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尽桃花》黄桃姚姚

17、实验失败反对无效

　　“我回来啦～今晚有红烧罗非……你是哪位啊！？”顾小桃刚进门就被一个瞧着眼生的男人吓了一跳。

　　孤墨冷冷地看着孤小桃犯蠢，没有理会。自己只不过是看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就以人形示人，免得又被这个蠢女人当家猫一样戳来摸去。

　　事实上，顾小桃自然是认识孤墨的，虽然刚进门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而愣了一下，缓过神来就好了。

　　没办法，自从上次他用人形跟自己讨论过龙猫的形态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吃饭以外的时间用过人形，平常一进门看到的都是各种姿势诠释高傲的毛团，今天一进门看到的居然是那个只有吃饭时间会露面的男人，有点不习惯，正常的。

　　“你怎么用起人类的样子了呀。”顾小桃将打包的晚餐放在桌上。

　　“在人间界当然得用这幅样子比较方便。”其实在妖界他也一直是这幅样子的，像他这样强大的妖怪，不仅可以自己隐藏妖力，还可以完全幻化成人类的样子，跟那只半吊子花猫不一样。所以完整的人形也是实力的象征。

　　之前其实孤墨也想用人形来着，毕竟小猫小狗太弱了，但是这次伤得有点重，又不知道那头狼妖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只能保持小猫的形态以求尽快恢复。但是那副样子吃的太少，会影响自己从食物中摄取能量，所以就只能折中一下，在吃饭的时候变成人形。

　　虽然露出本体能吃得更多些，但是人类的窝太挤了，根本没地方让他舒展开，如果显出原形那这个女人的窝就没了，可能还会引起骚乱，那也无法安心进食。另外就是……孤墨嫌弃地看了一眼顾小桃，这个女人肯定也提供不了那么多的食物，还要本大爷自己去找，麻烦死了。

　　“那你以后都用人类形态了？”顾小桃还在纠结他不再当小猫的事。

　　“嗯。”

　　不要啊！那岂不是连想骗自己现在养的是猫都骗不了了！那个毛团可是自己唯一的念想……而且独居女生的家里有个男人怎么想都不行的吧！她还未成年呢！

　　“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商量。”

　　“没得商量。”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

　　“不用说，我知道。”仿佛从顾小桃的表情里读出了她没有说出来的话，孤墨一脸淡然地拒绝，“反正肯定又是些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鬼话，然后以此为借口要我一直保持猫的样子。不可能，免谈。”

　　上次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做的，结果真把自己当猫养，甚至连猫砂都拿到自己面前了，简直不知羞耻！

　　没想到他居然还真的知道自己要说什么，顾小桃默然。不过，你确定你真的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么？顾小桃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再细致地教教他人类世界的习俗。

　　“我今年才十六岁，也就是未成年少女，而且我是一个人住，家里没有别人，你住在我家如果被邻居看到了人家会以为你拐卖未成年少女的。”

　　“谁看得到？”

　　“你这么大个人谁看不到！”

　　“呵，女人，你以为你在质疑的是谁？本大爷如果不想被人类发现行踪，就谁也看不到。”居然会受到人类的质疑，这么弱小的生物，也敢对本大爷指指点点？

　　顾小桃内心呵呵。然而当着人形孤墨的面她还是有点怂的，心里有怒火也不敢直接怼出来。只能幽怨地看着他：“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

　　好吧看来此路不通，那只能换一个理由了：“你看看我家就一间卧室，又没有客房，你睡在哪呢？以前你是猫，可以窝在沙发上，现在难道还睡沙发吗？”看孤墨脸色不虞，顾小桃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可做不出来这种事，绝对不敢委屈孤墨大人缩在沙发里，那睡着多不舒服啊~”

　　顾小桃这句话顺毛效果极好，孤墨的脸色好看了些，用一种“你还算懂事”的眼神看着她，薄唇轻启，慢慢吐出几个字：“那简单，我睡床，你睡沙发。”

　　想想也是，对普通家猫的体型而言，沙发确实是很舒适豪华的kingsize，但是变成人形，将近一米八的身高再睡沙发就显得有点挤了。没想到这个女人还考虑到了这种事，不错不错，思想觉悟有很大的进步。

