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尽桃花》黄桃姚姚

15、人生艰难妖生不易

　　紫电秦家，上古时期，因剿灭了在东海之上兴风作浪的妖龙紫电蛟而闻名，被誉为最强的除妖师家族，在人类和妖怪之中都有极高的威望。

　　后来，自然更迭，妖怪被送到了另一个世界与人类分开居住，紫电秦家却因为远超过一般妖怪的强大灵通力被分到了那个世界，只有极少数因能力低下而被本家放弃的旁支留在了人间界，秦梦溪就是被留在人间界的这一旁支后人。

　　在这个旁支里，天生而有灵通力的人越来越少，后天想培养出来也很难，就在这个家族差不多要完全遗忘除妖师的过去之时，秦梦溪出生了。她生而带有强大的灵通力，仿佛就是为了振兴秦家而出生的。族里的老人们对她的出生感到十分欣慰，比如秦梦溪的爷爷，就想着用尽一切本家留下的资源培养她，让这个孙女继承除妖师之名。

　　但是，家族里一心想退出除妖师圈子的另一部分势力却很不待见秦梦溪，比如她的父母。这也是难免的，时代在变化，现在破除迷信早就不讲妖魔鬼怪那一套了，像罗飞翔那样的中二少年毕竟还是少数。秦梦溪的出现，对这些希望跟随时代进步的前进派而言，无疑是一种包袱。他们不在乎秦梦溪的灵通力有多么强大，也不在乎她掌握了多少除妖的本事，比起这些，他们宁愿关心秦梦溪的学习成绩，因为这才是能够影响她以后成长、读书、就业的关键因素。

　　父母的建议显然更符合时代特征，然而秦梦溪本人却对继承除妖师更感兴趣，为了兼顾两边，她从小就习惯了用两副面孔示人。在父母面前，是乖巧听话温柔贤淑的大小姐，按部就班地读书学习；在爷爷那边，就是冷静睿智的除妖师，为修习除妖之术日夜奋斗着。

　　顾小桃看着网页上对秦家企业的介绍，联想到之前从孤墨那里听到的关于紫电秦家的传说，综合下来脑补出了以上剧情。

　　“哎！”合上笔记本，顾小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梦溪过得那么不容易，我以前真是太不了解她了，没有体会到她的难处。”

　　孤墨心说你们不是才认识几天么，翻了一个白眼，没有说话。

　　“喂喂，孤墨啊。刚才你为什么不变成人形跟秦梦溪讲话啊？紫电蛟又是什么？梦溪的鞭子好帅的说，还带电光的，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个社团活动的信息量太大，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虽然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但兴奋的顾小桃根本睡不着，化身好奇宝宝追着孤墨问问题。没办法，她可不敢去问秦梦溪，而且这么晚梦溪指不定都睡了，眼下只有孤墨能随便她问。

　　孤墨懒洋洋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决定无视她第一个蠢问题：“蛟是龙的一种，龙是神兽，蛟就是成神失败的妖龙。虽然失败了，但毕竟是龙族的一种，实力非常强悍，就算是本大爷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败蛟龙，这样说你懂了吧。”

　　以孤墨的性子，他说的“没有十足把握能打败”，意思就是完全不是对手吧？顾小桃在心里把孤墨的话翻译了一下，给了蛟龙一个“很厉害”的备注，重重点了点头。

　　“至于那条鞭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紫螓鞭了。”孤墨回忆着，“秦家打败了紫电蛟龙之后拿那条蛟龙的龙筋做了几条鞭子，分发给有功之臣，大概是有一条分给了那个小丫头的祖先吧。”

　　这样说起来那跟鞭子还是个古董啊，秦梦溪就这样拿着当武器使，也不怕弄坏了。果然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就是不一样。

　　“对了，”想起秦梦溪对孤墨的忌惮，顾小桃又好奇起他来，“你真的是来自妖界的纯血妖怪？”

　　“废话！”

　　“纯血妖怪是什么？纯种黑猫？”

　　“……”

　　孤墨表示想一爪子糊过去。但是如果这样做的话肯定又会加两条咒纹，只能忍耐着将爪子收回来按好。

　　“这是对妖界土生土长妖怪的一种总称。”

　　“诶？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家族血统之类的呢……”

　　“确实有。”既然说了就跟她说清楚算了，孤墨想了想，给她举了个例子，“比如我之前提到的北原白狼，那就是一个看血统的妖族，血统越纯的白狼毛色越好，力量也越强，我之前就是为了降服一只北原白狼……”

　　话说一半突然顿住了。顾小桃很在意，追着孤墨问：“为了降服一只北原白狼？然后呢？怎么了？”

　　“没怎么。”

　　“没怎么是怎么嘛！你怎么话说一半！”

　　“我说没怎么就是没怎么！”孤墨又炸毛了，“蠢女人！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

　　顾小桃被他吼得一愣。虽然经常被他骂蠢女人、白痴、蠢货什么的，但是看他是猫的份上，顾小桃都没往心里去，这次却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他炸毛炸得太突然太莫名其妙，顾小桃居然有一点点委屈的感觉，刚才的好兴致也一扫而空。

