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九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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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温柔痴情叶少爷，冷血无情小少佐
消息传出没多久，日军部这边就知道了。而同跟它一起到来的，还有北平方面密电。
远藤伊明坐在办公桌前，捏着侍卫刚刚呈送的文件，仔细研读。
纸张自上而下，工整排列着两行日本字：
山口和也上将加急密电：令南城方面驻军严格整顿军武库，不日一批空投炮弹将运至城内，特此告知！
内容只短短三句，足以看出上将对这次零号进攻计划的重视程度。
南城地处北平与南方交界处，是日军延续南下的必通要塞，大脑与身体的联结，全靠脖颈自由转动。
而这处“脖颈”，日军势必不遗余力，为征服这个国度，做最充分的跳板。
远藤相信，和也上将是一名对战场有着敏锐直觉的猎人，凭借几十年的战场厮杀，无数次大战和小战场的经验积累，攻打南城，易如反掌。
山口家时代都是好勇杀敌的军人，这在作为侄子的山口龙彦身上就能体现出来。那种对血腥与生俱来的敏锐就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远藤相信，只要好好跟在这个老师后面，学习他的杀伐果断，将来也能成为帝国征服世界的一名悍将。
对青年时代遇到的这位恩师一番激动赞赏后，他又拿起桌边放着的报纸。
这是今天早上副官长亲自送来的，第一个版面，便赫然印着叶安两家联姻的重磅消息。
左手捏着密电，右手拿起报纸，观察片刻，远藤嘴角露出笑意。
这可真应了中国那句“天从人愿，打瞌睡还有人送枕头。”的俗语。
抓起桌上电话，远藤不动声色地拨了一串号码。
“喂，请接军武库四号。”
“是！”
电话停了两秒，再次响起：“报告大佐，军武库四号线报道。”
远藤用流利的日语，命令道：“整顿仓库空间，接运下一批货物。”
“是！”
“还有，告知一二三号线，严防死守，不准让地下分子发现任何军武库踪迹，违令者，就地击毙！”
“是！”
放下电话，远藤伊明长出了一口气。他背手踱步，慢慢走到门前。
一颗满枝的樱花树是他两年前栽下的，花瓣将满院落得洋洋洒洒，期间几队士兵匆匆而过，带动地面上美丽的花瓣，在空中飞舞盘旋。
随着那无处飘落的花雨，他心中升起思乡的怅然。
“大佐，山口少佐请您去会议室一趟。”卫兵站在他身后报告。
远藤没有说话，转身背手紧走几步，就来到会议室门前。
一进门，就看到长形会议桌前坐着两个人。
山口军装穿的一丝不苟，端身坐在桌前，低头认真把玩手中一个牙白色深杯，里面未喝尽的清茶，随着他手指的转动而随风飘摇。
宋楚坐在他对面，看着报纸出神。
“什么事？”
远藤径直坐到会议桌首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山口抬头道：“宋楚有个计划，想跟您商量。”
远藤将目光转向对面的人，说：“宋先生大概是看到今天的报纸了吧？”
宋楚没有抬头，眼睛盯着报纸，“他们的订婚宴，正是刺杀的好机会。”
“刺杀谁？”
“叶云飞。”
放下茶杯，远藤仔细看他，脸上依旧没太多变化，“你对叶家这位少爷，可真是下了必杀的决心。”
“因为我想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宋楚抬头与他对视，深沉的眸色底下满是疯狂。
