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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四十五 记忆 ...
被护工以“麻烦凌小姐回避”的理由请出了主卧,凌波百无聊赖地哼着电视剧主题曲旋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好像突然就没有了接着看下去的心情——女主角在旅行途中遇到男主角,两人经历一番波折后喜结连理,无非就是这样的故事。
可是这样俗套的情节,现实里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她自己在命运的阴差阳错中同家族里的远方表兄订婚,他对她很好,几乎百依百顺,她也愿意陪在他身边、与他朝夕相处,但这一切与“爱情”没有任何关系。
凌波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靠在床头刷了一会儿搞笑小视频,懒洋洋地起身去洗了澡,忽然想:不知道平时护工是怎么帮他洗澡的,会不会很麻烦?
当然,他的日常生活是不需要她照料的。准婆婆来见她时就说过,不用她伺候人,以后结婚甚至可以去国外找代孕妈妈生育,她只消安安心心做齐家的二少夫人就好。海鹏哥也总是说,她想出去玩就出去玩,不用挂念他。
她又叹了一口气:她自己没有丝毫关于“爱情”的记忆,可他不一样,明明有自己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会更难过吧?那个姑娘是怎么和他相处的呢?会亲手照顾他吗?会知道他想做什么吗?
凌波在网络上看过一些关于高位截瘫的资料,但此时此刻,在一种莫名情绪的驱使下,她靠在床头再次打开手机搜索网站,输入了一个指向性更强的问题:“高位截瘫病人可以做什么”。
她本来以为会看到一些医学科普账号,没想到第一条竟然是一个视频,视频的名字就叫“高位截瘫病人可以做什么”。她好奇地点进去,结果网页提示:请下载APP。
凌波实在很讨厌这种营销模式,不过出于对视频内容的好奇,她还是忍着不快把APP下载安装好——反正看完再删掉也无所谓。所幸这个APP不需要注册账号就可以观看,凌波重新搜索了一遍标题找到这个视频,正要点进去观看,突然发现视频发布者的ID有些熟悉:“一行?”
她心里像是有一根弦轻轻地颤动了一下,连带着她的手指也有些微微发抖,但她还是打开了视频,然后毫不意外地看到一张非常熟悉的脸。
视频发布时间是前年二月。
看来他做视频已经很久了,并不是去医院复健时的临时起意——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骗了她。一念及此,她根本没有心思去看视频内容,急忙点进了博主的主页:去年这个账号一共发了两条视频,发布时间是十月和十一月,在他们合住期间——而她的“未婚夫”之前的说法是“没有上传”,在这件事情上,他又骗了她。
视频里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对她说谎?
她的手指迅速滑过屏幕,一个个标题在她眼前闪过,“智能轮椅新手初体验”“迪士尼跨年烟花秀”“无障碍园林游览路线”“海滨度假生活”……
最后,她滑到了这个账号发布的第一条视频:“明光岛旅行攻略”。
这条视频简单地不像一条视频,只是一些风景照片配上背景音乐循环播放,置顶评论里博主倒是写了很长一段话,就是所谓的“无障碍旅行攻略”。
置顶评论下面是热度最高的一条评论,ID“凌波微步”留言:“下次有机会去别的地方玩吧[开心]”。
凌波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止了。
她按照时间顺序,一条一条点开视频。每个视频时间都不长,除却一些模糊的远景、背影,她并没有直接出现在视频的任何画面中。
但毫无疑问,她就是这些视频的隐藏女主角。为他拍摄的人是她,陪他复健的人是她,和他一起在清江边坐摩天轮、在迪士尼看烟火的人还是她。
她的爱情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被镜头清晰记录下来的。
记忆的碎片断断续续涌入脑海,甚至带出更多的细节:在宁城的相识、公益组织的助残短片、以及那场绕不过去的交通事故、随之而来的冷酷真相……
凌波在头晕目眩中起了床,在一片黑暗中跌跌撞撞跑到了主卧门口,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没想到门突然从内侧打开了,陈钟站在门后诧异地看她:“凌小姐?您怎么了?”
凌波一时怔住。
她在莫名的情绪驱使下冲进他的房间,却并没有想好要怎么开口:“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跟我分手”?“为什么要和我订婚”?还是……?
似乎每一个问题都堵在唇边,最后却噎住了。
“波波?怎么了?”
这个原本熟悉的声音此刻像是一种巨大的刺激,凌波浑身抖了一下,感觉双腿发软,抱紧双臂慢慢地蹲在了地上。陈钟被她异常的举止吓了一跳,也急忙蹲下来,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您哪里不舒服?头晕?还是发热?需不需要叫医生?”
“……没事。”凌波缓了一会儿,扶着门框站起来,轻声道,“我只是……做了个噩梦。”
陈钟有些迷惑,但还没等他开口,凌波便转身离开了。陆易行不明所以,追问道:“她刚才说什么?到底怎么了?”
“您先不要起来,容易低血压。”陈钟及时制止了他升床头的动作,“说是做了噩梦,我让阿姨过去看看,没事的。”
于是刚睡下的白珍珠起身到大小姐房里看了看,给她量了体温、血压,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只好给她热了碗甜汤,又安慰几句,劝她不要害怕:“家里还有那个大的、大的玩具熊,我拿来给你抱着?”
大玩具熊。她又想起来了,那也是她以前买来放在这里的,只是当时她和陆易行一起在主卧居住,那玩具熊上床碍事,只放在沙发上做个摆设,现在大概是被收在哪个角落里了。
“算了。”她恹恹地挥手,“阿姨你也去睡吧。”
这一夜凌波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混乱的记忆,复杂的情绪,周围人的态度,她和家族面临的局面,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大脑里纠缠着,像打了无数个结。一直到凌晨五六点她才迷迷糊糊入睡,这一觉直睡到中午,比起记忆恢复带来的茫然、气愤等种种情绪,还是腹中的饥饿感占了上风,她随便裹了件衣服,准备去餐厅看看有什么吃的,刚走到餐厅外面,忽然听见了一个女声:“都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去叫她起来吧,又不是倒时差,这么睡下去不是过颠倒了。”
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忙放轻脚步溜回房间,以最快速度收拾好了自己,又重新换了件衣服,对着镜子审视一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现在,她是二十六岁的凌波了。
在我感染的第七天终于稍微有点精神更了一章……马上又要去上班了TOT。希望得到一些打分评论安慰一下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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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四十五 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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