　　原本跪坐在沙发边上面朝孤墨不停问问题的顾小桃，现在突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她一言不发地转了个身，双手抱膝，背靠着沙发边缘坐在地上，看上去有点可怜兮兮的。

　　“喂……”孤墨似乎也察觉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问题，有点心虚的伸爪子推了推顾小桃的背，“蠢——咳，女人，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顾小桃闻声回头：“你不是嫌我烦嘛。”

　　“你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会更烦。”

　　顾小桃：……

　　虽然，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不过好像，确实没有刚才那么委屈了。算了，谁让他是只猫呢，我忍了。

　　想了半天，顾小桃才接着问了下去：“既然妖怪和人类已经分开两个世界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世界已经没有妖怪了？如果这样，秦梦溪继承了除妖师之名又有什么用呢？”

　　对了，妖界还有来往人界的旅游团！啊，不过来旅游的应该不至于做什么出格的事吧，毕竟有强制遣返的契咒存在。像今天遇到的那只大花猫也只是个例而已，虽然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越的界，但是这种恶意越界的事应该很少才对。而且妖界有像孤墨一样的妖捕，会抓那些不受法纪的妖怪。那人类世界是不是也有类似妖捕的除妖师？只是自己从未接触过？

　　一边问一边自己脑补了一大堆答案，顾小桃看向孤墨，后者摇摇头，轻描淡写地给她解释着：“就像能力太强被划分到妖界的秦家人一样，也有能力太弱被划分到人界的妖族，这些妖族可能会做坏事，可能在人界变得强大，总之凡事无绝对，所以人界也一直都有道士、除妖师这类的职业，只是你不知道。”

　　吓？！还有被分到人间界的妖怪家族？

　　“你知道有什么被分到人间的妖族吗？他们有什么特征怎么辨认啊？”

　　“……”虽然想说不再打击她的，但是听到这种类型的蠢问题孤墨还有有点压抑不住炸起的毛毛，“我怎么知道啊！弱者的世界我理解不了！”

　　也对哦。顾小桃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孤墨并不是万能的，很多事情他也不知道。说起来，这一周的时间过去了，不算今天，孤墨只有周五躲在自己书包里出去过一次。见识了一下人类的世界，整只猫就跟傻掉了一样，是不是得找机会带他去外面走走，让他熟悉一下人类的世界，开开眼界呢？

　　契咒这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道士解除它，在这之前孤墨都得一直留在人间界，要是对人间界一无所知可是个大问题呀。就像他自己说的，放在他自己身上也一样：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会更麻烦。

　　感觉到了来自人类的鄙视，孤墨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你是在叹什么气啊！我有不知道的东西很正常啊！我又不是无所不知的！”

　　“哦~”顾小桃的语气带上了调侃的尾音，“你也不是无所不知的啊~”

　　“蠢——哼！人类！”孤墨气哼哼地扭头，将身体卷成一个小小的毛团缩在龙猫抱枕上，决定不再理这个胆敢调侃他的蠢女人。

　　“生气啦？”顾小桃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毛团露在外面的背部。孤墨没理她，动都没有动一下。

　　“好嘛我错了，猫——咳孤墨大人别生气，明天晚上带你出门走走，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找到居住在人间界的妖怪，让我见识见识？”

　　黑色的猫耳朵抿了抿，但是孤墨还是没有起来，好像是铁了心要装睡觉。

　　看着那毛茸茸的小耳朵抿起来又放开，简直萌得人心都快化了。猫咪果然是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动物，顾小桃已经完全忘记这只猫会变成人形，而且是个不好相处的大男人，本能地伸手按住了他的耳朵，又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孤墨抖了抖耳朵，继续装睡。然而这种超级可爱的举动让顾小桃兴致更浓，从头到背，顺着那一身油量的黑色毛毛摸下来，一连摸了几次，尤不满足，倒是孤墨终于忍无可忍地跳了起来：“住手！”

　　呃……炸毛了，好像摸不了了。

　　“你摸够了没有？你今晚是不打算睡觉了吗！”以前自己晚上催这个蠢女人出去找道士的时候，她说什么睡眠对女孩子很重要，晚上不能太晚睡觉什么的，早早的就回去自己房间，也不肯出去找道士。现在都这么晚了，不肯睡觉的也是她。人类真是善变的生物！

　　“好好好，我去睡了，孤墨大人晚安~”恋恋不舍地放过这些毛毛，起身，回到自己房间。

　　看到房间的门被关上，半天没有再打开，确定这个女人确实去睡觉了，孤墨这才又缩回抱枕上，把自己卷成一个毛线团。他的睡相向来很好，蜷成一团一晚上动都不会动一下。

　　真是的，那个蠢女人，让她三分就敢上房揭瓦，又戳又摸的，完全已经把自己当成一只普通的猫了啊！看来等伤势痊愈之后还是得一直保持人类的形态才行，不然这个女人就要上天了。

　　跟北原白狼一族的某个纯血的白狼打架受伤不慎掉入人间界这种事，怎么可能说出去嘛。这个女人还偏要问，真是的，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