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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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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底的芬兰还被冬天的尾巴抓着不放,被埋葬的大地,将湖水封冻的冰面和那树上挂着的雪帘,它们都在诉说着这片土地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所经历的虐待,在天上一点点稀薄阳光的攻击下,冰雪仍旧坚如磐石。
 拉普兰蹲在临时搭建的冰钓小屋里,一根鱼线隔着厚手套被握在手掌间,看着鱼线在水里漫无目的地晃动,而后快速一提,一只小白鲑鱼就钻出冰洞,落在一旁地水桶里,它和其它不幸的小伙伴拥在一起,惊恐地做着被杀死前最后的挣扎。拉普兰叹了一口气,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天边淡淡的粉色随同灰暗一同出现,他收起鱼线,拎起桶,走进了北欧的末冬里。
 他的家距湖间只有一小片森林,仅需翻过两个山坡便能看见那个立在冰雪中的木屋,拉普兰收回视线,这条路他走过无数遍,没什么景色可看了,他刚准备吧视线放在正轨上,就瞥见了远处的雪地上有一团黑凄凄的东西在缓慢移动。
 狼!这是拉普兰的第一反应。但他很快就推翻了自己,不仅因为多年经验,还因为那东西慢慢停在原地。出于一点点好奇心,拉普兰还是走向了那在雪地上微微蠕动的生物。
 
 瓷感觉到自己正身处冰火两重天,额角上那种似被火烧的痛苦和冰冷僵硬的身体在联手折磨她,头晕目眩逼迫她向死亡妥协,堪堪挂在肩上的包似有千斤重,它成了向导,拖她向地狱深渊,她眯起眼睛,艰难地喘息,待瓷再勒令自己睁开眼时,她望见了远处的人影,希望之火便随之一同燃起。
 “救,救救我!”,瓷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那人影突然顿住,定在原地。
 瓷见状立刻强撑着立起上半身,眩晕感让她差点晕过去,她抬起手,挥舞着颤抖的手臂,用英文又喊了一遍,她希望面前这人能听懂,毕竟她在雪地里醒来前正在加拿大旅游,也刚刚遭遇了一场抢劫。
 可那人影仍就没有反应,他站在那,像是在打量瓷,然后,人影转了身,离开了,就像他刚刚出现在视线里一样。
 瓷心头那一点热浪被掐灭,她长吐一口气,终于是颓然地倒在地上,撞在雪地上时发出一声闷响,她慢慢闭上了眼。
 
 “喂!”,察觉到有人把她扶起,瓷将混沌的意识从黑暗中拉起,她半睁着眼,迷蒙间看见一个年轻男人的脸,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那个男人把她背起来,瓷的侧脸贴在软乎乎的毛领上,那一块好像都被熨热了。
 
 在经历过足以将人送进地狱的寒冷后,温暖就更容易让人沉沦,温柔的暖阳包裹瓷,将一切绝望全部冲散,而后,便是似乎永无止境的美梦了。
 瓷从梦中醒来的时候,首先闯进眼中的便是昏暗中的星星火光,那时壁炉中的火将熄灭时的残喘苟延,她借着一点点光线环顾四周,她正躺在沙发上,裹着两层毯子,而她的背包被放在沙发边上,瓷深吸一口气,扯着身子打开背包,清点物品。
 “小刀……药……还有水杯”,瓷在心里默念,正巧就摸到了水杯,顺手就打开杯盖狠命灌了一口,解一解嗓间的干渴。
 清点完所有物后,瓷才有心思去观察周围的环境,她摸索着把鞋穿上,借着朦胧,轻声走进餐厅。餐厅的窗帘大敞着,银白的月光可以肆无忌惮地溜进来,落在餐桌上,让餐桌上很有年代感的煤油灯格外显眼,在她的印象中,煤油灯只活在影像里,现实中早已被淘汰。
 瓷正疑惑着,空荡荡的房间里传来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随后,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拐出个人,身形高高瘦瘦的,和那些壮得像山一样的异国男性比要纤细很多。
 那男人看见她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一言不发径自走到餐桌前,点亮了那“老古董”。煤油灯燃烧时的“沙沙”身充斥房间,带着暖融融的光线散播在餐厅里。
 火光揭开夜的幕布,光线打在两个人身上,瓷认出他来了,是那个背她回来的年轻男人。瓷没有太多顾虑,大大方方地瞧着这位“外国恩人”,倒是那男人被盯得无所适从,眼眸低垂着,再加上他戴着帽子,裹着大衣,俨然一副要自闭的样子。
 瓷搔搔头,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用英文表达感谢之情,并做了自我介绍。
 “我听不懂”,回应她的是一句字正腔圆的汉语。
 瓷一下怔住了,她在加拿大旅游,这个男人不可能听不懂英文,困惑感在心中萌芽,她环视了一下四周,是十分传统的木制房屋,家具齐全可却很朴素,最后,瓷又把目光放在了煤油灯微微跳跃的火焰上,火苗映在黑色的瞳仁里,闪着金光。
 她顿了一下,试探性地小事问道:“这里是哪里?”
 “……芬兰……”。
 “芬兰?!”,瓷凝视着男人,像是誓死要盯出个一二来,后知后觉这样没有意义后,她换了个问题,“那,那现在几点了,几号了?”。
 男人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和日历,“4点半,3月28日”。
 瓷楞怔着回头,看见了同时钟并排悬挂着的日历,那上面的文字她看不懂,但阿拉伯数字,她不会看错——1947。
 
 直到天亮前,瓷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她仿佛是消沉了下去,溺死在那片叫做自己的海洋里。拉普兰能清楚地察觉到这位异乡人地情绪,可他做不了任何事,他不擅长与人交流,更别说去安慰他人,他只好做过去最常做的事,沉默。
 拉普兰在天大亮时像往常一样出了门,门锁碰撞时的脆响并没有引起瓷的注意,她蜷缩在醒来时的那个沙发上,身边事她的背包,而瓷正盯着壁炉里欢腾雀跃着的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