其事地走出来在地板上一塌腰用爪子在地毯上抓来抓去。
　　“不聪明，你要是再抓勾丝了我就要再买一个，你半个月的罐罐就又没了。”
　　“……”
　　小猫咪听不懂威胁，小猫咪只喜欢你300多的人造真丝地毯。
　　付岩也没再说话插着蓝牙耳机打游戏，这是他那几个兄弟让他去玩的，说他拼的太狠了，快学傻了，赶紧玩点游戏休息休息。
　　玩了半个月，他觉得自己的智商被碾压了，基本没赢过。
　　还不如去斗地主，至少55开。
　　一个多小时就把欢乐豆都输光了。
　　啧。
　　网络游戏害人不浅。付言在床上伸了伸懒腰身子一翻就看见柜子里闪闪发光的，老妈买的高中教材及全解。
　　昨天那还是他的几盘磁带。
　　这就是在用无声的行动告诉他，你该学习了。
　　他得听话。
　　差不多五天时间把高中的教材大纲理了几张表出来，如果不是若鱼定点饿了就叫他基本上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该长出蘑菇了。
　　蘑菇……菌类的形成原因……不能随便吃……部分有毒……
　　“你这是谋杀！”顾思淳捧着垃圾桶把嘴里的不明物体往外吐“顾思远，咱俩是亲的，就咱家内点财产也不至于让你下此毒手吧！”
　　“不至于啊……我按教程一步一步做的……”
　　顾思远用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鸡肉，一滴不可名状的红褐色液体从顶部流了下来，落在盘子里。
　　呃……
　　“你博览会搞这个，你投资黄不黄我不确定。你投资商凉一半。”
　　谁家的天才想的让CEO在市新品博览会上做新品功能展示，给投资商品鉴。
　　他亲哥哥。
　　“我教一遍，学不会就新东方找个厨师嫁了吧。”
　　顾思淳话说着就围着个围兜蹲在垃圾桶旁边削皮。
　　他的动作算不上是熟练但是有条不紊。
　　很快就转移到了厨房里。顾思远抱着胸倚在门框上。
　　“我的好弟弟能养我了，哥哥好感动啊～”
　　“感你妈的动。”
　　良久一股子香味从厨房飘出来像久历大劫后的喜号。
　　顾思远后来就没有插科打诨了，经过一个下午的有效学习新东方厨师已经交接完毕等着博览会现场了。午饭变晚饭，两个人饿的两眼发黑。
　　晚饭后顾思淳扎进客房给自己2m乘2m的大画布薅了出来。
　　这个画布他初二就买回来了，立志要画一幅骇世神作结果连神作画什么都没想好，中间还插了个中考，连草稿都没起出来。
　　现在也不是说能画了，只是画画的时候总能想好多，有用的没用的什么都想，有的事想着想着说不定就解决了。
　　他现在想解决的事排都排不过来了。
　　顾思淳把画布支在墙角，两只手环抱着膝盖看着画出神。
　　脑子里不断回放着美好的东西。
　　夕阳，少年，青春，篮球架，真好看。
　　真好看？
　　伴随着真好看一起的，还有飞过来的篮球，以及脸刹的触感。
　　靠，鼻血！
　　“说了让你通风换气别天天死吹那个空调，流鼻血了吧。”
　　顾思远从医药箱里翻出败火药倒了杯温水给他，一边摆出大哥架势说教。
　　“下次一定。”
　　每次和真好看沾上边就见血，不吉利，不吉利，太不吉利了。
　　“来，给你去去晦气。”韩旭一手拎着一根葱另一手拿着他的保温杯，用葱叶在里面豁楞豁楞然后甩在顾思淳的脸上。
　　还好水是凉的。
　　塔罗牌是韩旭老家的表妹暑假来找他玩的时候带来的，觉着有意思就带来给付言看看。
　　付言手头也确实黑，上来两张牌都是乌漆嘛黑的牌面，看着就不是好牌。
　　“别晃了，我想吐。”
　　晦气去没去不知道，付言快被葱味熏死了。伸手去推韩旭的手。
　　“晦气从嘴里出来？”
　　“是，不紧从嘴里出来，上厕所还能给你冲下去。”
　　“能不能文明点！”
　　“文明人不会用玉净瓶赶死神。”
　　“你不懂，这叫本地的神管本地的人，洋的欺负你还得是中的神渡化，阿门。”
　　中西合璧，天下第一。
　　韩旭撑到天黑蹭了他一顿饭就走了。塔罗牌留他家了，付言闲的没事趴在那翻了翻里面附赠的小册子。
　　内两张牌也不全是“晦气”，这东西挺聪明的，每一张牌都是两面的。有好处有坏处，想听好话讲好话想听坏话讲坏话。