　　然而被误认为思想觉悟进步了的顾小桃现在恨不得拔了自己的舌头——让你嘴贱！提什么不好你提沙发！提沙发！现在好了，人家要你睡沙发！

　　其实孤墨想的很简单，他比顾小桃高，又比她壮，如果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沙发可供选择，肯定是他睡床，那个比他瘦小的女人睡沙发。显然他不知道顾小桃穿的L码在人类世界里是大码的意思，而穿衣需大码的姑娘是从来没接受过“瘦小”这样的描述的，还觉得自己的安排非常有道理。

　　此时顾小桃的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吐槽OS根本止都止不住如黄河汹涌奔腾如入脑：你到底算什么妖怪啊！而且还是个公的！让弱小的人类女孩子睡沙发这种话你是怎么讲得出口的啊！

　　看孤墨吃自己的住自己的，现在居然到了跟自己抢床的地步，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顾小桃怒由心生，想起今天秦梦溪告诉自己的事，被怒气激发的勇气一瞬间膨胀起来，对着孤墨大喊：“我命令你，以后都只能用猫的形态住在我家，从现在开始！”

　　“………！”

　　孤墨突然全身僵住了。好像愣了半晌，这才慢慢转头，用一种愤怒又不可置信的眼神瞪着顾小桃。这幅要吃人的样子分明在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然而他并没有变成猫，什么都没发生。那双冰蓝色的瞳孔现在还长在人类的脸上，就因为这样，显得格外可怕。

　　最怕空气突然变安静。顾小桃和孤墨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半天，对上他那双隐含着暴怒的复杂眼神，顾小桃瞬间就怂了。

　　“我错了……”

　　“你刚刚，说什么？”

　　孤墨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就像在问“今晚带了什么菜”一样正常，但是顾小桃就是能确定他生气了。

　　“我今天没睡醒，有点乱讲话，我错了。”继续认怂。不知道还能不能把毛顺回来啊，有点心慌。

　　“既然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以后就早点睡。口不择言容易出事，明白么？！”孤墨好像才从暴怒中回过神来，现在才想起数落这个口不择言乱讲话的女人。

　　“哦……”顾小桃乖巧地低头认错。

　　果然，就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幸运的。什么主仆契约嘛，自己根本命令不动孤墨，秦梦溪的猜测不成立。现在眼看着连自己的床都要被外来妖怪占领了，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抵抗孤墨的暴政啊！

　　也许是觉得顾小桃认错态度还不错，孤墨没有继续纠结于她刚刚说错的那句话，只是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就自觉坐到餐桌旁，拿出顾小桃打包回来的饭菜准备进食。由于顾小桃今天再次“摔下楼梯遇到爱”心情大好，一高兴打包了三荤一素的小炒，甚至还点了一条红烧罗非鱼。孤墨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为什么今天带的东西跟之前差别那么大？

　　感受到孤墨怀疑的目光，顾小桃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总不能跟他说是因为今天遇到了那个特别帅特别帅的学长所以心花怒放了吧，不用说肯定会被他狠狠鄙视的。可是用什么理由比较好呢……

　　顾小桃冥思苦想，最后决定放弃那仅剩的最后一点节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编：“那什么，就当，庆祝你以后都用人类的样子在人间界行动了？”

　　“你事先就知道？”这个女人是知道自己受了伤今天才刚刚痊愈么？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现在知道了……”顾小桃亡羊补牢地补充了一句，“这就是缘，妙不可言。”

　　“……”好吧她果然还是不知道。

　　也对，如果知道的话，进屋的时候也不会问自己是哪位了。看来果然是碰巧撞上的了，有趣。孤墨的嘴角扬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轻轻的很淡的一个微笑，乍一看会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顾小桃却准确的捕捉到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孤墨笑，当然以前那些冷笑嘲笑不能算。

　　没想到孤墨真正笑起来是这样的，褪去了平日的桀骜晦暗，竟然还很阳光，就像一个十来岁的邻家少年一般，让人心生亲切。这样的他，看起来比平常那只爱炸毛的黑猫好相处多了，顾小桃静静地看着，莫名有些愣怔。

　　被顾小桃无声地注视着，孤墨也有所感，转头对上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来源，就看到顾小桃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

　　孤墨：……

　　算了，看在这个女人准备了这么丰盛的晚餐庆祝自己伤势痊愈的份上，不跟她计较了。

　　“喂，不是为我庆祝么？你不吃了？”

