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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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日好光景，常乐揉揉发酸的胳膊，隔着湿布端出锅里的米糕，颇为自豪地弯眉笑了起来。
她的确做到了好好珍惜最后的日子，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喝药，养了几个月的身子竟然好了不少，常乐觉得倒有点像回光返照的意思。
“公主，你怎么又偷偷亲自来下厨房，瞧瞧，脸都跟花猫一样了。”
清悠这几日贪玩，总要和顾夜聊几个来回才来看厨房，都抓到好几次常乐了，连忙抽出袖中手帕给她擦脸。
“这不是醒得早睡不着了么，哎呀没事，你看看我这次做的怎么样？”
她都失败好几次了。
常乐端着盘子炯炯有神看着清悠，清悠看了看米糕不错的卖相点点头，然后用筷子夹起一小块吃，嚼了好几下都不评价，叫常乐忐忑。
“这次公主做的好好吃!”
清悠赞不绝口，常乐这才放心下来，乐哉乐哉带着米糕去见曲煜年了。
她绣诗画给萧易卿，给舒安浅买精致的头面当她和百里辞日后成亲的赠礼，还写了同人文塞在百里辞的小人书里头让他洞房花烛夜后才打开，其他人也接连收到大小不一的礼物，只差曲煜年没有了。
常乐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曲煜年猜出些什么来，于是选择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做礼物，希望留给他的都是他们之间美好的回忆。
“所以，晓晓做这些米糕，只是想让煜年带你出去玩?”
少年身着一袭清薄绿衫，里衣只纯白做底，腰束缎带，仍然垂挂着常乐送给他的平安扣，此刻品完米糕，一双墨眸看着她说话。
来到东川后，他时常散着墨发落至腰间，又因眉色不浓不淡，眼角微扬，偏带几点粉黛，唇不点而红，皮肤较白些，只要一上街总能吸引女子的目光。
“这不是我身子好些了，再不去出去看看都快发霉了。”常乐坐到曲煜年身边挽着他的胳膊仰着头嘟囔，把自己描述的可怜巴巴的。
清风穿堂，少女的发丝在面颊边不安分地飘动，带着梳头水的香味，和她一样清甜香软。
铃铛晃动，琉璃碰撞的悦耳声音比风声都快小，曲煜年垂着眸，两人面面相觑，鼻尖差点撞上。
“今日是个出游的好日子。”
少年的嗓音清脆，带着笑意落至耳旁，见他有答应的打算，常乐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秒曲煜年便做出行动，抬手轻轻捻住她那几缕乱动的碎发，继续道:“晓晓，亲煜年一口便出去玩，好不好？”
他隔着不到一指的距离用鼻尖亲昵地刮了刮常乐的鼻梁，顿住不动了。
明明他知道她随时都愿意和他亲亲，可他就是要她主动!
常乐又气又恼，抿着唇看着他都快成斗鸡眼了，结果曲煜年放在她身后位置上的手顺着她的背移上来，激起常乐一阵颤栗，慌不择路张嘴亲了上去。
米糕的味道在口中回味，奶香甜久久不散，一直到常乐受不了了才分开，红着脸埋在曲煜年的胸口不说话。
——
逛花楼!喝花酒!看美人!
这三件乐事常乐一件也没做。
她噘着嘴不满地看着一旁的曲煜年，扭头哼了一声。
都怪曲恭扬玩乐不知度，为了看美人结果把自己的腿摔伤了，要不然她也不会被拦着不让乱走。
转了一圈东川城，常乐发现犄角旮旯里竟然有个店面装修还不错的珠宝阁，往里面看了好几眼，确定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才带着曲煜年踏了进去。
“你喜欢这个么？”
常乐还在左看右看学习开店技巧，听见声音回头去看，曲煜年已经挑好了一支浅金流苏珠玉发钗。
发钗端部有一对喜鹊似乎在眯眼欢笑，镶在一轮明月前，精致华美，她第一眼就心生欢喜，点点头回答:“喜欢。”
“掌柜的，这钗子多少钱，我买下了。”
曲煜年从头到尾都不曾松开牵住常乐的手，她只需要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好像有他在，她可以什么都不用怕。
少年转身看出她的不对劲，但还是扯起唇角为她插上新发钗，一步一步拉着她往外走，流苏随着脚步晃啊晃。
“阿年，我想你送我的玉佩了。”
身后沉默了一路的少女开口。
只听她说这一句话，曲煜年就已经清楚她知道玉佩的下落了，平静地问:
“你在梦中看到了?”
常乐没有回答，停在原地等他回头，眼睛有点红，明显在忍住不要掉眼泪，低声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了?”
两人打着哑谜，但彼此都一清二楚。
她的身体是因为药玉入药才变好的，当初曲煜年拿走玉佩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的。玉佩的结局没变，它还是没有被她完好无损保护起来。
“玉佩没了以后还能再有，和你相比它算得了什么?”
“你不明白!”
