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泪》九水2010

10、章十--遇故识

　　待到季冉沉睡多时，季离才悄然抽出被季冉紧握的双手，轻手轻脚地起身，别上房门下了楼。但她却没有注意到，身后仿佛陷入沉睡的季冉，却坐了起来，望着窗纸上逐渐远去的背影，闪过一丝温暖。

　　“冉庄，我会回去的。”季冉的眼神中锐光如刃，闭上双眼，周身浮现着微弱的幽蓝光芒。

　　而楼下的季离正与柳成荫谈论着关于行程的问题，季离准备休息一夜，明日上路前往长安，柳成荫自然颔首应予。两人虽是初识，却如至交好友一般相谈甚欢，似有若无的熟悉感令季离和柳成荫皆是心怀不解。

　　正当二人聊得正欢，一个青衣男子走进了客栈。季离随意地抬头一看，却霎时停顿，血液仿佛冻结了般冰冷。

　　柳成荫察觉到季离的不对劲，顺着她惊惧的目光望去，那男子仪表堂堂，一派世家弟子的模样，正四处张望。而似乎是感受到了他们的视线，那人也朝这边看来。季离却猛地撇过头，但动作幅度太大，那人反而心生疑惑，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季离本想拉着柳成荫快速离去，但见青衣男子越来越接近，心知是躲不过去，忐忑不安地坐着。柳成荫犹如感受到了季离的无措，朝她安慰地笑了笑。

　　青衣男子微眯着的眼睛在看到季离的那一瞬间，却布满了诧异，不置信地朝前几步，却站在相隔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他的心中如海洋般翻腾不休，愧疚、仇恨、爱恋、甚至是沉积了三年的思念，在见到季离的那一刻喷涌而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男子失神了片刻，却明显强作镇定般地问道。

　　季离却面沉如水地看着身前的男子，寒声道：“宋易城，这话是该我问你吧？你不是入赘了国舅府，当上国舅的上门女婿，如今又怎么会在此地出现？”

　　青衣男子闻言，浑身一颤，苦笑道：“离儿，你终究是不肯原谅我。”

　　季离冷哼一声，怒道：“我季离早就与你情断意绝，休要再唤我一声‘离儿’！”言罢，拂袖离去。柳成荫从他们交谈的只字片语中，大约是拼凑了些许事件，柳成荫自然是对这宋易城没有丝毫的好感，一抱拳提剑，跟在季离身后。

　　宋易城却伫立在原地，叹息一声，挥手唤来小二，却是打听着季离一行人的情况。

　　季离心烦意燥，在街巷间漫无目的地穿梭着，跟在她身后半步之远的柳成荫感受到她此刻的心境，一路沉默不语，只是以剑气扫开街边的石子，以防季离摔倒。

　　走了许久，直至走到了桥上，季离才停住脚步，想起季冉还在客栈中歇息。她了解宋易城的性情，必定向小二打听，暗骂着自己太不小心。一转身却见柳成荫默然而担忧地看着她，那神情令季离心弦一颤。

　　她歉意地微笑道：“对不起，我太专注于自己的私事了，让柳公子担心了。” 望着那深沉的黑眸，一股倾述的渴望不可抑制地强烈了起来，季离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三年前，我在京城的茶楼与宋易城结识，我当时年岁尚小，被他的文采谈吐所吸引。不久之后，便与他私定了终生。可笑的是，因为初见时，我是乔装成丫鬟偷跑出来游玩，也从未向他表露过身份，宋易城便一直认为我只是个丫鬟。就在我决定向父亲提及他之时，却传来他已入赘了国舅府，当上了国舅的女婿。”

　　柳成荫无言地看着她，季离望着桥下流水的眸中泛起一丝痛楚道：“可是，我是丞相之女啊。但是为了功名利禄，他却没有片刻的犹豫，如果他能多等几日……”

　　季离却停住不再言语，话锋一转：“这样也让我看清了他的面目。其后，他顺着国舅的关系，在朝堂上的职位节节升高。宋易城竟回来找我，想要迎我进门，当他的小妾。我向他表明了身份，当时年少轻狂，对他极尽羞辱，却不知这卑鄙小人，却在朝上暗中作祟，陷害我的家人。”言及此，季离声音都仿佛颤抖着，紧紧地抓着石桥的栏杆，关节都有些发白了。而身旁的柳成荫握紧手中的长剑，如夜般深邃的眼眸中杀机乍现。

　　季离平静了半晌，继续道：“我的父亲因此一病不起，之后虽然安然度险，但丞相之位如同虚设，以没有了实权。”季离的神色一阵苍白，惭愧内疚爬上了她的眼中，“我心知这些祸事全是因我而起，而我若是继续留在家中，宋易城不知还会想出什么阴险的招数对付我的家人。只得留下一封书信，言明了缘由，便独自离家。这一晃而过，已是三年了。”

　　柳成荫突然出声怒道：“你这是在逃避责任，一切因你而起，你却一走了之。”

　　季离闻言，身子一僵，低下头去，想要反驳，却心知柳成荫所说的全是事实。她是不愿面对宋易城与娇妻新婚燕尔，不想留在那个伤心之地，不敢面对父亲的怒火，稚嫩而青涩的她却只会远走他乡。

　　季离看着柳成荫，咬着唇却不知该说什么。柳成荫却低声道：“我会跟你一起回去。”简单的一句话却仿佛带着千斤般沉重的许诺，季离感激地朝他笑了笑。

　　又要说些什么，却听到客栈方向，忽地人声嚣杂，许多人都放下手头的活计，朝那里望去，还有好事者径直奔了过去，不少人正互相打听着那里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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