　　“啊？”顾小桃还以为孤墨看到自己在盯着他看，肯定又要炸毛说自己无礼什么的，结果不但没生气，居然还笑着叫自己吃饭？他真的是本猫么？该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吧？

　　“啊什么啊，你吃不吃？！”虽然这个女人今天做的不错，但是总这么迟钝自己的耐心会很快被消耗空的！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聪明一点啊！

　　“哦哦，吃吃吃！”对嘛，这种不耐烦的语气，这种嫌弃的眼神，这才是真正的孤墨嘛。顾小桃心有余悸地想着：吓死我了，还以为孤墨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看来现在是恢复正常了。

　　已经开始进食的孤墨没想到顾小桃居然会有这样的脑补过程，要是知道估计又要跳起来骂她蠢了，不过现在还是享受美食最重要。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样的体验了，自从自己成为大妖怪担任妖捕之后，就很少跟其他人或者妖怪有接触。

　　有谁为自己庆祝什么事，类似这样的经历，甚至连回忆都没有。也许是活的太久忘记了吧，孤墨有点感慨，居然是在不慎落入人间界的时候，遇到一个人类的小丫头愿意为他庆祝。

　　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这场简单的庆祝，他很满意。

　　吃过晚饭休息一会，不过八点出头，顾小桃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一方面是今天睡眠确实不够，另一方面嘛——尴尬使人紧张，紧张使人疲累，疲累使人想睡觉。

　　平常吃完饭，沙发上窝着的是一只猫，现在是坐着个人，还是个男人，顾小桃觉得自己尴尬癌都要犯了，根本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很快就困得呵欠连连。

　　孤墨原本一直在闭目打坐，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呵欠吵着了，慢慢睁开眼，只瞥了她一下，就起身走开。

　　等等，那个方向是——我的房间啊！猫大爷说真的！？真的要睡她的床让她睡客厅沙发么？！

　　顾小桃不淡定了：“那个……我们是不是再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不是困了吗？沙发给你空出来了，今晚早点睡吧。”

　　“不是……”

　　“我也要睡了。”

　　丝毫不给人争取一下的机会。眼看着孤墨都走到房间门口了，再不制止就真的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刚刚“说错话”的教训完全抛诸脑后，顾小桃甚至来不及思考，本能地大喊一声：“给我站住！”

　　这时候孤墨才刚刚打开房间门，闻言瞬间僵在原地。这种熟悉的感觉让顾小桃突然想起刚刚说错话的事，其实明明觉得自己没有错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点怂，大概是习惯了猫大爷的强大气场，被洗脑了。

　　“那个……”

　　顾小桃想解释，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孤墨就退了回来。

　　“你进去睡，我睡沙发。”

　　“哈？”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为什么？”

　　“哼，你的房间。”

　　“？？？我的房间？所以呢？”

　　我的房间怎么了么？我的房间是很正常的现代社会少女闺房啊。粉红色的床单被套，墙上贴着喜欢的明星海报，床上还有一个一米五的抱抱熊，床头摆了个简单的床头柜，连着梳妆台，台面上有一面大圆镜和几个装小东西的收纳盒，满满都充斥着少女的元素，一切都很正常啊。

　　哦！一定是孤墨不喜欢这种少女心的布置所以不肯住！

　　孤墨突然恼了，像是恼羞成怒：“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问题？是不是不想去？”

　　“不是！”生怕孤墨反悔，顾小桃飞快地拿起自己的东西往房间里跑，还不忘锁上房门，“晚安！”

　　确定房门已经锁好，那个女人不会再出来，孤墨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面容疲惫。

　　刚才那个瞬间，他竟然没能抵挡住顾小桃的言灵，真的听话地站在原地不能动弹。看来这个契约的真实情况那个女人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所以今天对他下命令，也是在试探？

　　好在她蠢，下了那种效果模糊的指令，导致言灵的力量大减，加上她本人是没有灵通力的普通人，不会控制言灵的方法，以孤墨的道行，稍微挣扎一下就脱离了那道言灵的控制。本以为已经很好的掩饰过去了，没想到临睡觉前又来一次。

　　她那么蠢，肯定不知道主仆契约和言灵的事，多半是那个除妖师女人告诉她的。可恶啊这些麻烦的女人！

　　孤墨一脸生气地躺在沙发上，心里暗自下了决定：看来以后得更加小心，不能轻易暴露自己中了主仆契约这种秘密。还有，离所有的除妖师远一点，除妖师什么的，最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