山口似乎赞同他的计划，“刺杀他，能借此引出林念，进而抓到地下党。”
“眼下不行！”远藤转头看他，“这会会打乱我的计划。况且，抓那群人，为时过早。”
“大佐是怕打草惊蛇？”山口带着冷笑，“早一天抓到他们，才是为我们的计划彻底肃清障碍，为大战做准备。”
“少佐，请谨慎言行！”
远藤冷不丁突然冒出这句话，让宋楚感到意外。
不解地望向两人，眼神变幻莫测。知道自己没那个资格更深了解他们内部的机密，低下头不再深究。
山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自知差点将零号计划脱口而出，也没了反驳的理由。
远藤斜瞥了他一眼，撂下一句：“总之，刺杀叶云飞这件事，不要再提！”
说完，他迈步离开会议室。
见人走了，宋楚没了想法，正要起身，对面却传来声音，“他不同意，我可以帮你。”
“什么意思？”
“我这里有几个暗杀手，让他们去执行，定会一击毙命。”
宋楚动作一顿，“少佐为何帮我？”
“你有你要拿回的东西，”山口缓缓垂下目光，“我也有要抢回的人。”
*
连日阴天，今天好不容易见了晴。王嫂赶紧抱出攒了几天的衣物，端着盆，正要下楼，刚好和上楼的叶云飞打了对面。
“少爷。”
打了声招呼，王嫂继续走。
“王嫂，你等等！”
叶云飞突然在背后喊住她。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盯着她手里端着的木盆，叶云飞问：“盆里是什么？”
“这是要拿到洗衣房的脏衣服。”王嫂拿起里面一件，举起来，“喏，好几天不见太阳，都快长毛了。”
没看她手里拿的衣服，叶云飞上前扯出最里面一件深蓝色西装外套。
“哦！这是李经理昨天交给我的。”
她翻出外套背面，“这上面有一滩血，也不知是谁遭难受了伤。少爷，您先穿房里那几套，这件等我清理干净再穿。”
这么多年，她清楚自家少爷洁癖的性格。西装外套马甲衬衫领带，样样都要烫的平整干净后，挂在房间衣柜里才行。每一套，都不能有缺失，都要搭配完整才肯穿。
正要拿回那件脏外套，叶云飞抢先扯到手里，淡淡道：“给我吧。”
不等她反应，人已经抱着衣服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诶？？”
王嫂瞪着眼睛目送他进了二楼卧室，心里一阵嘀咕：“这也……奇了怪了……”
关上房门，叶云飞靠在门后细细婆娑着西装，背面沾染的血迹半个巴掌大，摸起来硬硬巴巴，颜色已沉成黑红色。
他的伤口想必又裂开了。
昨天李生给自己打电话，一切都安顿妥当，却绝口没提这件外套的事，几天过去，他也忙忘了。
中山巷的小公馆里没了林念的身影，卧室还保留走时面貌。
他曾进去过，呆坐很久才出来，后来忙着订婚宴，便很少光顾。
人不在，那里空荡荡的，有些冷。
叶云飞神色冷淡，看不出喜悲，也没有知觉。他小心翼翼叠好外套，将它藏进枕头下面。一股强大的疲惫突然来袭，他一头倒进床上，枕着外套沉沉睡去。
*
晚上，盛春戏院热闹依旧。
苏冷月一下台，便见到山口龙彦坐在门边沙发里低头看报。
他等自己从来都是很安静地坐在身后，彼此各忙各的，互不打扰。
今天山口仍是一身灰色西装，优雅地双腿交叠着，双手举着报纸看得认真。
面容冷白艳丽，鼻尖高高的，灯光一照，像极了画上高贵冷漠的王子，不说话时，让人难以亲近。
苏冷月曾在书店见过外国书上的月份画，连坐姿都和他很像。
现在他对面正看得出神，对方隔着报纸，突然一个抬眸，眼睛寒光直射。
目光一动，苏冷月赶紧乖乖坐到桌前，自顾自沾着清水卸妆。
手里不停，眼睛又斜着偷看，只见对方又继续低头看报。
两人关系从那次酒馆风波后，似乎又缓和了许多。
山口有时会派车来接他，可更多是亲自等在后台，耐心到他磨蹭着收拾完一切，两人才安静离开。