常乐挣开曲煜年的手，情绪有点崩溃，拧着眉含泪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好好和他谈谈，提着裙角跑回屋里了。
她不是故意要推开他的。
可是这件事情，这么多努力，她都只能自己一个人承受，没有人可以理解，没有人可以体会。
所有的一切，都会和梦里一一对应，该碎的玉没了，该死的人一定也会死……曲煜年也会和她梦到的场景一样，再一次被她亲手刺穿胸膛，死在他爱的人手里。
常乐蜷缩在床榻上，痛苦地想要把脑中不断浮现的回忆打散，可怎么做都是白费，这些日子越来越频繁出现的梦境只会更加清晰，更加深刻的留在她的脑海中。
离书中曲煜年被她杀死的时间只差一两个月，这和萧易卿诊断她还能活多久的时间几乎一样。
“你这个样子，今天还是先停一停吧。”
小白眼的声音突然传来，常乐仰头看去，发现大好晴天不知何时变阴，外面还起了大风，窗户都被吹开缝隙，刚好容它飞快钻了进来，一身毛发黝黑发亮。
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不用。”常乐摇了摇头，打起精神从榻上爬起来，“你说过的，日日都要，这样概率才能大一些。”
小白眼跳到她腿上制止她的动作，嘴上支支吾吾:“情况要比我想象中的好，这几日或许都不用了。”
它低头看了一眼她轻薄衣料隐隐约约现出的白布，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只有这个方法能够补充它的能量，小白眼也不想伤害常乐。
更何况……还被小魔王发现了。
——
茶盏中的血已满，少女皱了皱眉头，松开摁在伤口处的手，手腕伤痕累累，还有几道新添的划痕渗着血，触目惊心。
女儿家最怕留疤，这种反复无常无法完全愈合的伤口不可能恢复的完好如初，她却一声不吭，面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麻木地缠好麻布放下袖子。
其实她也是在乎的。
她也喜欢漂亮的裙子，喜欢无暇又白嫩的肌肤，但这些东西在死亡面前一文不值。
何况这句身体本就不该是她的。
她有小肚腩，吃辣熬夜都会长痘，黑眼圈特别重，还经常掉头发，和这具身体天差地别。
“你快些喝，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常乐开门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才小声叮嘱，悄悄溜了出去。
小白眼应声，托着茶盏舔舐，后来嫌太慢便埋头苦干，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立马抬头，结果还是被掐住脖子倒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你是个什么东西。”
冰冷的声音响起，小白眼挣扎着看去——是曲煜年。
他看到了全程，看到从小待在常乐身边的猫开口说话，看到常乐割腕取血，然后被它喝下。
旁人若是瞧见这些画面定然会连同常乐一块远离，人们总会对未知的事物感到害怕，他却只想把这个伤害她的东西直接杀了。
小白眼瞬间就看出曲煜年是真的相置自己于死地。
无论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人，只要对她有威胁，他都会一一解决。
换做是百里玄，百里辞还是其他相处很久很久的朋友，他都不会有留恋这一种感情。
“若…若是不如此做，她会死的。”
小白眼眼前发黑，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才被松开脖子，用力咳嗽呼吸着空气，而曲煜年拧眉看着它，一字一字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她会死？
它没精力再去辨认这句话到底在问什么，虽然曲煜年随时有可能再次想杀它，可……
“常乐不会想让你知道的。”
小白眼回看向他，声音还是嘶哑的。
曲煜年抬起手时，小白眼下意识闭紧了眼睛，心里吐槽了他一百八十遍。
结果他只是伸手拿起茶盏，对它的惊恐反应视若无睹，开口说:“她不想让我知道，我便不问。”
“但取血，可不可以取我的?”
这会小白眼傻了。
曲煜年不仅一点都没有怀疑它话的真假，还这么轻易就同意了不问，甚至让它取血???
不是它吹，曲煜年的血在书世界确实要比常乐珍贵的多，小白眼身为系统，吸收万界灵气为生，书中宝贝对它来说同样有用。
取他的血，说不定最后真的可以做到……
“每日都要取，你做的到吗？”
小白眼犹犹豫豫问，谁知道曲煜年偏头看了它一眼，抿唇笑了起来，明明是调侃的话语，却被他说的恐怖无比。
“只不过是取血，真的有用也就罢了，可倘若你骗了我，玩弄晓晓的性命，我再好好折磨你也不迟。”
二人秘密的合作就这样持续了几个月，一直到今天依旧在进行。
本来死期早就到了的小白眼为什么没死，它自己心里也都想明白了。
曲煜年是真的在为常乐克制本性，他知道她很喜欢小白眼，他不想让她因为小白眼的死伤心。
“也罢，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常乐心情不佳，没发现小白眼的异常，疲惫地重新躺回床上，听着窗外雨声一点一点打落，不知不觉混混沌沌进入了梦乡。
又是一样的梦。
少年死不瞑目，倒在血泊之中，她泪流满面，抱着他冰冷的尸体忏悔。
“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紧紧皱着眉头的少女，曲煜年抬手轻轻抹开她眼角滑落的泪珠，身旁是翻开的书页，最终还是回到了第一面，用簪花小楷写着《拯救崽崽计划》。
“想好了么？”
他启唇问道，侧头看向昏暗中站着一言不发的女子。
她还是没有说话，只不过最后，终究是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