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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晨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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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一往说,喝酒就要喝个尽兴,反正他喝不醉。于是奚惟陪着他喝到了半夜三更,期间奚惟不怎么说话,只有云一往问几句问题,闲聊会儿,问问这几十年发生的事。
奚惟一一作答。
“这个给你。”云一往展开手心,出现一串青色的手环。“方圆百米有怨气的气息时,它会提醒你。”
奚惟伸手从他手里接过准备装进袖子里。
云一往不满了:“戴上吧,是我送你的礼。”
奚惟听闻,又将装起来的手环拿出来,当着云一往的面戴上。“可以了。”
“嗯。好好休息,喝点醒酒茶。”云一往说,“不然我给你泡一壶?”
“不用了,我没醉。”奚惟道。
云一往看向面色微红的奚惟轻笑,“嗯,没醉,早点睡。”
奚惟没停留,转身回房间,实在像个无情无义的小兔崽子。
云一往摇着头笑进了自己的屋子。
……
第二日,奚惟是被华玦的敲门声吵醒的。奚惟艰难的睁开眼睛,昨晚的宿醉导致还有些头晕。他慢悠悠的去开门,迎面是一个带着灿烂笑脸的华玦。
“现在是什么时辰?”奚惟冷着脸问。
“呃……辰时。”华玦道。
“辰时敲什么门。”倒不是他有起床气,只是由于宿醉头晕导致脾气一发不可收拾。
华玦心下疑惑。“岭主,您一般都是这个时辰起的。”
“……”奚惟心里囧,但没有表现出来。“何事?”
“岭主,褚台主在主院准备了晨食,一会儿就好,让弟子请我们过去。”华玦道出了来意。
“知道了,我收拾一下就过去。”奚惟道。
“吱呀——”隔壁房屋的门从里面打开。云一往从里面出来,还是一袭青衣。
奚惟和华玦一同看过去。
“云公子。”华玦问好。
云一往微微掉头回应,眼神偏向奚惟看了好一会儿,只见奚惟眼神微滞,竟然没有对他装作高冷的样子。
“公子,过会儿去用晨食,你和岭主一起过去吧?”华玦说。
奚惟在华玦给云一往说话时就已经关了门进了屋子,云一往在门口答应后,让华玦下去。站在原地想了会儿,去了花间月的火灶。
等奚惟再出门时已经半刻过去,而云一往正巧从外面回来。
奚惟看着云一往走进现在他面前。
“蜜浆,解宿醉。”云一往道。
奚惟本想说他没醉,但看着云一往的眼睛,还是把话咽下去,听话的接过蜜浆,在云一往的注视下全部喝完。
云一往把空碗扔在自己屋里,细长的手指理了理奚惟的衣襟,“乖徒,走吧。”
奚惟快步走在云一往前面,云一往已经见怪不怪并且很纵容他这个奇怪的爱好。
两人都保持着这个距离,奚惟前云一往后的进了主院用餐的地方。褚渊和几个八景台的长老和弟子已经坐在了位置上,还有四个空位。
弟子把奚惟和云一往引到了西边的空位,奚惟和云一往落座。
云一往有座位还是源于褚落跟褚渊说过,同奚惟来的还有一人,看着跟奚惟关系不一般。于是出于尊重和减少出错怠慢,褚渊给他们两个安排了并排的位置。
奚惟不是主动问好的人,云一往习惯别人跟他问好,所以到头来,是褚渊这个主人开了话头。
“奚岭主,听说昨夜你和这位公子去了芙蓉楼?”褚渊问。
“正是。”
“哈哈哈哈哈,那好啊,我们八景台的芙蓉楼最为出名,里面的花酒更是得人心。”褚渊继说完,对着云一往道,“这位公子我没见过,可否让认识一下?”
“云一往。”云一往坐的端正喝桌上放的茶。
褚渊没等来下文,再考虑要不要再问问时,门外有了骚动。抬眼一望,是一男一女进来。
那男子长得端正,剑眉星目,头发高高束起,显得干净利索。一袭浅粉色的校服穿在身上,又增添了几分亲切。
女子奚惟认识,是昨天偶遇到的秦蕙。奚惟想,想必那位男子就是褚卿了,九朝的神仙眷侣。
“兄长。”褚卿和秦蕙走到主院中央,向着褚渊一拱手行礼。
“阿卿,快和蕙儿落座。”褚渊笑的眼睛眯成缝。
“多谢兄长。”褚卿引着秦蕙坐在褚渊旁边的位置。
“今天主要是为了欢迎奚岭主的到来,和家弟褚卿好不容易归家,大家莫要拘谨,放开了吃啊。”褚渊大手一挥,手下的人马上端上了食物,极为丰盛。
“师父。”奚惟难得开口叫了这个称谓。
云一往微微斜身,听奚惟说话。“发现了?”
