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尽桃花》黄桃姚姚

16、回到不一样的起点

　　好奇心害死猫，不知道孤墨有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反正顾小桃是体验颇深。

　　昨天真正接触到妖怪与除妖师的战斗，好奇心驱使顾小桃查了秦梦溪的老底，又向孤墨问了一大堆跟妖界相关的东西，大晚上的这么兴奋，结果当然是失眠了。

　　顾小桃不知道自己是几点才睡着的，反正早上是无论如何都起不来就对了。再一次站在教室后面的顾小桃欲哭无泪：每次跟妖怪什么的扯上关系就没有好结果，又迟到罚站了！

　　同样是晚上捉妖去了，人家秦梦溪就很精神。大概是习惯了吧，昨天晚上，看秦梦溪出手那么果断，好像对捉妖这种事很熟悉的样子，也许已经实践过很多次了。女神不愧是女神啊，连捉妖都这么厉害。

　　对了，仔细想想，其实周六的晚上大家在巷子里看到那只猫的时候，秦梦溪就已经知道她是妖怪了吧？所以第二天晚上才会又去一趟，就是一开始就准备要处理掉那只妖怪了，只是当着普通人的面不方便出手。

　　昨晚她一直在试图劝社长他们回去，也是不想误伤普通人的意思么？没想到女神还挺贴心的，而且考虑周全。

　　她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呢，也许现在在人前伪装出的温柔才更符合她的内心一些。

　　好像再一次被女神圈粉了。罚站中的顾小桃痴痴看着女神的背影，脑子里想的全是些乱七八糟的脑补剧情。正在早读的秦梦溪突然感觉背后热热的，疑惑地回头瞄了一眼，温柔的微笑顿时僵在脸上，在被发现前赶紧将头转回去，决定无视来自后方宛如白痴的目光。

　　早读时间终于结束了。顾小桃回到座位上，借着中间休息的空档跟秦梦溪聊了起来：“昨晚那只猫你把她怎么样了？”

　　“收服了。”

　　“收服？是什么意思？”

　　“就是把她变成了属于我的妖怪，必要时为我而战。”

　　“啊？还可以这样的？是除妖师的特权么？”这个倒是没有听孤墨说起，顾小桃感觉又打开了另外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不止除妖师，有灵通力的和尚道士也可以啊。”秦梦溪居然耐心地跟她解释起来，“人的力量毕竟很有限，有时会驱使妖怪为自己做事，定下契约的妖怪必须听命于契约者。对了，你的那只黑猫，听你的描述我觉得更像是中了这种契约，你有命令过他做什么吗？”

　　“呃，没有诶。”居然还有这么好的设定，孤墨都没有告诉她！

　　“你回去可以试试，”秦梦溪顺便建议道，“就知道你们的契约是不是这种性质了。”

　　强制命令孤墨么？如果真的能这样就好了。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啊——管他呢，但是反正是试试嘛，试试又不怕吃亏，而且万一真的是秦梦溪说的那样……想想就很让人愉快啊！

　　看顾小桃的表情越来越诡异，甚至还咧嘴傻笑起来，秦梦溪莫名有点毛骨悚然：“喂，你没事吧你？”

　　顾小桃立刻正色：“没事！”这种事还是等回去之后试验过了再看吧，现在先低调一点，“对了，那只大花猫是什么来历啊？”

　　秦梦溪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恢复正常了，还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等待答案，这才继续回答：“那是以前就有灵根的猫，靠自身修炼而成的妖怪，好像曾经是人类饲养的家猫，对人类有感情，所以可以收为己用。”

　　“诶？她是人类养大的啊。那她的饲主也是道士除妖师之类的么？”

　　“我怎么可能知道她的饲主是谁？妖怪的寿命很长，这只猫也有上百年的道行了，她的饲主大概百年前就死了吧。”

　　“哦……”是这样的么，总感觉，有点难过呢。

　　“所以你明白了么？”

　　“诶？”明白？明白什么？顾小桃被这个突如其来都没有头尾的问题问愣了。

　　看她果断是一副没明白的样子，秦梦溪叹了口气，继续耐心地解释：“你那只黑猫是从妖界来的，难以驯服，就算是很厉害的除妖师也是不敢养的，我劝你别养他比较好。”

　　原来是指孤墨啊。看来在女神眼中是自己执迷不悟被妖界的大妖所迷惑而执意要养他的那种人了，但她发誓她真的是被养猫的啊！

　　秦梦溪没有感觉到顾小桃的怨念，继续劝说：“妖界土生土长的妖怪是很可怕的，他们的妖力无法用常识估计。就算你们已经定下了主仆契约，也不能保证他就会完全听你的，甚至单方面毁契吃了你都有可能。”