　　这玩意儿还能赚钱，网上测一次几十到几百的价位也都有……这钱他也能赚。
　　不过这玩意儿算坑蒙拐骗吧，万一有聪明人反应过来了容易挨揍。
　　算了，算了。
　　把小册子盖在脸上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越睡越头疼最后干脆从床上坐起来了。脸上不用看也知道热得通红。
　　保险起见付言伸手杵在床头柜里翻了半天翻出了一个体温计和一包板蓝根过期版。
　　凌晨两点半，38.3度。
　　怕不是参透了天机被天谴了吧！报应这么快？
　　手机呼叫了一会儿没有一个外卖送药可接单付言只能套了件外套自己下楼买。
　　希望楼下挂了24h牌子的药店灯还亮着。否则他就现打12315举报。
　　他这一路上走的晕晕乎乎的，轻一脚浅一脚，感受想当奇妙，和走在棉花上一样。好消息是24h的牌子是真的，坏消息是他出门忘带眼镜了。
　　发烧的缘故本身眼前就糊了一层雾，加上他400度的近视这会儿分不清他面前站的是个垃圾桶还是人。半摸索半看的绕过了那个东西走到了柜台。
　　“一盒退烧药一盒止痛药谢谢，扫码。”
　　买完药回头已经没有障碍了，脑袋疼的要死付言转头钻进了一家罗森从货架上拿了一瓶矿泉水就坐下吃药。
　　他刚坐下门铃再次响起刚刚的障碍物可以确定是一个人类了，障碍物站在收银台买了些零食就找地方坐下吃。
　　这家罗森只是小区里的一家小店，只有一组用两张桌子拼起来的座位。
　　顾思淳一只手捧着关东煮愣了一下，错开面对面地坐下了。
　　顾思淳今天上头在画架前坐了一天，抬头就已经是半夜了。
　　考虑到一天一点也没动地方，就想下楼去罗森找点夜宵吃吃。但是楼下这几条路本来就差不多，到了晚上就更一模一样了。好不容易有一家亮灯的还是家药店，药店的姐姐脾气好，直接给他指了条明路。
　　付言下巴支在矿泉水瓶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
　　啧，想吐。但是有人在吃东西，要忍住，要忍……住，要……忍……不住了！
　　付言以冲刺的速度蹿出便利店，胳膊撞在桌角都没停一下。
　　顾思淳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从柜台上扫了一包纸就跟了出去。一出去就看见付言蹲在地上咳嗽。好在他今天没吃什么东西，动静再大也只有刚刚喝的水。
　　“擦一擦？”
　　“……谢谢。其实卫生纸就够。”
　　这会儿顾思淳才发现他刚刚手一顺拿了一包粉红色的小宝宝湿巾。
　　“我还以为你只用这个。”
　　空气凝固了一瞬下一秒付言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笑出了声。
　　这也能遇见？
　　“加个联系方式吧，钱扫你。”
　　“不用我还欠你一包呢。”
　　顾思淳打开二维码递给付言。
　　顾思淳的微信和他本人那股子阳光开朗不太一样，甚至截然相反。
　　“头像是你拍的？”
　　“画的。”
　　他头像只有下半张脸，能看出来是他，整体看上去是灰色的，但是每一个地方都能看出来属于他的颜色。
　　这能卖了吧。
　　名字是一串拉丁文，很眼熟应该是在之前看过的历史资料什么的见过。
　　顾思淳没有把他屏蔽，放眼望过去整个朋友圈都是各种画展，时装展或是电影展的宣传实拍什么的。
　　自力更生的忧郁艺术青年。
　　付言的微信和他的名字可真的是表里如一地敷衍，头像是一个满分卷的卷头名字就叫FuYn，一看就是学校里的优秀学生代表全是学校的官号转发内容。
　　也是不怕泄露隐私。
　　顾思淳翻了翻基本就和人口普查一样知道的差不多了。
　　初中六中的，也是个省重点……
　　跟他是同一届的……
　　高中也是十中的……”
　　中考成绩省级第一……
　　还是省里的三好学生……
　　奋发图强的榜样三好学生。
　　凌晨两点半两个人蹲在便利店门口更新对对方的刻板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