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南清山门白鹿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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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的船比平日拥挤了些，各地的贵人们都想借着这春日的暖风，给自家添上几支春桃。
京师殿
“父亲。”
青年模样的男子身着朝服立于门前，恭敬地行着礼。
“我儿来了，快进来坐。”
屋内的声音沉稳平和，似是位慈父，门外男子闻言抬头，正午的阳光透过院内的刚吐新芽的树在他的脸上落下了斑驳的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生得一双灵动的杏眸，许是日光刺眼，令那双眼眯起几分，让人看不出喜怒。
少年抬步走进屋内，见案前人正在煮茶，连忙将茶具接了过来。
“这时才回可是宫里有事耽搁了？”
少年将茶盏恭敬地放下，这才端坐答道。
“太子殿下好学，与孩儿探讨史书时来了兴致，一时忘记了时辰。”
面前人身着素衣，四十有余的样子，此刻正闭目品茶，待放下茶盏，便露出一双如古井般望不见底的眼来。
“这几日频去东宫，你也辛苦了。”
“父亲身为太傅负任蒙劳尚未谈辛苦，孩儿身为太子伴读已是荣幸之至，不敢言辛苦。”
后者起身，面色似有些不悦。
“轩邈啊——”
“是。”
付秉卿抬手拍了拍付轩邈的肩膀，笑言道
“在我面前不必这么端着，父子之间嘛，放松些。”
不等付轩邈回答，付秉卿便又道
“如今正逢各派招纳弟子，为父已向陛下告了假，这几天你就不必再入宫去了。”
“是要孩儿留下帮忙么？”
付轩邈问道，语气比适才轻松了些许
“不必，你替为父到南清派一趟，我与南清掌门也许久未见了，此番便由你代为拜访吧。”
付秉卿又盛了一盏新茶递给付轩邈。
“去南清走水路三日便到，孩儿回时御剑，两日就归，来去五日。”
付轩邈低眉算着。
“不必着急，南清风景甚佳，你此去就当散心，待拜师礼成后再回便可。”
付秉卿笑着道，付轩邈闻言眼神一亮。
“谢父亲。”
几声鸟鸣打破了这父慈子孝的温馨场景，付秉卿走到门前，抬手接住送信的灵雀，灵雀落于指尖便化作一封带着雀羽的书信。
付轩邈品着茶，眉眼低垂。
“御兽宗宗主卧床许久，你去你殷师伯那里取些丹药一并带去，能续一日是一日吧。”
水路走了三日，祁师翀因为在渡口混迹了许多年，和船上的伙计很是聊得来一路上倒也没出过什么差错，第一场春雨落下时，二人来到了南清山下。
细雨如丝，祁师翀举伞望去，山高雾浓，流水与雨声伴着山间的鸟鸣，倒是衬出晴日里不曾有的风景。
“雨天山路湿滑，公子……”
顾乘月轻笑一声
“山路湿滑，不走便是。”
随后，只见顾乘月单手成印，长剑出鞘浮于空中，转头对祁师翀道句
“抓紧了。”
再度抬手间，长剑乘风，破雨而上。
“公子，你你你会御剑！”
祁师翀惊讶道
“会，只是鲜少用过。”
顾乘月答道
“公子你能看见了！”
祁师翀再度震惊
“天地间自有灵气流转，我虽不见世间，但山水于我眼中，自成一色。”
语毕，二人周身凝出一道小型结界将雨水隔开，耳边的风声雨声相互应和，祁师翀看着顾乘月的背影，觉得这一瞬间的他，如风般自由。
囚笼中的鸟儿不知自己因何受困，它只知道自己身在囚笼中无法舒展翅膀。
一年前的疑惑得解。
到了南清派门前，却无人看守，顾乘月抬手行礼道
“晚辈顾桑，为拜师求学而来，烦请前辈引路。”
祁师翀见状亦将顾乘月方才的话重复一番，几个弹指后，只听林间传来铃铛声响
“叮当——叮当——”
而后，伴着铃铛声，竟从山林中走出一匹系着鹿铃的白鹿来，白鹿看了二人一眼，便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祁师翀与顾乘月并肩跟上。
“相传南清派第一任掌门在山中养了许多白鹿，南清山门无人看守，白鹿有灵，自能分辨敌友，外人若无其引路，便无论如何都到不了山顶。”
祁师翀小声道
“公子你在船上给我讲的传说竟是真的。”
“我还以为你把我在船上说的话都忘了个干净。”
顾乘月难得呛他一句
“自从上船我便说，出了顾府我就不是什么公子，怎么？还没想好如何称呼？”
当时顾乘月说这话说的一脸严肃，他怎么敢忘，不过是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如何称呼，便又叫回公子了。
“我想了许久，你说叫乘月吧，我觉得实在别扭，叫阿月吧，又……”
“咳，顾桑，就叫顾桑好了。”
顾乘月从未感觉自己的名字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是如此的别扭，连忙开口打断。
交谈间，二人便到了山顶，白鹿轻鸣一声，两人连忙行礼送别。
“谢前辈引路。”
亭台楼榭皆临水而建。整个南清派的布局错落有致，各种色彩细看皆独立鲜明，却又与周围之景融为一体，碧波与山林交汇，层层铺开，清新自然。
“新进弟子？”
一南清弟子打扮的男子正向他们走来，三人拱手行礼，来者道：
“在下沈司夜，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祁师翀见顾乘月唇畔轻抿，便上前一步，道
“弟子姓祁名师翀，这位是顾桑，字乘月。”
沈司夜的声音亲和爽朗，又道
“二位既有白鹿为引，想必是为长老弟子而来，随我来吧，凌云峰离这里还有一段路要走。”
“大师兄这是要带新进弟子去凌云峰吧。”
一旁的女弟子追上了沈司夜的步伐
“嗯。”
后者脚步放缓，应声道
“正巧我这刚拿到花长老要的酒，你一并帮我带去吧，千万小心啊，花长老一年就等这一壶呢，莫要洒了去。”
女弟子将手中的酒葫芦交给沈司夜
“好，交给我吧。”
“嘿嘿，多谢沈师兄啦，改日再去山下给你带些好吃的。”
“多谢师妹了。”
祁师翀听着二人简短的交谈，和一路上弟子们时不时传来的问候，都让人感到无比轻松自在。
来到凌云峰下，许是山高破云，雨已停。雨后的潮湿的空气中杂糅着竹叶的清香。
“泛时雨以清天……”
沈司夜话未说完，刻意停顿了一下
“洒狂尘以肃地。”
顾乘月开口接道
似是一直在等顾乘月开口，沈司夜又道
“敢问顾公子所习可是观灵之术？”
“正是。”
话音落下，只听沈司夜轻笑几声
“年纪轻轻便能习此术，祁公子可要护好你这位朋友了。”
祁师翀一时间竟觉得这沈师兄在和自己打哑谜，对诗何意？护好又是何意？
当他站在那大殿前，殿前一棵巨大的白梅树在阳春三月仍旧盛开，花瓣随风飘散，如雪般落下，一块龙飞凤舞的匾额在漫天的花瓣中显露出来，祁师翀知晓了第一道谜语。
“泛时雨以清天，洒狂尘以肃地，南清正殿，狂尘殿。”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南清山门白鹿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