　　“应该……不至于吧……”而且主仆契约是什么鬼？感觉秦梦溪已经确认孤墨中的不是契咒而是这个可以强制命令妖怪的主仆契约了呢。

　　这个话题并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已经到上课时间了。其实顾小桃是想趁热打铁跟秦梦溪再多打听一点，但是她想不听课不代表别人也不听课。秦梦溪上课的时候是很认真的，绝对不会跟周围的同学讲些别的东西。顾小桃叫了她几声都被无视了，感觉她听课的时候有一种除妖时的冰冷气场。在多次尝试无果后，顾小桃也放弃了上课时间跟她交流的打算。

　　就这样，上课、学习、休息、偷偷摸摸聊妖怪，不知不觉一上午就过去了，顾小桃除了上课的时候困了点，其他时间精神都挺好的，而且早上因为迟了没来得及吃早餐，这会早就饿了。

　　“快快快！食堂食堂！”老师前脚出去，顾小桃后脚就拉开椅子做好了冲刺准备。

　　秦梦溪照常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饭盒：“我带了便当，不一起吃么？”

　　“我觉得今天应该不够我吃的。”留下最后一句话，顾小桃冲着食堂飞奔而去。秦梦溪看着她绝尘而去的背影，眼中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小桃的体育还不错，饿着肚子一路跑到食堂，这里还没有几个人排队，于是她很快就打到了饭，找了一个相对好的位置，坐下来就开始狼吞虎咽。

　　“小桃同学~”高亢而充满热情的叫声从不远处传来，顾小桃瞬间呛到了。

　　“咳——咳咳——社、社长？”

　　会这样叫她的不是罗飞翔又是谁？他身边还是跟着陈斌和王哲，这三个人好像走到哪里都是一起，现在也是刚刚打好饭，看到顾小桃坐在这边，很自觉地靠了过来——应该说罗飞翔很自觉地靠了过来，其他两人只是陪着他，他们向来如此。

　　就知道躲不过。顾小桃有些郁闷地用筷子戳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等着罗飞翔接下来的话。

　　果然没让他失望，罗飞翔屁股还没坐稳就直奔主题：“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我们居然都睡着了！可恶啊什么都没看到。你一定都看到了对不对？那只猫来了没有？它是妖怪么？梦溪同学又去哪里了？为什么她没有跟你在一起？昨晚你说太晚了想早点回去休息我就没多问，现在不晚，刚好，吃饭时间聊聊天，茶余饭后多话题啊！”

　　连珠炮似的，顾小桃只觉得脑仁疼。昨晚被孤墨和秦梦溪先后警告过，在这个没有妖怪的世界里是不能跟普通人说妖怪的事的，据说是会影响契咒对那个人的保护效力，所以对社长当然也什么都不能说了。昨晚自己故意借天色太晚要回家休息为理由暂时蒙混过去，现在人家找上门来问，总还是要给个答复的。

　　“我也不知道啊，你们睡着没多久我就也睡着了，后来是风太大了给冻醒的。”

　　“诶？！”罗飞翔明显不接受这种说法，“怎么会呢？昨晚你看起来不像刚冻醒的样子啊。你就告诉我那只猫来没来嘛，梦溪也不见了，她今天有来上学吗？是不是被妖怪捉走了！”

　　社长你讲这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一脸激动语气高兴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很希望秦梦溪被妖怪捉走呢。而且你能不能小声点？不知道秦梦溪现在是这个学校的公众人物吗？你这么开心地说着“秦梦溪是不是被妖怪捉走”这种话，周围已经有很多人注意你了你知道么！小心被人喊“放学别走”啊！

　　“梦溪她昨晚看你们都睡着了，就自己先回去了，我后来也迷迷糊糊的，那只猫好像来过一下吧，看到我们又给吓跑了，就是只普通的小野猫而已，哪里有妖怪嘛。”社长的问题太具体，顾小桃还没想过这么多，只能现场编。虽然现在编的是面不改色，但是回头还是得赶紧跟秦梦溪串个供才行。

　　“这样啊……”罗飞翔很失望，他是不想接受这样的说法，但是仿佛天生单细胞的脑袋对顾小桃说的并没有半分怀疑。没办法，谁让自己半路睡着了呢？果断还是准备不够充分，下次一定睡个午觉再出发。

