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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风是冷的,裹着一星半点雪花撞在人脸上,瓷吸了吸被冻得微红的鼻子,拥
      紧那不太合身的风雪大衣,缩好脖子跟在距她两步远的拉普兰身后,这是她莫名其妙来到芬兰的第一个月,也是瓷第一次正式面对这白色的“天堂”。
      他们走了很久,可能有一个上午,但诡异的是瓷与拉普兰几乎没有任何交流,瓷想过去活跃一下气氛,可在一次次不了了之的尬聊后,所有的成效仅仅只是让拉普兰从一言不发到寡言少语,瓷放弃了,只能机械地跟在他身后。
      “到了”,拉普兰走着走着,突然回头对瓷说,吓得瓷一激灵。
      瓷昂起头看向前方的一小片林间空地,透过稀疏的树木,她看见了两根树干间一团灰不溜秋的东西,她想起了曾经在一些求生节目中看见的圈套陷阱。
      “你用陷阱抓的什么,兔子吗?”,瓷打起精神来三两步追上拉普兰。
      等瓷凑近时,她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陷阱的确抓住了一只兔子,一个钢丝圈绞在兔子脖颈上,这和她印象中那些常见的自制陷阱相差无几,瓷站在拉普兰身边,亲眼看他如何取下那条钢丝,过程并不复杂,瓷看一眼就明白了。
      “你可以去试一试……”,拉普兰腾出一只手,指了指空地的另一个方向,瓷直起身子,顺着那方向望去,在空地的尽头有同样的另一处陷阱。
      瓷欣然往那走去,边走边摘下一直套在手上的羊绒手套,钢丝太细了,套着手套不方便操作。
      这个陷阱抓住了兔子更大些,皮毛里带着点黄色,它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趴在地上,瓷蹲下来,学着拉普兰把钢丝圈取下来,她托着略重的兔子,刚准备站起来,去上交“战利品”,那只皮毛都微凉的兔子猛地挣扎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虎口处传过的剧痛,瓷本能地松了手,等她反应过来时,那只狡猾的黄毛兔子就已经窜出去半米了,瓷赶忙去追,也不管刚刚的疼痛来源于哪里。
      下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侧面冲过来,一把将兔子按住,掐在雪地上,紧握兔子那只手上青筋顶着半透明的皮肤凸起,兔子死命挣扎,后腿在地上乱扑,搅起一波波雪花。
      瓷有些惊讶地偏头看向拉普兰先前的位置,距离不算近,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靠过来的。
      拉普兰掐住兔子后,才稍微侧目看向自己的“小徒弟”,瓷站在原地,用一种惊异的眼神瞧着他,一双被冻得发青的手上带着一抹艳红,瓷显然还没有来得及去关注。
      “你的手……”,拉普兰略微几分慌乱,他下意识松了手,向瓷靠近。
      “兔子!”
      拉普兰闻声才反应过来,回头望去时兔子已经一蹦一跳跑出去很远了,他轻轻叹了口气,用遗憾的目光看了眼那只肥兔子后就不再理会了。
      他走上前时表现出一点局促,瓷十分配合地伸出受伤的左手,给拉普兰检查。伤口不算深,但绝不浅,血没止住,以可观的速度往外渗,瓷估摸着不用缝针,倒也不那么紧张了,还有“闲情雅致”去看着拉普兰帮她处理伤口,顺便感慨“兔子急了也咬人”诚不欺我。
      拉普兰对包扎伤口这类小事很熟练,速度很快,虽然和瓷所学及了解的方法有出入,但同样有效。

      在这一出“闹剧”结束后,瓷又同拉普兰检查了其它陷阱,本来按计划他们应当已经踏上回小屋的路了,可以路上相伴的小雪花非要留客,也渐渐有了演变成大雪的架势。
      瓷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天空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密的雪花,但拉普兰却表现出了担忧,比起自己,瓷更愿意去相信拉普兰,他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同这里的生灵、土地和天空缠斗了十几年,从细微中他总能洞察出一切。