“嗯。”云一往给的手环在褚卿进来时便微微发热,但在褚卿落座后,突然没了反应。“它发现了,而且藏了起来。”
云一往放在腿上的手食中二指合拢,微微一勾,从指尖飞出去一缕细细的只有他们二人能看到的银丝,一个一个的从他人身体里穿过。
一半的人都被银丝触碰到,直到飞过褚卿时,银丝倏地分成两个,一半钻进了褚卿的身体,一半返回到云一往指尖。
奚惟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师徒二人一对视,一切都在不言中。
院里的人都谈天说地,面上挂着笑容。
奚惟端起酒杯,朝着褚卿的方向一礼。“褚公子,听闻八景台的怨气是由你收的,可否请教一下你是如何做到的?”
褚卿抬眼,眼睛闪过一瞬红光,转瞬即逝,无人察觉。
褚卿未开口,但是坐在主位的褚渊说话了。他眼神不加掩饰的对这个弟弟的满意和喜欢。“前几日被这怨气附身的那位弟子发狂,杀了我多数弟子。岭主也知这怨气我们一般人处理不来,我就托人去请你。不过守冬岭到八景台的路程一来一回最快两日。而家弟褚卿昨日赶在岭主之前回来了,听闻了怨气的事便去试着处理。好的是,家弟成功将那怨气从弟子体内逼了出来,并将其打散。”
云一往听的仔细,得知怨气有很大可能是从那个时候进入了褚卿的体内。
奚惟眼神意味深长,看了眼褚卿之后眼眸低垂,轻笑道:“倒是我孤陋寡闻了,褚二公子着实有过人之才。”
“听说近几年怨气学聪明,可以隐藏自己欺瞒人眼,别是没打散而是附到了别人身上。”
“云公子,你这是何意?”
奚惟听这话不像是云一往能说出来的话,或者说,云一往通常不会说这种含沙射影的话。转头一看,奚惟微微皱眉,总觉得云一往周身的气场有点不太对劲。
察觉到奚惟的注视,云一往伸出细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再睁眼眼神恢复以往的亲切温柔的样子。
“抱歉,我唐突了,望台主海涵。”云一往温声道。
褚渊眼神怀疑,还要开口再说几句,却被褚卿打断。
褚卿从桌上端起一杯酒向着云一往的方向一敬喝完,扬着嘴角笑道:“云公子,怨气这一问题缠绕人间几十年,之前只有奚岭主能处理,现下多了个我,确实很难让人相信。不过褚某以为,多一个人能对付怨气奚岭主就轻松一分,还望云公子以大局为重,莫要在怀疑褚某。”
“是我多有冒犯,给褚公子抱歉了。”云一往嘴上说着,心里给奚惟传音,“怨气没控制褚卿的心智。”
云一往一直没等来奚惟的回复,但他清楚自己的确是传音了,而且没传错,也没失误。
他又是什么时候惹这冷冰冰的徒弟了?
云一往心下奇怪,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奚惟的声音。“嗯。”
“无妨,云公子也是担心怨气祸人。”褚卿爽朗一笑,不在意之前的话。
奇怪的氛围被打破,众人又是说说笑笑,谈天说地。半个时辰后,晨食结束,众人各自去办自己的事。
奚惟走得快,没等云一往。华玦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拿着刚才饭桌上放的几粒花生米,扔起来用嘴一接一个准。“岭主,不等云公子了?”
“为何要等他。”奚惟头不回,脚步也没慢下来。
“这……”华玦心想这两人是又闹矛盾了?“不等不等,云公子这么大人了又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奚惟总觉得这话奇奇怪怪,又找不到哪里奇怪。
看着奚惟无情的背影,云一往反思自己又哪里做的不对。等周围无人了,那位黑衣男子出现在云一往身旁。
“不怪我。”黑衣男子道。
“……”云一往说,“怪我,怪我没控制住你。”
“嘁。”黑衣男子嗤笑道,“那怨气你管它有多聪明,收了便好。”
“褚卿是人,贸然抽出怨气会杀了他。”
“我管他是人是神还是魔,我只管怨气,其他一概不论。”黑衣男子说完消失。
“跟我走。”云一往脑海里出现了黑衣男子的声音,说罢便控制身体往回走。
云一往挣扎了一下,没用。
褚卿正和秦蕙在花间月的桃花林里漫步,两人不知在说什么,时不时一起笑笑。
云一往被迫向他们走去。
“云公子?你是有什么事吗?”褚卿问云一往,秦蕙也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
云一往没开口。
“跟我去忘川。”云一往身后突然出现黑衣男子,大手一挥,去忘川的通道被打开,黑衣男子直逼褚卿来。
褚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黑衣男子拉了进去。
云一往叹了口气,进了忘川,黑衣男子就和他不受距离限制了。
云一往在褚卿被拉进去的一瞬间移到秦蕙身前,一只手指尖抵在秦蕙额头,秦蕙白眼一翻,晕了过去。云一往把人带到桃林的一个角落,设了结界,不让人发现。然后开了通道,也进了忘川。
云一往刚进便看到黑衣男子一掌打在褚卿胸口,褚卿伸手抵挡,后退几步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就在黑衣男子还要继续时,云一往拉住黑衣男子的胳膊,“够了,你犯忌了。”
“如何犯忌,我们的职责不就是它?”