　　不过单细胞有单细胞的好处，就是失望不会持续太久，很快又会对人生充满热情：“好！西六巷事件确认结束，让我们继续寻找新的目标吧！”

　　还来啊？顾小桃欲哭无泪地吃下碗里最后一块红烧肉，只能强颜欢笑。

　　熬到放学，顾小桃已经困得不分东西了。告别了秦梦溪，顾小桃瘫在椅子上想回顾一下今天一天都学了什么，结果只有一脑袋的浆糊。因为课表是固定的，所以今天跟上周一的课程也一样，但是顾小桃就觉得连内容都一样，记忆已经断片到上周去了么。

　　一样的课，一样的内容，一样的迟到和一样的罚站，回到家一样还要被妖怪的事困扰着，道士什么的还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仿佛一切又回到了起点——哦不对，现在自己还加入了一个妖怪社团，好像比之前更麻烦了。

　　哎，突然觉得高中生涯一开始就这么灰暗无望，要说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的话，就是要回去试一试孤墨所谓的契咒是不是秦梦溪猜测的主仆契约。

　　对，回去试试！顾小桃背起书包，顶着无时无刻不在袭击自己的困意，起身离开。走到楼梯口，大概是太困了，楼梯上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她却觉得被什么绊了一下，再一次往楼下栽去。

　　为！什！么！又！是！这！样！的！剧！情！

　　这！个！楼！梯！是！跟！我！有！仇！吗？

　　顾小桃一瞬间困意全无，甚至内心还在疯狂地咆哮：为什么又在这里摔了啊！我就是随便吐槽吐槽，你要不要这么还原上周啊！你要是敢还原你敢把接住我的小哥哥也顺便给还原一下么！

　　结局是——还真敢！

　　就在顾小桃死死闭着双眼等待剧痛降临时候，迎接她的，又是那个坚实而温柔的怀抱。

　　“小桃同学，你没受伤吧？”

　　熟悉的声音，那么温柔，那么好听，只听过一次就不可能会忘记，真的是撒远桓学长！

　　“学……学长？怎么又是你啊？”

　　“呵呵。”撒远桓被她逗笑了，深邃的眼睛里尽是无可奈何的笑意，“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有缘吧。不过，你怎么又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笑眯眯的撒远桓特地加重了这个“又”字，语气玩味。

　　想起上次也是这样，是学长接住了自己，自己还看学长看愣了赖在人家怀里好久。顾小桃这次反应变快了，赶紧自己站起来，连声向人家道谢。

　　不过学长的男神气质过硬，正常女孩子根本把持不住，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顾小桃已经脸红得连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一起开口。撒远桓笑了，看着已经快把头埋到校服里面的顾小桃，轻咳一声：“还是你先说吧。”

　　“我……”顾小桃早就忘记刚才想说什么了，“谢谢你啊……”

　　“呵。”撒远桓轻笑，“从刚才到现在，你已经对我说了不下十遍的谢谢了，跟我至于那么客气嘛？”

　　“我……总之谢谢你……”其实是已经忘记怎么正常说话了，顾小桃内牛满面。

　　“不——用——谢——”好像是为了突出意思，撒远桓刻意拖长了尾音，倒是让顾小桃更加不好意思了。

　　不过男神学长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就像上次似的，向顾小桃伸出手：“回家吗？我送你？”

　　“好……好啊……”这次顾小桃果断把握机会。

　　原来上天是为了再次给我这个让男神送回家的机会才让我再摔一跤的么？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一次我的回答是：我愿意！

　　“那走吧。”

　　撒远桓笑得温柔，宛如一汪春水，仿佛连夏日的炎阳都被他软化，变得不那么烤人了。顾小桃沉醉在这如水的温柔里，痴痴地跟着人家往楼下走，手还被抓在那人手里。那人说是怕她再不小心摔下楼，毕竟有前科了。顾小桃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不再拒绝对方的好意，任他抓着。

　　到了教学楼下的单车棚，顾小桃僵住了。

　　“到了。”撒远桓什么都没注意到地开口，“我记得小桃同学都是骑车来上学的，脚踏车是停在这里吧？”

　　“是……是啊……学长记性真好……”居然这都记得！顺便一提，观察力也挺强啊。

　　“呵，那路上小心哦，再见。”

　　“再……见……”

　　看着撒远桓的背影渐行渐远，顾小桃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

　　学长，你记性要不要这么好？忘记我有脚踏车这回事不行么？就知道老天爷不会对我那么好的，以为是给了自己再来一次的机会，原来所有的可能都在第一次浪费机会的时候就已经被完全封杀了啊！简直不要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