      最后,拉普兰向天气妥协了,他转移线路,带着瓷找了个就近的小岩洞避避风雪。
      瓷刚走进岩洞里,就感到一种油然而生的压抑,灰黑的石壁渗着冷气,寒凉顺着地面慢慢爬进人骨头里,她不由自主打了寒噤,洞外的天空是死气沉沉的白色,风吹过林间时发出尖锐的哨声,就像拉普兰所遇料的那样,一场暴风雪将来了。
      “我去捡些柴……”,拉普兰边说边卸下包,还不等瓷应一声,他就钻进了泛白的空气里,留下瓷一人在这略狭小的洞里。
      地面冰凉的,让瓷想起了过去家中的大理石桌面,迫不得已她只能把自己的小背包当做坐垫,让它躺在脏兮兮地上,瓷坐在洞中央,望着洞外的树影
      “那是什么?”,瓷注意到离洞口最近的一棵树上挂着的植物,它们随风摆动,艰难地抓着雪松树干,风雪迷眼,瓷打量了它们好久才勉强辨认出品种,那是长松萝,俗名叫老人须,她的爷爷过去在家中种过不少,老人须也是她爷爷告诉瓷的第一味中药,即便她没有去研学中医,却仍印象深刻。
      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冒着风雪,去把这被摧残得摇摇欲坠的树地衣收入囊中,她拉起大衣帽子,窜出岩洞。
      老人须长在雪松树干上,瓷踮起脚勉强能触摸到,可肆掠的风却挑起须尾,就像用逗猫棒去捉弄一只猫。
      “啧”,瓷咂了一下舌以表不满,她估计了一下高度,微微屈膝,来为跳跃积蓄力量。
      “你在做什么?”,一个熟悉的嗓音在瓷身后响起,她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踉跄了一下。
      拉普兰怀里抱着长短不一的柴火立在瓷身后,风雪大衣上粘着白绒绒的雪,瓷猜她现在应该也是这副模样。
      “这人走路怎么都没声啊?”,瓷在心里吐槽,这是她同拉普兰相处的一个月来第n次被吓到,她捋了捋思绪,刚准备开口解释,就看到拉普兰凭着身高优势,十分轻松且迅速地摘下了那一丛在风中凌乱的胡须地衣,把它们塞进瓷怀里,接着头也不回地走进岩洞。

      暴风雪愈发猛烈,从下午到晚上丝毫不尽衰退,瓷在火堆边蜷缩着烤兔子肉,没有佐料,肉类的腥味混在无味的晚饭中,但她不会在意,自己撕下一小块,其余的全部都留给拉普兰。
      “给你的”,她把串起来的肉递给坐在不远处的同伴。
      拉普兰接过肉,低低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又张了张口,踌躇了一会儿,终究是把话咽进了肚子里,这种欲说还休的情形不知在他身上有多普遍,瓷倒也也习惯了。
      “怎么了?”,她啃着肉问,一双黑亮的眼睛望着拉普兰。
      他慢慢摇了摇头,垂下眼帘。
      瓷并不打算为难这位社恐,她狼吞虎咽填饱肚子后,就不再搭话了,她枕着膝,盯着跳跃的火焰发呆,只要无所事事她就会去这样消磨时间,有是看着看着就沉浸了梦乡,梦是异乡人疲惫时的归处,那里有瓷抛之脑后的记忆,有光怪陆离和碎片般的情景。
      拉普兰处理完一切后,瓷早已在火边缩成一团,昏昏欲睡,可能是因为睡着时重心不稳,她稍微摇晃了一下,猛地惊醒,用迷茫的眼神瞧着拉普兰,后知后觉又尴尬地笑了笑。
      “你睡吧……”,拉普兰往火堆里又加了把木柴,淡淡说道。
      “那你后半夜再叫我起来放哨”,瓷嬉笑着,用大衣把自己裹起来,就是背包作为枕头,无所顾忌地放任困意掩埋自己。
      洞外风声渐渐小了,时而传来的的狼嚎成了主旋律,待尖啸消退,天边有了鱼肚白,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暴风雪结束了,要不了多久,冰雪消融,冬去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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