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小猫醉酒 ...
-
崔瑞安会在哪呢?
祁燃脑子里对这哥的有效记忆少得可怜。
不爱说话,也不太爱笑,经常戴着耳机独自一人缩在角落里敲电脑。拍团综经常会被粉丝误会在玩游戏,其实是在编曲。灯的热曲都有他的参与,灯内隐藏的版权富人,羡煞旁人的作曲天才。
如果金知星是最适合狗塑的人,崔瑞安哥就是祁燃心中的标准猫塑。
一定是只雪白的猫。
祁燃曾一度怀疑崔瑞安是白种人,这哥白得像是和其他人不在一个图层。一八八的队内最高塔,总攻身高却生得幼态脸冷白皮,关节泛红,惹人怜爱。
祁燃每次看崔瑞安都不自觉地幻视到白白净净的布偶猫。表面高冷,爱答不理的,实际是个粘人精,粉红色爪垫扒拉着人求关注。
祁燃决定先去工作室碰个运气。
她在练习室老老实实地过了两遍编舞,等成员们走个干净,才做贼似的溜出了练习室。
启:“你难道是去工作室偷东西的?”
祁燃摇头,而后反应过来,对啊,自家公司她干嘛小心翼翼的。
“阿西,破电梯。”电梯的显示数字卡在7没动,祁燃的耐心在5分钟内消失殆尽,而后被迫选择步行找人。
Black家的孩子刀群舞出了名,每次跳舞那冲劲都好像要踩榻Black的大楼,为公司中其他职员的安全着想,Black建新楼时把练习室安排在了地下一层,而编曲的工作室安排在了四楼。
才到二楼祁燃就开始喘气,启悬浮在一边喝倒彩:“祁燃你是不是不行?”
毕生追求阳刚之气的祁燃决不允许自己不行,一脚跨了三阶楼梯示|威。
没跨上去。
有点尴尬,祁燃默默将脚移下来一阶,幻觉,当她没跨。
Black的新楼豆腐渣工程,一楼大堂的大理石柱子里空心泡沫板,电梯不行,楼梯间的声控灯也不太行。祁燃憋着口气顺利爬到二三楼的转角,二楼的灯熄灭下去三楼的灯没亮,黑暗中祁燃跟幽灵区别不大。
“求求你们......”幽咽绵长,声声泣血,女鬼般的哭声。
无神主义者祁燃兴冲冲:“启,你的同类!”
启无语子:“做个人吧祁燃。”
哭声定位于三楼,内容正在扩增。
“主治医生说我妈妈的病情正在恶化,她需要我。明天我要去探望妈妈,我不想做。”
好像是在打电话,祁燃听不清电话那头的话语,细碎的震颤中依稀分辨出来是个男声。女鬼的请求被不留余地地拒绝了,不可抑制的啜泣声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她哀求着:“我真的很需要那笔钱,之后我会乖乖听话的。求求你们了,就这一次。”
哭声透过指缝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女人捂嘴试图压抑自己的痛苦,她的恳求显然没有得到对方一丝一毫的宽容,“不要,求求你们不要停药,我去,明天,明天我会去的。”
电话挂断,哭声才从指缝中解脱,而后肆无忌惮地席卷整个空间。
祁燃卡在二三楼的转角处不敢往前,她不知道是否该直接走入他人的痛苦,她显然不是救世主,心有余而力不足,进退维谷。
“嘭。”
好在女人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推开防火门走出了楼道。
蹲在黑暗中做贼的祁燃扶着楼梯把手颤抖着站起身来,腿麻了。
祁燃靠着把手摸着黑前进,脑海中又浮现出与李初岚握手时的情景。
瘦骨嶙峋的手背和古井无波的眼神。
没有任何预兆的死亡,
祁燃浑身一抖,莫名的求生欲让她双手扒拉着栏杆往上爬,可怜一双打架的腿停在原地爱莫能助。
没用的东西。
*
“瑞安哥?你在吗?”祁燃爬到四楼已经花了大半条命。
出了一身的虚汗。
工作室没有开灯,祁燃在外面看到时就已经心灰意冷,在此找到崔瑞安的希望不大。但C国传统来都来了,祁燃坚持走个过场。
完成一次生存任务登顶数值+5,失败一次-10,祁燃一年攒到现在堪堪完成百分之六十三,权衡利弊之下,祁燃生出一种好像还可以死一死的错觉。
还能怎么办,凑合着活吧。
“瑞安哥?”祁燃瞎子摸黑半天没找到工作室开灯的开关,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人没找到,门倒是自动关上了。被关门声吓掉魂的祁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Black什么好,你说它精装公司吧,大堂柱子里填的都是泡沫板子;你要说它不人性化吧,工作室的门都自动关的。
不照街巷的月光偏爱Black的窗。
挺会审时度势的。
祁燃借着月光看到工作台上一堆白花花的曲谱,心下任务完成概率蹭蹭上涨。
于是胸有成竹地从门口绕到工作台侧,谁想刚被骂完的右腿大摆烂,不长眼地踩上个圆滚滚的物件,随即猝不及防地一软,祁燃面前的世界瞬间倾倒。
曾在网络上刷到过“大雨让城市倾倒”的句子,摸黑摔倒的祁燃连夜改为“啤酒瓶让人倾倒”。
生活经验再度丰富了起来。
“我......”
