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公司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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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燃的记忆自动倒带到今天下午与李初岚见面的时候。
丰富的社会生活经验指导下，身为后辈的祁燃又是鞠躬又是问候，最后得以与李初岚握手。
肌肤相触的一刹那，祁燃感到与一股炎炎夏日完全不相符的凉意，像握着块冰。李初岚的手很凉，掌骨突起，瘦得过头。
演员，又是当红的演员，严格的饮食控制和魔鬼行程一套组合拳下来，哪个是不瘦的？祁燃对此并未多想。
李初岚的眼神很平静，或许是为了在镜头面前显得亲切些，脸上为数不多的笑意，挤牙膏似的挤出来。
祁燃只觉得她憔悴。
《那个女人的记忆》中李初岚饰演女二，雷厉风行的女总裁，表面上是冷艳的蛇蝎美人，单身多金成熟，私底下却是偶尔神经质地发疯的搞笑女，跳脱得脱线。会对帅哥花痴，会熬夜刷剧打游戏，话多到一出场就铺满整个音频，满弹幕都是“我的世界开始了它最热闹的三分钟”。
和眼前的人大相径庭。眼前的，更像是被推展出来的漂亮人偶娃娃，她甚至还不太适应人类的情感。
祁燃和金云亭的词条很快被李初岚的各种消息给挤了下去。
祁燃怎么也想不到，下午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此刻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悲哀与恐惧毛骨悚然地爬上来。生命消失得悄无声息。
死亡原来没有声音。
李初岚于晚上十点半被经纪人发现在家中，吞了一整瓶安眠药，警察赶到的时候尸体已经凉透。没有过多的调查，警方草草抛出“自|杀”二字结案。无良媒体在警方办案时趁乱混入，抢拍了遗体照po到网上，衣不蔽体的尸体上窥得些青紫色的痕迹，像是遭受过毒打。
李初岚没有心理疾病的病史，身体康健，事业红火，身边还伴着个携手共进的妹妹。这样一个正处花季的女演员怎么会寻死？
群情激奋下，全网掀起了一股要求“公布真相”的热潮。
民众希望看到真相，看到他们可以安心认同的真相。
“好了，你们先回去。剩下的事情公司会处理。”陈光上前打破了众人的沉默，招呼着大家往外走。
*
祁燃睡不着。
翻身解锁手机，电子屏在夜色中透出不和善的强光，末尾的数字变换着卡到整点，1：30。很晚了，明天还排着一堆行程。
祁燃摁熄屏幕，仰躺着看向天花板，与李初岚握手时的触感还停留在她的手上。
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毒蛇的尾巴绕上脚踝，吐着蛇信子招摇地蜿蜒上来，凉意蔓延过全身。
暗处的它已经锁定好猎物，势在必得。
安全感悬在空中摇摇欲坠，祁燃翻身蜷缩到一起，“启，我目前的登顶数值到多少了？”
完美的机器不需要休息，启很快给到了回复：“百分之六十三。”
“怎么了？”启少有地展现了一丝人文主义关怀。
“想回家。”祁燃闭眼叹了口气。
启吊儿郎当地翘起腿：“那就回呗。”他的世界里很简单，想做什么就去做，完全没有必要犹豫。
可人类是多愁善感的生物。
“回哪里啊哈哈。”祁燃笑。
启不明白，只得调动数据查看，“回福利院？又或者是回兴巷，回C国也可以。”
启的数据板上显示祁燃对这些地方的依赖感最高没有超出15%，甚至没超过公司练习室的20%。但按照他的程序设定来看，这些都可以判定为面前这个人类的家。
家。一个对他和祁燃来说都很陌生的词语。
小人类没有对启说的地点产生任何的波动。
没有一个是她的家。
祁燃突兀地转了个话题，“我要是死了会怎么样？”
“嗯......悼念会，然后火化下葬，就像普通人类的葬礼那样。你的家人、队友、同事还有粉丝会为你流泪，然后不久他们都会回归正常的生活。你可以看看李初岚的葬礼，大差不差。”
“那祁燃呢？”祁燃也值得别人为她哭泣吗？
启不明白，“你不就是祁燃吗？”
“嗯。”祁燃肯定了。
“我是可以好好活下去的，对吧？”
祁燃问得莫名其妙，但启是个有耐心的神，就算她再多问几遍，他的回答还是不会变，启点头：
“当然。”
*
翌日。
祁燃顶着熊猫一样的黑眼圈上赶着参加公司组会，早上被队长李淮从被子里拎出来时还有点起床气，大学时期的早八阴影足以控制人的一生。
祁燃打着哈气推开了会议室的门，进场对上了金云亭视线。
见鬼，哈气停在半空中，祁燃还没来得及闭嘴，退出去看了看门牌号。
T201，没走错。
得了，批|斗大会。
接受狂风暴雨吧少年。
“考虑到Greenlight和云亭都在上升期，从品牌邀约到广告形象，公司上半年的......”灯的经纪人陈光开始了一大串数据的堆叠，“所以，公司对于本次绯闻的最后决定是不回应。”
意料之中。
“此外，本周因为演员李初岚自|杀事件，艺人李初曼的近期活动全部取消。音乐银行那边的代班MC选定了金云亭。”
意料之外。
陈光的视线在祁燃和金云亭间来回扫射，“音乐银行那边的意思是，希望你们能够尽量多一点互动。最近发生的自|杀事件影响很大，观众和网友的情绪都比较低迷......”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让祁燃和金云亭炒绯闻？”队长李淮率先发声。