“我们的职责不包括杀人。”
褚卿捂着胸口咳嗽不断,眼神飘忽不定,打量着四周。
光线很暗,只靠一边那条阴森的河里泛的荧光照明。河上时不时冒出几缕黑气,又被追上来的荧光压下去。
褚卿坐起来,看向前面对峙的一黑一青两个相像的男子。莫名其妙的,褚渊觉得他们和那条河很像。
云一往注意到褚卿,缓步走过来。
褚卿觉得这人和这里的环境好合。
“你被怨气附身了。”云一往直说。
褚卿正和夫人散步聊天,突然被拉进一个奇怪的地方,被穿着黑衣的云一往打个半死,毫无还手之力。现下又是穿青衣的云一往过来告诉他他被怨气附身了。
真的是怎么想怎么气愤。
“这位云公子,我说过了,八景台的怨气被我打散了,不可能附在我身上。”褚卿忍着痛,耐着性子说。
黑衣云一往嗤笑一声,抬手向忘川水那边一伸,从水中飘起一缕黑气。“你有能耐,你把他打散。”
褚卿一甩手,迫于威胁,不情愿的复原了当天的情形。
只见褚卿结印施法打向忘川水上的怨气,怨气轰的一下四散开来。
“就这么打散的!这下信我……”褚卿气盛的气焰败了下去,眼睁睁的看着刚被打散的怨气重新聚在一起,并且开始挣扎冲出忘川。
云一往伸手,从手中飞出点点荧光,缓缓飞翔躁动的怨气,慢慢的,挣扎不住的怨气一点点被安抚,直到净化完。
“这世间,所有的怨气都是人的贪嗔痴所化,唯有净化才能彻底消失。”云一往认真给褚卿讲解,“所以,怨气不存在打散一说。”
“那……那奚惟也没有净化,他是怎么对付怨气的?”褚卿两眼发空,一时不能接受。
“奚惟?”云一往想不到他是怎么想到奚惟的,“他自有自己的方式。”
“那你怎知怨气在我身上?”
“我们当然知道。”黑衣云一往一脸不屑的说完,“知道真相了,该让我收了怨气了。”
说罢,黑衣云一往猛的向褚卿袭击过去。
褚卿瞳孔皱缩,连连后退。
就在手掌逼近褚卿只剩一点距离时,忘川水里飘起零零荧光,在褚卿身前形成一道屏障,抵挡住了黑衣云一往的攻击。
“你做什么!”黑衣云一往瞪眼看向云一往。
云一往无辜,他什么都没做。“我都说了,你犯忌了,法则规定的不能杀人。”
“怨气在他身上,我不杀他,怨气出去了会杀更多人。”黑衣云一往道,“杀一人救百人你不懂吗?”
“我懂。”云一往道,“但不是杀他的时候。”
黑衣云一往轻蔑的看了一眼褚卿,随后消失。那眼神冷漠无情到仿佛是看一个将死之人。
就算是杀了很多恶人的褚卿都不紧打了个寒颤。
云一往走向褚卿,伸出食指画了三条青色波浪纹,隐入褚卿的额头。“我把怨气封印到了你体内,等他出现时,我们会第一时间得知并赶来。”
褚卿摸上额头,“封印在我体内,就是说怨气除了我不会再附身在其他人身上吗?”
“嗯。”
“有什么后果吗?”
“好的结果就是它主动出来我净化,人生怨气散,坏的结果就是我会杀了你。”
“但我会竭尽所能逼它出来。”
“……”褚卿眼底出现一阵犹豫,仿佛实在挣扎纠结要不要让云一往解了封印。
云一往将他的眼神变化看在眼底,从犹豫到坚定。“另一个你不是说了吗,死我一个总比死千百个好。”
云一往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好,我送你出去。”
云一往打开通道,带褚卿出去,并将他身上的伤治好。
“夫人在那里。”云一往关了隐藏秦蕙的结界。“记忆我消了,你可放心。”
“多谢云公子。”褚卿拱手行礼,目送至云一往离开。
“蕙儿,醒醒。”褚卿轻摇秦蕙。
“褚郎。”秦蕙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看到自己躺在褚卿怀里。“我这是晕倒了?”
“嗯。夫人体质怎么越来越差了?回头我让下人多做点补品给你吃。”褚卿扶秦蕙起来。
“莫要调笑我了。”秦蕙洋装嗔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