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公子是个路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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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懒散的残云被夕阳映红了脸颊，撞进温柔的晚风怀里。
“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距去南清还有一年的时间，修行最忌急躁，需一步一步走实才行。”
顾乘月转身离开，祁师翀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跟了上去。
“这话，公子第一次说呢。”
他快走几步，上前为顾乘月推开了门。
“什么话？”
顾乘月的脚步放缓，在听到木门发出的声音后收回了刚要伸出的手，语气掺上几分柔和，他第一次教他法术，这些话自然是第一次说。
“天色不早啊——”
祁师翀的话虽未说完，却也引得顾乘月微微发怔。
“阿翀？你在做什么？”
顾乘月感受到身边人正在屋子里四下走动着，未闻回应，只听见屋内响起了火折子的声音。
“呼——”
几个弹指间，顾乘月漆黑的视线便亮了起来，虽然祁师翀只是在做平日里常做的事，但此刻，似乎有一处已经被顾乘月遗忘许久的角落也亮了起来。
“阿翀。”
“在，公子。”
祁师翀来到顾乘月身边，只见眼前人缓缓勾唇
“多谢你。”
你授我诗书法术，我为你引路明烛。
“公子为何想要修行呢?”祁师翀终于犹豫着问了出来“是想治愈眼疾么?”
他知道自己捷越了，没敢抬头看顾乘月，后者却道：“治不好的。”
祁师翀闻言猛然抬头，急声道：
“可是公子还没有试过，不是说山中的医仙可医千症吗，万一可以呢！”
顾乘月没有说话，半晌才扯出一抹笑意：“但愿如此吧。”
后来，祁师翀再没提过这件事，他无法想象，一个对光明那么渴望的人，到底经历了多少绝望才能露出那样的笑来。
院子里的桑树颜色渐深，夏夜的最后一声蝉鸣消散在秋雨里，寒梅悄然备起了衣装……
“公子，下雪了。”
祁师翀看着屋外正洋洋洒洒将地面染白的雪花，兴冲冲道，随后又拿起一旁的斗篷披在顾乘月身上。
“观雪是件美事，我于这美景无缘，叫我作甚？”
顾乘月笑着打趣自己，虽如此说却还是熟练的系好了斗篷，祁师翀打开门，道
“下了雪才算入了冬，公子重礼节，总要和冬日见一面才是。”
话音落下，二人皆笑了，顾乘月走到门口，抬手等雪花落在掌心，终于等到掌心传来丝丝凉意，闭目轻笑。
祁师翀看着顾乘月，竟有一瞬间的呆愣，不知是雪景衬人，还是人衬雪景，祁师翀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如此赏心悦目的景色。
一阵寒气袭来，祁师翀神色一凌，地上薄雪被搅乱，待定下神来，只见顾乘月长剑在上，祁师翀提剑正挡。
“公子怎么还使上这等招数了？”
祁师翀苦涩地收了剑，他家公子是个严师，一年下来他可没少吃苦头，不过严师出高徒这话没错，祁师翀在修行上突飞猛进，如今也算是入了门。
“试试成效如何。”
顾乘月也收了剑，转身入室。
“结果呢？”
祁师翀一脸期待
“不错。”
顾乘月话音落下，祁师翀立马开怀地笑了起来。
“我并未夸你，你怎么这样高兴？”
顾乘月听到炉子上水烧开的声音，指尖一转，茶盏便携着泡好的热茶稳稳地落在他的手中。
“我自是知晓公子何意的，公子说不错，那便是很好的意思。”
祁师翀夺过顾乘月手中的热茶，又道
“水还烫着，公子刚又受了冷风，缓些再喝。”、
后者笑言道
“我还不至那般虚弱吧。”
祁师翀关上了吹着冷风的门，一本正经道
“我入府时管家可交代了，公子您这是打娘胎里带来的病，冬日里发作得更厉害，眼下将养了许多年好不容易见些起色可得小心些。”
顾乘月眉眼低垂，轻叹一声
“我虽不报愿景，但你既如此说就当是真有些起色吧。”
祁师翀闻言不语，他在他身边呆了一年，顾乘月勤勉，修行日日不落，他又怎会不知他的病到底如何，刚刚他能挡得那般自如，不过是因为顾乘月剑上的力道比往日轻了不少。
茶香轻泛，祁师翀将茶盏重新递给顾乘月
“公子，现在可以喝了。”
寒梅有了落的痕迹，屋檐下还残存着爆竹留下的火药味，顾乘月没去参与那些过年时候的事情，似乎从未过过年一般，顾老爷差人送来的新衣也不曾穿上，若不是被祁师翀强拉着吃了顿饺子，这一天也就像平时那般过去了。
迎春花的香气随着第一缕春风吹遍原野，也到了两人该离府的日子了。
一如既往，顾老爷没有来，顾乘月与祁师翀谁也没有告知，只留下书信一封，便带着简单的行囊离开了那座宅院。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顾乘月坐在马车里突然开口，身旁人一直没有说话，还时不时传来为难的叹气声，他便知他有话要问。
“我在府里一年，几乎从未见过老爷来过，平日里忙就算了，怎么今日儿子离家也不来送送？”
祁师翀一脸为难，顾家上下对顾乘月的尊敬成都可见一斑，可这尊敬中却又少了点人情味儿似的，就像传言无比宠爱嫡子的顾家老爷在衣食住行方面对顾乘月自没得说，就是好像只有宠没有……爱啊。
“父亲……忙，这些事他早就知道的，没什么需要告知的……”
良久，顾乘月才吐出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我说二位，眼下已经出城了，你们说的那南清派怎么走啊。”
车内沉重的气氛被车夫的声音打破，可祁师翀的眉头不仅没松下来，反而皱得更深。
“出……出……出城了？”
他猛地拉开车帘，车夫一惊
“是啊，那位戴着斗笠的公子上车前告诉我出城去南清派，如今出城了，南清派怎么走总得说吧，哪怕给我个地图也成啊。”
祁师翀扶了扶额，道
“麻烦师傅了，咱们回去，去渡口。”
车夫虽疑惑，却好在顾乘月出手阔绰，车费给得十足，倒也没抱怨什么，调转车头向城内去。
“公子啊，咱们要是走陆路去南清，不走上个半年，是别想到了。”
隔着纱笠看不清顾乘月的表情，这时听他轻咳了两声
“抱……抱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公子是个路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