陈光沉默以应。
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网络战场上，一向奋斗事业批的祁燃会被自家的粉丝先脱粉回踩，反倒是男方这边的人气会过渡到金云亭身上。
公司是摆明了要削弱祁燃的人气。
崔瑞安沉声质问，“凭什么？”
灯人的目光聚焦到对面的金云亭身上，这家伙的后台到底有多硬？
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小孩多有团魂陈光不是不清楚，早上收到结果的时候他也企图为孩子们抗争过，但公司高层的意思不是他一个小小经纪人可以决定的，陈光有些无奈道：“这是公司的意思。”他还不太想丢掉饭碗。
“我不同意。”金知星少有地正经起来。
“祁燃的女友粉占比多少，我相信公司已经做过调研。祁燃是我们队的目前人气最高的成员，很多粉丝第一次接触Greenlight就是通过祁燃。如果任凭这次绯闻发酵毁坏祁燃名声，这对整个团的形象都会有所影响。”
“这个决定不利的不仅是祁燃，是Greenlight的整个团体。”金知星掷地有声地提出着自己的质疑，平日里嬉笑打闹最积极的孩子反驳起来条条是道。
“我也不同意。”三哥朴荣轩少见地参与到反对公司的队列。
“相较于金云亭个人，我们团的粉丝基数更大，影响更广，能为公司带来的利益也更多。且不说出道三个月的solo女爱豆的前景与未来有多未知，我们团队目前给公司带来的经济效应是可观的。而且大家有目共睹，男性偶像团体的粉丝粘性与购买力比女性偶像团体普遍更强。”
“我认为公司抛弃Greenlight选择金云亭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四哥江泰西明人不说暗话，“我只想知道这位小姐给公司带来了什么，值得让公司放弃小燃给她铺路。”
金云亭的经纪人听不下去了，他的脸色涨红，“公司就是看好我们云亭不行吗？”
一句话收获了对面七个人的白眼。
“我们云亭出道前为公司写歌的版权费，已经够你们整个团跑一年的行程了吧。”金云亭的经纪人不甘心地反驳。
制作人的版权费的确高于通稿费，更何况金云亭写的几首全是空降榜一的大热曲。
Greenlight的通稿邀约情况不算好。Black继CaseA登顶后时隔五年再推的新男团，按理说资源与舞台都给了最好的，本应该一飞冲天到万众瞩目的位置，可Greenlight的数据定死在中位就是没上去，堪称近年“不温不火”的代名词。
体制继承已火的CaseA，全公司的工作人员算是为Greenlight劳心费力过，努力没换来应有的结果，公司工作人员内部群聊里还嘲过Greenlight是扶不起的烂泥。
两边互不相让，一时间场面凝重起来。
祁燃的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商业关系中的利益取舍，威胁到自身利益的部分被毫不顾忌地丢弃，她本以为可以简单结束这场结局既定的会议，只是没想到身边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和她站到一起。
昨晚还在怀疑被全世界抛弃的她，在睡眼惺忪的早晨找到了自己的归处。
所有的动摇与不真切都会找到答案。
启突然就明白了祁燃对练习室20%的归属感来源于何处。她身边的这群人。
Greenlight是一体的。
祁燃很荣幸能够被人坚定地选择，但她也知道有的时候就是需要妥协。
向资本低头是她人生中学会的第一课。
“我同意。”当事人祁燃举手，发出了完全相反的声音。
灯人的视线从对面聚焦到坐在最末尾的祁燃，她从会议开始一直一言不发保持沉默，现在正语出惊人。
“很谢谢哥哥们的支持，但是我相信公司的决定。”
“我们Greenlight会更好的。”
“请相信祁燃。”
“相信我。”
*
晚上的舞蹈练习结束，灯人累得躺在练习室的地上左右开花。
虽然辛苦，但因为是和大家在一起，所以没关系。
疏松的幸福感笼罩在祁燃身边，汗水划过额间，她眯着眼睛看向身边躺着的哥哥们，少了个人。
“瑞安哥呢？”
金知星爬起来灌水，“啊，哥好像下午练习声乐的时候就没来。”
“瑞安和我请假了，好像是编曲制作去了。”远处的李淮从地上划过来答疑解惑。
下班第一积极人江泰西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跑路，“走吗，大家？”
地上歪七扭八地升起三只手附议。
【今日份生存任务：寻找崔瑞安。】任务提示音卡着点响起。
还让不让人下班了！祁燃怒吼。
“小燃？”下班第二积极人居然没准备回寝。
下班并列第二积极人金知星不可置信地看向背叛统一战线的队友，“荣轩哥可都准备走了，你不会还要留在这吧？”
“刚刚那段编舞我还不太熟，我和瑞安哥一起回去吧。”祁燃躲避着金知星的目光，说出的理由恰当。
“你真有这么积极？”金知星不依不饶，他专头看向李淮，“哥，小燃不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什么东西？”李淮不解。
“荣轩哥的灵魂啥的。”
等待金知星的是祁燃和朴荣轩的混打。
观战的江泰西摇头叹气：“我们知星这张嘴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公司决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