“你......”
趴在崔瑞安怀里的祁燃翻过身来,和崔瑞安王八对绿豆。她看着崔瑞安酡红的两颊,帅哥的美颜让她从心底里感谢命运的馈赠,然后开始为自己感到丢人。
崔瑞安靠着工作台坐到地上,祁燃以扭扭糖的姿势扭曲在他的怀里。
总之不太雅观。
羞愤之下,祁燃软掉的双腿突然强硬起来,为了主人聊胜于无的面子。
祁燃从崔瑞安的怀里弹了起来。
磕到了他的下巴尖。
崔瑞安吃痛地倒抽气,祁燃手忙脚乱地跪过去吹气。
哄小孩子的把戏并未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遗忘,受了伤吹吹气儿的操作刻在祁燃DNA里。
上次受伤的还是姜修明,好早之前了,孩子打球时擦破了皮,红着眼睛让她给吹吹。其实那时他们还在冷战,原因早就忘了,也不重要,反正他们最后都会和好。
小兔子的眼睛红红的一圈,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祁燃一眼,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祁燃的指腹蹭过崔瑞安的下巴,肌肤相触激起一片比夏夜更高的温度,她嘟哝着:“哥太瘦了。”
崔瑞安的视线从少年精致的鼻尖,掠到娇润的粉唇,喉结滚动。
鼠尾草与海盐的气息侵占着呼吸的领地,酒精发酵下崔瑞安隐晦的心思又按奈不住地翻涌上来。他偏头躲开祁燃的手,语气沉了下去:
“祁燃,别离我太近。”
被嫌弃了。
祁燃停在半空的手一僵,而后指尖蜷缩到一起,不知道怎么办。她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好让夏夜的风凑进来吹散空间里飘荡的酒气,“哥,咱俩一起回去吗?”
祁燃伸出手来拉他,崔瑞安使了劲儿硬是没给祁燃拉动。祁燃又哄小孩似的蹲回他跟前,不太确定地问出了声,“瑞安哥?”还清醒吗?
崔瑞安没醉,可嘴就是不受脑袋的控制,他拉着祁燃的手耍赖皮,“抱。”
刚刚不让她靠近的是谁?现在让她抱的又是谁?
祁燃怀疑是她自己脑子不清醒。
能和喝醉的人讲道理吗?祁燃打量着眼前身量188的巨猫,好像不太能。不太能讲道理,也不太能抱起来。
崔瑞安不管那么多,只是张开双手等祁燃抱。
得,摊上个祖宗。
祁燃认命地把自己送进崔瑞安怀里,也不知道是她抱崔瑞安还是崔瑞安抱她。崔瑞安看着瘦,抱起来是祁燃无法承受之重,毕竟身型差还在那里。祁燃举重似的将崔瑞安捞在怀里,咬牙切齿道:“哥,你自己好歹也用些力气。”
崔瑞安用了力气,双腿一蹬窜出祁燃一个头,彻底把祁燃拢在怀里了。
崔瑞安的自主能动性没坚持多久就懈了力气往祁燃身上压,再瘦也是个成年男性的重量,压得祁燃脆弱的老腰和不禁骂的腿双双败下阵来。
“扑通。”倒地。
祁燃仰望天花板,工作室的地板躺起来还挺舒服。
就是有点喘不过气。祁燃推推身上的千斤顶,没推动,于是改换战略提出建议:“哥?咱们还是回去睡吧。”
崔瑞安的头发蹭的祁燃颈间发痒,小猫呼噜着无意识地撒娇:“让我抱一会吧。”
“祁燃。”他的声线偏低,喝完酒哑着嗓子说话,说什么都像是说情话。
祁燃的脑子跟着晕乎乎起来,才知道原来酒气也是醉人的。
“嗯?”她乖巧应声,私心趁机揉了一把崔瑞安的头。
撸猫原来是这种感觉。
没声了。
崔瑞安没醉,没有哪个188大总攻会喝几瓶啤的就醉。也就祁燃这种涉世未深的会信男人的鬼话。
纯情得很。
崔瑞安觉得最近的自己很奇怪,坦白来说也不是最近,是自从和祁燃同队以来,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奇怪。
他实在想不通。
崔瑞安之前谈过好几任女朋友,浑身上下也就脸长得清纯,说话哄人的话术是一套一套的。真就“撩人撩得很,认真又不肯”的类型,自认算得上情场老手,什么样儿的他没见过,什么样儿的最后没到手过?
除了。
祁燃这样的。
他实在太特别了。
遇到祁燃之前,崔瑞安从来不会质疑自己的性向,自我怀疑永远是一段感情中的大忌。他不会,也没必要。
崔瑞安的自信并不是空穴来风,过往的情史给足了他底气。虽然并不是值得炫耀的资本。
崔瑞安永远自信,且百战百胜,除了在祁燃面前。
他原来也会忍不住地自我审视,徘徊不前。在无人处臆想些不可言说的梦。
祁燃有什么不一样?没什么不一样。
他只是会在自己的梦想被人踩在脚下贬低得一文不值时,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拼凑起自己的破烂梦想,固执地看着自己说:
“哥,我们再试一试吧。”
“不要放弃。”
那双眼睛怎么可以清亮成那样?
他实在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