他们交流不多，唯独出来，去吃宵夜时喝了些酒，山口才会变了个人一般，侃侃而谈。
谈天说地，谈情说爱。这些，也只在两人都喝醉时，抱着吻在一起后，才敢吐出的醉话。
清醒时，他们形同陌路。
收回记忆，苏冷月起身脱下戏服，换了干净的长衫，拿了脸盆去外面。
安静许久，门外忽然“哐当”一声。
铁盆结结实实带着整盆水沉重落地，水也淌了一地。
接着是苏冷月的声音，“我不去！”
声音里满是急促的抗拒。
山口抬起头，皱了皱眉。
“你一个戏子，这么清高！”
一个尖腔尖调的男人轻佻着：“不就是陪睡的兔儿爷吗？能陪日本人，就不能陪爷几个？！你身子有多金贵，我看看！”
“别动我！！”
“你再反！信不信爷现在就办了你！”
“放开！你放开！！”
苏冷月的声音带着哭腔愤怒，时高时低，越来越急。
“嘿嘿！这小子还挺烈，赶紧过来帮忙！”
“放开我！”
“别！！！”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乱，山口缓缓放下报纸，起身出门。
站在门边，一脸冷漠看向墙角。
几个男人按住苏冷月的胳膊，将他身体定在墙面，一个膀大腰圆的油腻老板正趴在旁边，解他身上长衫。
苏冷月脸色憋得通红，羞愤地挣扎，使劲摇晃着头部躲避那人肥厚恶心的嘴唇，转脸时，突然瞥见门边的人。
他眼睛瞬间燃起了光，眨着眼睛，拼命发出求救信号，渴望他能出手相救。
可对方只是换了个姿势，再次倚向门边，表情依旧冷漠。
眼中的火光刹那熄灭，一颗心顿时沉入深渊，苏冷月愣愣盯着门边，眼中沁出了泪。
身上男人已经解开了三个盘扣，他放弃了挣扎，任命地闭上眼。
男人以为他顺从了，奸笑着急躁地去解第四个扣子。
“滚。”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冷得众人动作一顿。
苏冷月再次睁眼。
油腻老板停了动作，转头一脸怒气：“谁他妈不想活了！”
他身边几个男人放开墙上的人，掏出腰间砍刀，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恶狠狠扑向山口。
哪知，对方手里有枪，对着冲上来两人一人一枪，两颗脑袋瞬间开了花。
苏冷月扣衣服的手一僵，盯着只剩半个脑袋的尸体，脸色像打了蜡地煞白，身体顺着墙面滑跪到地上。
另外一个帮手和油腻老板见状，拔腿就跑。
山口对着奔跑的脑袋，又是两枪，枪声尖利刺耳，滴着脑浆的残躯顺着惯性，直挺挺向前扑倒，抽搐两下，不动了。
右手拿着枪，走到墙根，山口低头俯视跪在角落，痴痴发呆的人。
“起来。”手伸到他面前。
苏冷月抬头，眼里包着泪，僵硬茫然地抬起胳膊，任他握着。
被拉起来时，潘连海跟几个伙计急匆匆赶来。看到满地尸体，脸色大变。
“这……！”
瞪着眼看向满目苍凉的苏冷月。
山口走上前，喊了句：“副官。”
一个西装男人从后门利落出现：“阁下。”
“把这几人剁了喂狗。”
“是！”
苏冷月浑身一震，被握住的手明显开始发抖。
感受到他的害怕，山口放开手，转头抬起手、枪指向潘连海，缓缓道：“出现这种事，你躲着不来，是活够了吗？”
声音冷的骇人，潘连海瘆出一身鸡皮疙瘩，膝盖一软，扑通跪下去，哭得眼斜口歪，“不……不！少佐大人，我是真不知道，真不知道呀！”
他哪是不知道，他是在装死。
走到他身侧，山口垂着目光，“现在去找一间包厢。”
“是！是！这就是找！”
浑身抖如筛糠的潘大老板，一边起身，一边擦着满脑门冷汗。踢了下、身后吓瘫的伙计，几人过街老鼠一般，快速溜蹿出后台。
山口拉着人一路进了包厢。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